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畢業典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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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曉宇發覺身後有些怪異,他一回身,簡直非同小可。他看見一輛汽車,緊對著自己的後背飛逼碾來。他唬了一跳,這是誰的車,車主喝醉了嗎?
惶急之下,羅曉宇對路邊一側身,那汽車竟也跟著側了過來,並且速度過分的快。他定眼一看,這才詫異地發現車上正坐的是甄誠,他瘋了嗎?沒辦法,縱深狹隘的弄堂裏,他隻能飛奔著逃,躲是不可能的事。逃!逃!他拔腿直奔。
甄誠開著車,把著方向盤,眼睛裏焚燒出片片火花。
車速明顯的增快。車子完全在甄誠的掌控之內,而他的思緒全然為“衝動”掌控。他要報複,他要贈給羅曉宇一個“下馬威”,他要討回“麵子”。那豈止是麵子問題?
車輪飛轉。飛轉。轉得他眼睛裏飛躥著鬼火。他把車開得格外賣命,似乎再也沒有什麼事,會讓他這樣煞費苦心。
甄誠開著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死屍一樣,僵僵的。眼看羅曉宇就要跑出了這條縱深的胡同,前麵就是寬寬的大路。他加大了動力,車輪就直軋到了羅曉宇的身前。
眼看車輪對著身子碾軋過來,羅曉宇睜大了眼睛,無奈之下,隻好縱身一躍,竟跳上了車蓋。可是,汽車顛簸得要命,剛踩到上麵,他又被狠狠地甩到了車身後麵去。
當下,羅曉宇被摔得七葷八素,身體滾出了好遠。
如果羅曉宇知道後麵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絕對不會跳上車頂滾到車後,使得甄誠隻顧回頭關注自己是傷是殘,直至發生了車禍。
那是多麼慘烈的一幕,羅曉宇臥在地上,親眼目睹了甄誠的車子是如何拐出了胡同,竟又如何撞上了飛馳而來的一輛大卡車上。
“甄誠!”他嘶喊了一聲。
大卡車毫無預知的碾了過去,那輛“龍銜寶蓋,鳳吐流蘇”的寶馬車,被撞出了很遠的距離,翻倒在了路邊,已然是“粉身碎骨”。
羅曉宇驚駭地狂奔過去,隻見車窗上留下了大片鮮血飛濺的痕跡。順著血跡仔細察視,他一臉木然地發現甄誠已經慘死在了車座上,麵目可憎,鮮血直向外嚕嚕翻湧。
這一切,就像一場噩夢,無數次在羅曉宇的腦海和睡夢裏湧現。多年以後,在不止一次的深夜裏,他真的就從噩夢中驚醒了。他驚喊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冷汗涔涔地往下淌。他摸索著床沿,在枕邊緊緊地靠了一靠。他清晰的記得甄誠的車子是怎樣從自己的身上軋來,又怎樣跑出了胡同滑到了大卡車的下麵去。天啊,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就這麼可恨?可恨到別人要自己死?雖然不是自己害死了他,可是他終究是因為自己身亡的!漫長的歲月裏,甚至在羅曉宇的一生中,為此,他都耿耿於懷。
“一個人的恨,是這麼的可怕!”他酸慘地想。
當晚,在接受警方審訊時,羅曉宇幾乎才弄明白甄誠為什麼要那樣的“瘋狂”,不惜代價的。
那天,那位警察告訴他:
“甄誠的現象,是當今社會存在的一個普遍現象。之所以他會選擇偏激的做法,去恐嚇報複,都是心理不成熟的反應。他的父母帶給他過重的壓力,加之外界的刺激,這些完全可以說是超出了他精神所能承受的範圍。他的父親要他考上名牌大學,可他沒有,他的父親就教訓了他,毆打了他,再加上母親嚴厲不休的埋怨訓斥,給他成長的心靈帶來陰影,諸多因素倘若不及時疏通和排遣,久而久之難免不會導致心理不平衡感,甚至演變成畸形。”
即便甄誠的死因並不全在羅曉宇,就算羅曉宇已經愧疚了千百次,可是甄誠的父母看到他就虎視眈眈的,恨不得手刃了他給他們的兒子報仇。那天在離開公安局的時候,甄誠的母親麵對羅曉宇,狂烈的咒罵他,罵得極度難聽。甚至她還摩拳擦掌地逼近了羅曉宇,一掌就扇在了他清秀的臉龐上。羅曉宇強忍著痛,強忍著委屈。他無言以對地凝望著甄誠的雙親,眼睛裏透射著歉然的淚光,說不出的愧疚和懊悔,深深地將他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