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此刻相擁願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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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大殿,林玉軒漫無目的地隨意而走,這偌大的皇宮,也不過是金碧輝煌的牢籠罷了。
唉。此事是絕不能與靜攸說起,否則隻會難上加難。
在經過了數不清的樓閣環廊,總算找到皇宮大門。遠遠便見蕭隱、季子淮和沈靜攸三人都在,各個麵露焦急之色。林玉軒揚起了笑容,還好,他們都在,這樣,我所做的決定,也不算錯誤。
“你們怎麼都來了?”
“一早聽聞你被皇帝叫去,很叫人擔心啊。軒兒,他有沒有為難你?”季子淮擔憂問。蕭隱直接抓過林玉軒的手,把脈,確定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朝二人點頭。
沈靜攸沉默不語,以他對皇帝的了解,斷不可能這麼簡單。
林玉軒看著沉默的沈靜攸,心下了然,嫣然一笑,道“靜攸,我們回府罷。”轉身朝蕭、季二人點頭:“二位請回。若讓他人見了,怕是引起風波不斷了。”
蕭隱剛升至兵部尚書,與九王也無什麼瓜葛,別人自然也不知蕭隱與季子淮的關係,現在這關鍵時刻,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陛下準了林玉軒暫住九王爺府,季子淮另做了安排,蕭隱自是住進兵部尚書府邸,一時三人相見困難,然卻無暇顧及他人,隻得另尋機會相約別處。
路上,沈靜攸獨自沉思,不曾開口。
林玉軒在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隻得伸出手,握緊了沈靜攸放於衣擺中的大手,那雙手一如既往的有力。“靜攸,這些日子以來,我都不曾怪過你。”手微僵,未作言語。
“唉。”微微歎氣。一路無話。
轉眼之間,數月已過,又到了荔枝豐收的季節。然而,沒了林玉軒的萬果園,也就結不出那麼多美味的佳果了。好在,此時此刻,沒有誰還記得去年進貢的荔枝。
不知家中情況如何?玉曉可有不適?娘親是否還想以往一樣身居幽閣?父親……唉,不想也罷。
最近朝堂變化更是明顯,不知為何原因,竟然會有許多昔年殘餘舊黨私下拜會靜攸,雖都被拒之門外,卻不得不防。林玉軒這些日子,總喜歡獨自坐在王府庭院,看滿園芬芳。沈靜攸已被禁足於王府之內,然而兩人相見時間總是非常短暫,究其原因,隻是相見無話。
即使那日晚宴期間,很多話已然說明,但是誰都知道,王府的一切,都在帝王的掌控之中,稍有不慎,將會引來殺生之禍。
而然,對於彼此,也許隻要每日能見其平安。便是最大的欣慰。
新月之夜,長夜寂寥,夜色深沉,目視無光。
燕嶺山脈,一襲紅衣穿梭於叢林之間,借著夜色掩護,竟也無人發覺。山間不時寒光隱現,藏有不少明搶暗箭,陷阱更是數步勝數,也隻有紅豔精通此道,甚是熟悉,這才免去無妄之災。所經之處,默默將其布置記入腦海,以備不時之需。
閃身進入隱於山脈之中的密道,摸索前進,進入柳家舊址。昔年光景不在,留下的隻有殘垣青瓦,淒涼庭院。現在已經被不知身份的人占做他用。
忽聞內庭隱有人聲,收斂了氣息,小心靠近,不知是否能探聽有用消息。
“哼,你們這幫背信棄義的小人。”庭內傳出,竟是林坤之聲,紅豔微微驚訝。
“林伯父,這背信棄義我們可擔當不起,想當年,你以娶小姑為由,騙取柳家大量錢財,目的不就是為了傳聞柳家藏有的至寶?隻可惜,那都是世人胡編而已。”說話之人,國字臉,眉宇霸氣隱現。
“胡說!隻要得到柳家至寶,我就能重整舊部,推翻當今帝王。”
“嗬。林伯父還是這般天真?如今太子都已身死,推翻帝王又有何用?沒有皇室血緣,終是名不正言不順。”
“還有九王沈靜攸。”林坤不肯服輸。
“我勸你還是放棄罷了,你真以為帝王沒有殺心?哼,那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大哥,莫與他多說,如今兄弟們要的就是這安身之所,奪了林家財產,占了酈城寶地便是。”另一個麵容稍顯憔悴的人緊接而道。
“三弟,莫急。”此人羽扇在手,神色平淡。
“你們想怎樣?”林坤神色緊張。
“把他押進地牢。”為首之人發話,立馬有人上前,不顧林坤掙紮,將其押入黑暗地牢。
紅豔隱於暗處,細細觀察,無意間看到三人相貌,大驚,“大少爺?”不想卻暴露了自己身份。
三人回頭,尋聲望去,隻見紅衣奪目,黑夜也遮擋不住那樣豔麗的色彩,“哦,是紅豔啊。”
見已暴露了身影,不得已走到三人麵前。“大少爺怎會在此?”
