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回 張鸞鳳蕃市贖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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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張鸞鳳等人大搖大擺走了進去,隻見十字路口搭了一個台子,上麵十多個蒙古女子光著赤腳,衣衫襤縷,雙手捆綁,並排站在台中央。卻聽台下長有一對三角眼,尖嘴猴腮的瘦漢說道:“諸位看官,今日從塞北新來十多個蒙古女子,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美貌動人,若有那位看官相中,可出錢買去,享受一下異域情調,別有一番風味!”眾人聽了,都哄笑不止。
那瘦漢也不多說,忙叫人將十多個蒙古女子押到台下,明碼標價,任人挑選,眾人見有如此好事,都當仁不讓,爭著掏錢,來買蒙古女子,不多時,那十多個蒙古女子都已名花有主,被人買去,隻剩下最後一位蒙古女子,咬牙切齒,怒目圓睜,一副凶神惡煞般的模樣,無人敢買。
瘦漢見狀,忙指著最後一位蒙古女子說道:“諸位看官,這蒙古女子雖然模樣凶悍,卻乃是蒙古韃靼部落頭領之妻,不但武藝出眾,而且還善於騎射,不比常人,若是哪位看官相中,切莫錯失良機。”隻聽人群中有人起哄道:“這蒙古女子如此凶悍,我若賣回去,豈不要日夜提防,免遭毒手。”那瘦漢聽得,急得直跺腳道:“罷了,罷了,今日這樁買賣全當我虧本來做,這蒙古女子最低價50兩紋銀,不知誰人要買?”叫了半天,但見人群中悄然無聲,無人應答。
這瘦漢氣得滿臉通紅,手提馬鞭,徑直來到蒙古女子身邊,不停抽打著,那蒙古女子咬緊牙關,任憑瘦漢抽打,哼都不哼一聲,不多時,蒙古女子身上早已鞭痕累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這鍾無醜見狀,早已按捺不住,待要上前相救,卻見張鸞鳳正用雙眼瞪著自己,遂不敢造次,隻得退了下來。
張鸞鳳忙喚來心腹蔣三,附耳低聲說了幾句,那蔣三聽得,點了點頭,當即上前止住道:“這位仁兄且住手,能否聽小弟一言?”這瘦漢停下手中馬鞭,斜著眼問道:“莫不是這位看官心痛,想替這蒙古女子求情?”蔣三道:“我與這蒙古女子素不相識,豈敢為她求情!隻不過仁兄今日若打壞了這蒙古女子,隻恐到頭來,連一文錢都不值。”瘦漢冷笑道:“原本指望今日多賺點銀兩,沒想到這蒙古女子卻是賠錢貨,倒叫人好不生氣,今日若不打死她,難消我心頭之恨!”說完,舉鞭又要打,隻聽蔣三道:“我家張公子願出紋銀一百兩,買下這蒙古女子,還望仁兄高抬貴手,鞭下留情。”
瘦漢聽得,心中大喜,忙放下手中馬鞭道:“此話當真!”蔣三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完,從腰中取下一袋銀兩遞與瘦漢,瘦漢接過銀兩,細數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兩,這瘦漢恐張公子反悔,忙將銀兩放入口袋,又叫人將蒙古女子押到張鸞鳳身邊,張鸞鳳也不多說,帶著眾人剛要離去,卻見瘦漢滿臉堆笑,上前謝道:“多謝張公子賞賜,敢問張公子尊姓大名?住在何處?小人日後也好登門拜訪,回報張公子。”張鸞鳳聽得,眉頭一皺,心生厭惡,蔣三見狀,忙打圓場道:“我家公子有要事纏身,不敢久留,改日再請仁兄去府上敘敘,還望這位仁兄見諒!”瘦漢見自討沒趣,隻得悻悻離去,那張鸞鳳等人忙押著蒙古女子,匆匆離開藩市,出得京城,回十裏鋪去了。
且說張鸞鳳回到十裏鋪,忙叫人將蒙古女子帶到後房,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新衣服,待梳洗完畢,又引著蒙古女子來到大廳見張鸞鳳,那蒙古女子不知這張公子是何用意?隻顧在大廳上罵罵咧咧,張鸞鳳也不在意,卻將頭上包巾一扯,隻見一頭秀發散落肩頭,蒙古女子見了,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不曾想這張公子卻是女兒身,張鸞鳳見蒙古女子發呆,連忙起身,親自扶蒙古女子坐到上首道:“夫人受驚了,我等剛才若有冒犯夫人之處,還望夫人見諒!”
