正文 第二章 彌賽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1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十年前他便離開我和母親與一個歐裔女子遠走高飛,我不曾恨過他,若不是他拋棄母親我也無法離那樣一個傳奇的女人如此之近,但我怨他,至於為什麼,隻有他與我知道。父親走後家族勢力被帶到海外從此藺家成為歐洲最大的黑幫勢力,但在國內,我們還是必須看梁明灩的臉色過活。曾有人建議他擴大國內的勢力,但他說,沒什麼好擴大的,國內並沒有他留戀的人。於是我理解為:我與母親並不是他所留戀的人。但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坐在母親上吊自殺所踩的凳子上,點起煙,他抬起頭,混血的五官在昏黃的光下閃爍著奇怪而扭曲的光,盡管我知道他還是如此迷人英俊。原本僵硬的雙腿現如今更加麻木,我站在他的麵前不敢動彈。好像從小就是這樣,我們相互沉默,相望無言。緩緩的他放下煙,站起來走近我,狠狠地他打我一記耳光,又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擁抱我,他那帶著煙味的雙唇狠命的親吻我,像是要將我的靈魂抽出,我沒有掙紮,相反的,我擁住他熱情的回吻他,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他一直這樣的窮凶極惡,霸道無比。我們像是野獸一般互相撕咬,直到我的肩胛骨流出鮮血疼痛的讓我皺眉。每次都是這樣,沒有我的血他便不會冷靜下來,當然,有了我的血,他也會更加高興。慢慢的他放開我,躺在我的身邊,臉上掛著嘲弄的笑容,他說:“你沒有忘記我。”一個肯定句,將我的理智全部拋棄。我翻身壓住他,反問他:“你叫我怎麼忘記你?”說完我狠狠的往他的肩上撲咬過去,他沒有吭聲,相反的,他擁住我,溫暖的不像是這樣一個人能有的懷抱。我記得十年前的那個午後,他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背著我默默流淚,他穿著黑衣單手插袋,另一隻手夾著煙,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孤單的像是一個傳奇。我站在他背後很久,他沒發現我,就在那時,十六歲的我終於明白,這個男人在我的心中到底是重要到了什麼樣的一個程度,於是,在我回神之前我還未足夠有力的雙臂已經緊緊的緊緊的環住他,再也鬆不開。
但無論如何,那都是十年之前的事了,他和我都忘記了那種觸感,但我們還記得撕咬對方的習慣。我苦笑,問:“藺若西,你為什麼回來?”他眯著眼,單手支著高貴的下巴看著我,他眼神瞬間尖銳的那瞬間我已察覺到危險,但再快的反應快不過他的槍,額上再次感到冰涼,他嘴角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危險而迷人,往我的臉上緩緩的吐著煙圈,他總算攢夠耐心和我對話,他說四個字:“叫我父親。”我還是冷笑,一直冷到我的心裏,終於,我開口承認這個名詞,我說:“父親。”他聽了竟是越加憤怒,往我的背上就是一口。咬的我忘記了十六歲的那個夏天,忘記了我曾今如此為他著迷,忘記了我母親的死。就像我夢中的那個巨大懸崖,我現實中擁有的東西到最後都會變成一片腳底下的黑色河流。顏色濃烈的讓我分不清心中的愛恨情仇,雖然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這四個尖酸而悲戚的名詞。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後我終於再次聽到他的聲音,他說
卿,我知道她死了。
我聽了這除我名字之外的六個字心中一片溫暖。因為他總算記起了這樣傳奇的一個女人,他總算記起我一直在做誰的替身,他總算把我和我的母親分開。我笑,原來他明白,她是她,我是我。
有這樣的一個傳說,傳說有一個全是廢墟的城市,城中住著一個巨大的怪物,他長眠於地底,城市會因為他的呼吸而不停起起伏伏,像是在汪洋中飄蕩的小船。那個城市的廢墟有三人高,每個黎明來臨之前這城中的廢墟還會向上長高一些。等到它有五個人高的時候這個城市就會被毀滅。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幸福的,尤其是那些神經比纖維還要纖細的女人,她們總會做惡夢,沒一個噩夢結束後就會有一個背負噩夢的男人拋棄她傷害她,然後,女人會開始一個新的更可怕的噩夢。為了結束這一切,為了在廢墟城被毀滅之前得到短暫的美好的日子,女人們以血為萌,將自己的青春賣給城中的怪物,怪物應諾她們一個神奇的魔法。那個魔法允許女人們在黎明前在廢墟變得更高之前許下一個心願,等到廢墟變高之後,這個心願就會實現。
女人們開始許各種各樣的願望,被願望最多的就是想要一個彌賽亞。
美好的女人叫天使,而美好的男人被叫做彌賽亞,但不同於天使的是,彌賽亞隻忠於許願的那個人,並按照主人的願望生長行動,如果撇開彌賽亞的生長周期,他便是女人的完美情人。但可惜的是彌賽亞在女人的肚中孕育,一月出生,三月成長,六月成人,一年之後便開始衰老,而兩年後彌賽亞便會死去。他是如此完美以至於女人們用盡一切辦法延長他們的壽命,但這無法改變,沼澤的主人早已定下了死期,彌賽亞就像是流星,轉眼之間就會消失不見。
於是憤恨的女人們將這無故的怒火發泄到彌賽亞的身上,她們將他帶到人世卻不愛上他們,得不到愛的彌賽亞會迅速的衰老,但永遠無法死去,隻有得到再次的真愛後他們才能消失不見永生永世在廢墟之下歎息。
我明白,隻有麵前的這個男人才能被稱作彌賽亞,即使他的雙手沾滿鮮血,肩上站著無數無辜的亡靈,那也不過為他增添肅殺的氣質,與他內心的冰冷殘酷相比,這些隻是他不值得炫耀的裝飾品。相比之下,我翠綠色的眼睛顯得如此單薄無力甚是有些可笑,雖然我知道它是如此攝人魂魄,雖然我知道它常常讓不愛我的人遲遲不能收回視線,遲遲的,不能提起腳步。父親說,除了我的母親,這是他一生中最愛的風景。但我想問,若我的母親是最美的風景,那麼麵前的這個男人又是怎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