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畢業典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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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群賢至,五湖四海兄弟親。
當天下午,自全國各區因遼西大學這同一目標而聚集起來的畢業生們,就要像飛鳥那樣各自飛回自己的巢穴,飛翔到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有緣之人也許會再有人生軌跡交彙的可能,倘若今生緣慳,那彼此就站在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薑尚友和楊傑很夠意思,在羅曉宇臨走前,兩人還一起盡了地主之誼,紛紛請吃飯,還希望羅曉宇能經常回遼西玩兒。臨別時,羅曉宇對學校,對教員,對同窗,對教室,對宿舍,皆有諸多的眷戀,與室友們話別時,彼此執手,千言萬語,溢於言表。
楊傑說得對,千裏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筵席,誰守誰一輩子呢,不過三年五載各人幹各人的去了。
羅曉宇躑躅的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望著一片空落落的林園,不禁感歎“飛鳥各投林”,言道: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羅曉宇是晚上的火車,他惟有獨自落寞的守候在教室裏,等待日薄西山,等待火車長鳴。徘徊在空曠的教室中,他想了很多往事。往事依稀可見,曆曆在目。而李東臨終的那句“我們是朋友,我們是兄弟”的話,又清晰的低回在羅曉宇耳際,讓他慨然萬千,欲哭無淚。
為了夜間長途跋涉之需,羅曉宇隻身從商店買了些水果糕點,無心四顧,隻好沿街朝著學校回返。
當羅曉宇行至一條縱深的弄堂時,忽然,有個高調的聲音叫住了他。
“別來無恙啊,羅曉宇?”
羅曉宇趕緊回頭去看,霎時和甄誠照了個麵。隻見甄誠是滿臉淩然之氣,眉尖高挑。
“是你?”羅曉宇驚怔的瞪大了眼睛。
“是我。我的出現,會令你感到很驚訝嗎?真是慚愧!”他冷嘲了一聲,夾槍帶棒,“我是來送你一程的,老同學,你這一走,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見!”
“謝謝你,甄誠。”羅曉宇錯愕的看著他,從甄誠的眼角,他窺出了敵意。
“不用謝我,我可是受之有愧,我沒有幫過你,更沒有救過你,哪裏承受的起你貴重的‘感謝’呢!”
聽著甄誠酸溜溜的話,羅曉宇心底不悅,急於結束彼此的交流,就怒不做聲的轉頭就走。
“我的踐行話還沒有說完呢,”甄誠對著羅曉宇追了幾步,一路喊著,“難道你是兔子嗎,幹嘛溜這麼快,哦,對,你本來就是一隻兔子,長腿的兔子!哈,哈,哈!”甄誠毫無顧忌,協同挑逗的野腔怪調,謾罵嘲笑。
一時,羅曉宇大震。好像有個焦雷,在他麵前劈開,他被震得四分五裂了。
甄誠的一番無事生非的話,重重的刺激了他的耳膜,頓時他煞住了步子,淩然的回頭瞠視著甄誠,怒不可遏:
“甄誠,你給我住嘴,不然我要你有口難開,不信你就試試!”
“我原以為‘兔子之說’不可信,可現在看到你這副表情,難以置信也不可能了。遺憾的是,此兔尚在,彼兔無存啊!”甄誠虛張聲勢的大笑,笑得格外誇張,格外賣力。他認為隻有竭力的“笑”,才能攻破羅曉宇心底的防線,構成他最大的羞辱與愧忿。
“你簡直不可理喻,你簡直是個瘋子,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絕不可以對他玩世不恭……”
“他?他是誰啊?”甄誠不急不促,裝傻的問。
羅曉宇懶得和他溝通,同他多看上一眼,全身不自在,回身就走。
“想溜?”甄誠快步奪前,咄咄逼人的攔住了羅曉宇的去路,怒態十足的咆哮一聲,“你們打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今天我就和你杠上了,不教訓你,不給你掛上彩,難以洗刷我的恥辱,你就別想順利的離開遼西了!”
羅曉宇無奈的搖了搖頭,正色的望著他:
“我知道,在學校對你做的那些事有欠妥的地方,我不應該當著大家的麵,給你壓力,給你難堪,更不該動手打人,對於這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可是,當時的狀況,你……”
“不要狡辯,說這些還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做什麼樣的事,就要還什麼樣的債。羅曉宇,你是虧欠我的,我今天一定要討回來,否則一輩子不安!”甄誠轉著滴溜溜的眼珠,咬牙切齒的一喊。“還有一件事,我有資格知會你一生,否則直到你死,你也無法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陳列在你床單上的那個大字,那個血淋淋的‘死’字,啊?哈,哈,你又怎麼會猜到是我的傑作,是我給那些人通的風報的信,哈,哈!”
“你!你真是有病!”羅曉宇憤恨的罵道。
“我有病?好,今天我就病給你看!”
說話間,他已經動起粗來,一揮手,沉重的拳頭就掄上了羅曉宇的臉。
羅曉宇沒有設防,霎時間就吃了一個悶拳。
“你混蛋!”眼看一拳又連環般的當頭揮下,羅曉宇忍無可忍地避開。
甄誠沒有理智,隻憑滿腹衝動,狂野的撲打,倒像一頭被侵犯了的犀牛,借用他的犄角,攻擊羅曉宇,死纏爛打,窮追猛進。
羅曉宇長呼口氣,忍耐到了極限。眼見甄誠的攻勢愈演愈烈,他不得不反攻相向。於是,他不客氣地對甄誠拳舞腳揮起來。
甄誠哪裏是羅曉宇的對手,一路下來都被迫的後退,竟由開始的直攻轉為防禦。直到羅曉宇一腳對他踩下去卻要適可而止時,甄誠才狼狽地縮在地上,用著乞饒的眼光望著他。
羅曉宇俯視著他,威而不怒地說:
“難道你就這麼的恨我?告訴你,你還是省省心,你對別人的殘忍與仇視,根本就是對自己的懲罰,你越是這樣,更加會讓對方堅韌奮發!這一點,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不和你計較,你好自為之吧!”說完,羅曉宇一仰頭,轉身就揚長而去。
甄誠沒有解氣,反而氣上加氣,本以為今天要扭轉被動的局麵,沒想到適得其反,更加糟糕。自己非但沒有“報了仇”,竟又惹了一身“羞辱”,可恥的羞辱!於是,他氣衝牛鬥的對著嘴唇狠狠的一咬,隨即就氣衝衝地跳進了弄堂口那輛寶馬車內。車子被他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