蒙古女子慌忙回過神道:“三娘子何德何能?怎敢有勞諸位厚愛?”張鸞鳳道:“夫人不必客氣,實不相瞞,我乃青峰山寨主張鸞鳳,隻因袁崇煥之妻黃氏,遭奸臣陷害,身陷大牢,此番下山進京,特來搭救,今日前往京城打探虛實,途經藩市,見夫人受盡折磨,卻麵無懼色,著實令人敬佩,鸞鳳不忍心夫人受罪,特命隨從買下夫人,帶到此處,還望夫人切莫見怪!”蒙古女子聽得,納頭便拜道:“今日若不是張寨主出手相救,三娘子隻怕早已死在馬鞭下,張寨主大恩大德,三娘子無以回報,三娘子日後願跟隨張寨主左右,效犬馬之勞,生死不離。”張鸞鳳大喜,忙扶起道:“鸞鳳豈敢勞駕夫人!今日蕃市相遇,也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夫人若不嫌棄,日後便以姐妹相稱,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不知夫人意下如何?”三娘子拜謝道:“三娘子正求之不得,姐姐在上,請受小妹一拜!”眾姐妹見了,都前來賀喜,不在話下。
當晚,張鸞鳳大擺宴席,為三娘子接風洗塵,席間,張鸞鳳問道:“不知夫人為何流落到京城?”三娘子歎道:“一言難盡,我原本是蒙古韃靼部落頭領之妻,人稱“三娘子”,平日在草原放羊牧馬,相夫教子,日子倒也過得悠閑自在。誰知一月之前,崇禎帝派兵偷襲蒙古韃靼部落,我家夫君臨危不懼,拚死抵抗,終因寡不敵眾,戰死沙場,其餘被明軍活捉者,押往京城,當做奴隸進行交易,今日幸得大姐及時相救,隻怕三娘子早已命喪黃泉,死於馬鞭之下。”說完,已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眾烈女聽了,無不傷心落淚,張鸞鳳勸道:“自古道:人死不能複生。還望夫人節哀順變,保重身體,日後好替夫君報仇。”三娘子方止住淚水,又拜謝一番,當下,眾烈女舉杯同慶,飲至深夜方散。
張鸞鳳自救得三娘子,倆人情同手足,猶如親生姐妹,三娘子心中感激不盡,又見張鸞鳳仗義疏財,公私分明,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肝腦塗地。卻說離袁夫人行刑尚有數日,眾姐妹閑著無聊,聞得三娘子善於騎射,便齊聲說道:“素聞三娘子箭法高明,今日不如露一手,讓眾姐妹見識見識,也好開開眼界。”三娘子尋思道:“我若不依,隻恐眾姐妹笑我徒有虛名,日後如何立足於山寨,何不今日就此施些手段,教諸位姐妹看看,也好日後不敢小看我。”主意拿定,遂說道:“既是如此,三娘子恭敬不如從命,隻好獻醜了。”
說完,同眾姐妹出得房來,早有嘍囉牽來一匹馬,遞上一把弓箭,三娘子也不客氣,騎上馬匹,接過弓箭,指著遠處一石頭對眾姐妹道:“前方有一石塊,中間有一條裂縫,三娘子若是射不中裂縫,還望諸位姐妹休要取笑!”說罷,三娘子搭上箭,拽滿弓,兩腿一夾,那馬匹往前飛奔,待看得親切時,往裂縫中用力射去,隻見那枝箭不偏不離,正好射中裂縫,張鸞鳳等人見了,盡皆驚駭,都稱讚三娘子乃神箭手也,無不刮目相看。
次日,張鸞鳳正與眾烈女商討,城北菜場口如何搭救袁夫人?隻見文燕慌慌張張回來稟道:“我今日一早前往京城打探消息,途經城門時,望見門口張貼了一張布告,上麵寫道:自今日起,任何人不許攜帶兵器入內,若有發現者,與逆賊同罪,一律處斬。小妹見狀,不敢久留,特回來稟告大姐。”張鸞鳳聽得,心中暗暗叫苦,說道:“這如何是好?若無兵器,如何去刑場救袁夫人?”眾姐妹聽了,個個愁眉苦臉,低頭不語,隻有蔣春蓮笑道:“這有何難?待我略施小計,何愁兵器不能入城。”張鸞鳳一聽,忙問道:“不知軍師有何妙計?”蔣春蓮道:“若要兵器入城,我等隻須如此這般這般,便大事可成也!”眾烈女聽了,無不拍手叫好。
那文燕又說道:“小妹還打探到一消息,這月十八城北菜場口監斬官乃是刑部侍郎吳邦輔。”張鸞鳳問道:“這吳邦輔又是何人?”文燕道:“據我所知,這吳邦輔乃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之子,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若有囚犯落入他手中,十有八九必死無疑,這父子倆狼狽為奸,無惡不作,不知害死了多少忠良?”張鸞鳳聞言,頭上頓時升起一股不祥之兆,心中又平添幾分憂愁,蔣春蓮見狀,忙勸道:“姐姐休要煩惱!自古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看袁夫人雖有一劫,卻命不該絕,還望姐姐以大局為重,切莫分心。”張鸞鳳道:“軍師言之有理,諸位姐妹權且歇息幾日,隻等這月十八,依計行事,不得有誤!”眾烈女領命,各自歇息準備去了。
且說到了這月十八,漁九妹;青立君;徐雲超;徐雲玉挑著漁筐,早早來到城門下,隻見城門口已有四五十名官兵守在那裏,中間簇擁著一官爺,那江浪等人挑著漁筐欲要進城,卻被官爺攔住問道:“你等是何人?要去京城幹甚麼?”江浪忙彎腰答道:“我等平日靠捕魚為生,今日捕得一些新鮮魚,欲挑到城內去賣。”官爺道:“這城門口貼了告示,凡入城者,一律檢查,不得有誤!”江浪賠笑道:“官爺有所不知,我這筐魚還須趁新鮮賣,才賣得好價錢,若是賣晚了,隻怕無人問津,賠了老本,還望官爺行個方便,放我等過去。”官爺冷笑道:“笑話,如今官府下文,本官公事公辦,誰敢抗命。”遂令官兵上前查看。
江浪見狀,忙從腰中取下一袋銀兩,悄悄遞到官爺手中,說道:“這些銀兩,不成敬意,還望官爺笑納,隻求官爺早早放我等入城,好賣完筐中之魚。”那官爺乃貪財之人,見到銀兩,心中大喜,忙將銀兩揣入懷中道:“既是如此,你等快快入城,切莫耽誤了賣魚。”說完,手一揮,那些官兵忙讓出道來,江浪稱謝道:“多謝官爺,多謝官爺。”又從漁筐中挑出幾尾大魚,送與官爺,官爺也不客氣,悉數收下。不多時,江浪等人挑著漁筐入得城來,原來這正是蔣春蓮定下的計策,那漁筐上麵裝的是新鮮魚,下麵裝的則是兵器。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