“你這是問的什麼話,不是皇帝叫你來查我們的麼?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說著,掌風掃去,紅豔輕身避之。握扇之人並未動作,另外一人卻也加入戰局,隻見他不知從何處摸出鋼絲,在夜間閃閃發亮,又細不可見。
三人纏鬥百來招餘,打得落葉滿地。紅衣在夜中飛舞,妖豔張揚。然而,紅豔內力終歸不及兩人深厚,開始漸漸不支,額間細汗微出,見狀況不利。欲以輕功逃之,不想被從旁邊飛出的暗標打中,身體麻痹,動彈不得。原來是一直隱於一旁的握扇之人。
“哎呀~陶總管依舊深藏不露啊,這麼些年,紅豔竟不知您還有這手絕活。”
陶冶隻是淡笑,並不作聲。
被喚作大少爺的男子上前,挑起紅豔下顎,拿掉附於臉上的半塊麵具,入眼所見,與昔年無異。麵具之下,鳳眼狹長,遠山細眉,右眼下方,淚痣襯托,更顯嫵媚。然而,覆蓋幾乎四分之一麵額的刺青,突兀地破壞了這份美感,凸顯得容顏詭異,卻別具魅惑。
刺青並不是什麼稀罕之物,隻是這上麵圖案,竟是火焰圖騰。
“哼,想那皇帝也不是什麼好人。”大少爺將紅豔甩給一旁憔悴之人。
“嘿嘿。美人兒,又落到我的手上了,這回,可要好好疼疼你。”
帝都皇宮,沈清越獨自坐在清冷的大殿上,聽屬下彙報。
“這段日子,九王爺都沒有任何異常舉動。與林公子也沒多相處,都是獨自一人呆在屋中。”
“西北戰事如何了。”帝王神色未變,不知所想。
“衛將軍帶兵已經將敵人趕出了邊界,但是就此不前,不敢妄動。”
“四方征集的糧草如何?”
“南方多雨,屯糧較多,北方幹旱,勉強湊數。”
“恩。”揮手,讓其退下。眼神陰霾,冷漠無情。
次日早朝,帝王做出驚人決定。
“近日西北戰事吃緊,朕決定讓九王帶領五萬騎兵支援衛將軍。兵部尚書蕭隱隨軍監督。”
滿堂寂靜。兵部尚書乃六部之一主位,怎可就這樣派去做監軍?而且,在這個時候,給九王爺五萬騎兵,這又是什麼意思?
帝王之心,果然難測。
“臣領旨謝恩。”蕭隱拜跪。
“九王到!”大殿外一聲高喊,沈靜攸踏著沉穩的步伐進入,數月下來,林玉軒總會悄悄地將恢複內力的藥放在自己房間,內力正在慢慢恢複,為了不讓帝王起疑,兩人接觸甚少,相見無話。
步入大殿,行三跪九叩大禮,最後伏地,“臣沈靜攸參見陛下。”
“朕意許你五萬騎兵,支援西北,可有異議?”
“臣無異議。”
“很好。”帝王接過兵符,大力甩到沈靜攸麵前,“拿好兵符,下月初就開赴邊疆。”
“是。”
“退朝。”
待群臣退去,蕭隱才走到長跪未起的沈靜攸麵前,“陛下已走,你起來吧。”
“謝謝你的解藥。”沈靜攸緩慢起身,撿起兵符,凝視片刻,五指緊握,指節作響。皇兄竟要逼我如此麼?無論接與不接,都是落入他的布局之中。罷了,既然逃離不了,就麵對吧,隻是玉軒,我該如何告知?
不過半月,便至月初,聖旨已下,整裝待發。
征戰前夜,沈靜攸來到了林玉軒房外,“玉軒。”聲響,門開。
林玉軒一身白衣,站在門口,淡淡輕笑,“靜攸,你到今日才肯來見我?”
“明日,我便要領兵北上,以後的日子,你自己小心。”
夏季沉悶,蟬鳴輕響,深夜寂寥,明月冷清,碧空無雲。
林玉軒看著眼前景色,突然心神悲戚,“無妨,前路坎坷,於你更加艱難。”走到沈靜攸麵前,將頭埋進他的頸窩,輕道:“你隻需記住,無論日後發生何事,不要擅自帶兵離職,莫給帝王有任何借口。”
沈靜攸一把將林玉軒摟進懷中,緊緊相擁,“玉軒,為何你要如此隱忍?”
“因為,你是我此生唯一摯愛。”
這一夜,兩人靜靜相擁,望月無話,然而心之所係,無需更多表述。這一刻,但願永恒。
五萬騎兵威武而立,鎧甲在陽光下閃爍無比,沈靜攸身穿帥服,英氣逼人,接過烈酒,仰頭喝下,將碗砸碎。“今日,是我們大好男兒為國效忠的時候,此去西北,不破強敵誓不歸朝!”氣勢恢宏,感染著在場眾人。
“不破強敵誓不歸朝!”萬千士兵齊聲高喊,震耳欲聾。
蕭隱也換上將服,站於一旁,不做言語。
這才是我心中的靜攸,林玉軒看著,內心欣喜,就算此生命短,若能戰死沙場,也比終身囚禁要來得瀟灑豪邁。走至蕭隱身旁,輕道:“子淮不願來送你,讓我交這個與你。”手中是季子淮從不離手的精致竹扇。附在他耳邊小聲說:“另外,幫忙照顧靜攸身體,還有,小心身邊的人。”
蕭隱接過竹扇,慎重點頭。
林玉軒轉身來到沈靜攸身前,毫不避諱地為他理順發際,“玉軒無物可送,願君一路平安。”
“軒兒,靜攸此生。無悔。”沈靜攸在他額上印下一吻。頓時萬物無聲。
“我等你。”
無言對望,輕笑,留下最後思念,五萬大軍踏上萬裏征途。
目送挺拔背影離去,林玉軒微微歎氣,“子淮,你還是不肯表明心跡麼?”
季子淮從隱秘處走出,目光遠眺,神色不變,“他的人生,不需要我去參與,隻要能守在身側,便無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