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端莊秀麗閨閣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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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林玉軒不斷思索,究竟該不該堅持,不可否認,自己對那九王爺有著淡淡的好感,可同為男子,並且深知權利之爭的險惡,早已決定不踏足官場半步。
    隨手敞開領口,抽去胸前碎布,棄於路邊。任微風拂麵,撫去滿心煩躁。
    途經湖邊,紅白相間的荷花隱於荷葉之中,偶有蓮蓬隨風搖曳,數尾鯉魚躍然水間,蕩起絲絲漣漪。再過些時日,便是蓮子初產的季節。
    穿過百花彌漫之地,站於幽靜閨閣門前,門匾之上,“百花菀”字字蒼勁,乃是早年父親親手所提,漆色微落,顯有年月。此處位居偏僻,適宜修身養性,孰不知十幾年來,小妹頑劣,絲毫未改。
    閣樓兩層,樓梯在側。二層之上,小姐閨房。
    深吸一口氣,林玉軒走到一層閣前,用力一推,“吱呀”一聲,大門應聲而開,抬腳邁入,無需理會身後漸閉的大門,緩緩入內,光線在身後慢慢暗淡下去,留下一絲細縫。
    滿屋充斥著濃濃的檀香,明滅不定的燭光在牆邊映出修長身影,麵前大桌,香爐灰重,一柱清香,螢火之光。供台之上,先祖牌位,已故之人,人心自存。
    林玉軒從桌邊抽出一束清香在燭火上點燃,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個大禮,插入爐中,然後掀起衣擺,跪於桌前軟墊之上,脊背筆直,雙手平放,這一跪,直至夕陽西下,膝蓋發麻,知覺全無。
    傍晚時分,幽暗的內室傳來稀疏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緩慢沉穩。轉角之處,人影漸現,來人身著素色華服,衣料上乘,繡工精巧。手中輕撚木製佛珠,麵容沉靜,出落大方。鬢發微白,盤於腦後,容顏易老,風韻猶存。
    婦人看見跪地不起的林玉軒,滿目訝異,緩慢上前,撫起冷汗滴落的人,“軒兒,你素來體弱,何必強求?”語氣中透著愛憐。待林玉軒麻痹的雙腿漸漸恢複,骨節突出略顯蒼老的手架起男子,絲毫不顯費力,步伐緩慢向內室而去。
    “娘親。”一入內室,林玉軒將頭靠上婦人肩膀,雙手環肩,感受觸手可得的溫暖,來自母親的感覺。婦人輕拍肩上雙手,拉著兒子隨意而坐。
    室內光線稍亮,布置簡單,一床一桌,三兩木椅,妝台倚牆。
    “這些年來,您過得可好?”林玉軒非常尊重他的母親,相處時日不多,卻每每安撫著他不安的心靈,常年居住幽閣,不問外事;昔年往事,無從知曉。
    婦人淡笑,“過著過著就習慣了。”語氣之中,平淡柔和,沒有絲毫怨恨不滿。
    借著微弱的燭光,婦人細細打量著自己的兒子,比之往年更加出眾,個頭拔高了些許,卻也消瘦許多。早年產子,年齡稍大,巧遇嚴寒天氣,染上風寒,致使兒子天生體弱,落下病根。身為男子,不比晚兩年出生的妹妹身體健壯,這做母親的總是滿心愧疚。
    目光所及,衣服熟悉,“你這身衣物可是錦兒舊衣?”
    “錦兒?”記憶之中似乎沒有這個名字。
    看出兒子疑惑,婦人解釋道:“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算起來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隻是出身低微,便落得淒涼下場,此事終歸是你父親的不對。”目光陷入回憶,“原本柳家也是江南名門望族,你父親更是年親俊秀,這門婚姻在旁人眼中該是如何般配,孰不知他看中的隻是我那豐厚的嫁妝。”
    林玉軒無言以對,回想起父親所做,無不是為利益而奔走。
    “愛財本沒有錯,可他不該算計自己的孩子,玉曉已到成婚年齡,我很擔心。”
    “父親本就重男輕女,不過我會盡力保全小妹,請娘親寬心。”
    婦人微微點頭,“他也是個可憐人,終其一生不知為何奔走,榮華富貴又如何,死後盡數歸塵土,若得一知心人,則此生無憾。”
    “父親希望我繼承他的產業,可我不願。”
    “軒兒,世間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可我們就是為了那僅存的一二而活著,努力地生存,追求著畢生的夢想。”婦人滿目慈光,“人,不光是為了自己而活,我們都有自己必須擔當的責任,你也一樣,如果一味順從自己,人生便毫無意義。有的時候,學會隱忍,學會包容,才能成長。”
    “我明白了。”
    婦人轉身,從床板下取出一個精致但布滿灰塵的盒子,遞給兒子。“你打開看看。”
    林玉軒依言打開,寒光畢現,一把匕首靜置其中,匕身鋒利,一目了然。旁邊還整齊地放著一支銀質素簪,一對紅玉耳環,一枚刻著“柳”字的小巧令牌。
    “這是?”
    “銀簪試毒,五毒為黑,迷藥為黃;紅玉吊命,危機時刻,含入口中,入口即化,暫保性命;至於這‘柳’字令牌,尋個時機交到季子淮手上,他知道用途。”婦人最後慎重地說道:“此事不得第三人知曉,這三物都為我柳家至寶,你且收著,必要的時候不要舍不得用。”
    林玉軒輕撫匕首,內心澎湃,不知作何感想。
    “你這次是犯什麼錯誤被罰至此?”沉默半響後,婦人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自從入住這幽閣以來,林坤就再也不許她與外人接觸,除非是誰犯了過錯,被罰在先祖靈前自省,才得以有機會相見。
    “我似乎與一男子糾纏不清,惹他生氣了。”不知怎地,眼前浮現的總是男子那邪魅鳳眼,還有隱藏其中無法忽略的冷冽。“他誤認我為女子了。”
    婦人微訝,隨即釋然,“軒兒,憑心而論,你心中有他麼?”
    “初次相見,倍感親近。”
    “幸福大多時候是要自己爭取的,你父親不懂,你可不要錯過。”
    “可是,我們都是男子。”林玉軒內心掙紮。
    “人生苦短,瞬間即逝;珍惜眼前,但願無悔。”婦人淡淡的笑著,眼中帶著溫和的神采,默默注視著眼前的孩子,沉穩的聲音響起,那是一種曆經滄桑之後的包容。“沒有一條路是容易走的,選擇了,就要堅強起來,毫不猶豫地走下去。”
    僅一瞬間,母親的形象在他心中高大了許多,正如她所說,自己還有什麼可迷茫的。
    一夜長談,心結所至,盡數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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