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 袁夫人欣逢眾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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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青峰山寨主張鸞鳳自上次大敗官兵後,不敢大意,每日操練人馬,嚴陣以待,又命眾姐妹輪流巡山,加強戒備,以防官兵來襲。
這一日,輪到陳秀英巡山,隻見陳秀英領著一班嘍囉來到半山腰,四處查看,巡了半日,不見山下有任何動靜,遂尋個僻靜處歇息起來。不多時,有嘍囉來報,說山腳下有一幹人往這邊趕過來,那陳秀英聽了,連忙提著樸刀,與眾嘍囉在林中藏了起來,待一幹人走近,隻見陳秀英從林中跳出來,大喝道:“你等是何人?要去何處?快快報上名來。”早有老管家上前答道:“我等乃過路客,途經貴地,借道去京城探望親人,還望女施主行個方便,放我等過去。”陳秀英看了一眼,又問道:“那為何走路如此這般行色勿勿?莫非是官府派來的奸細。”袁夫人一聽,早已按捺不住,大罵道:“大膽女賊,賊性不改,竟敢平白無辜,誣陷好人,我等便是官府派來的奸細,你卻又拿我如何?”陳秀英大怒,也不答話,舉刀直奔袁夫人,那袁夫人忙挺槍相迎,倆人就林子裏一來一往,一上一下,鬥了起來,鬥不到二十回合,陳秀英心怯,虛晃一刀,回頭便走,袁夫人也不追趕,領著眾人往前繼續趕路。
走不多遠,隻聽一聲鑼響,卻見前麵擁出一彪人馬來,攔住去路,但見為頭女子頭包絲巾,身穿白袍,手提大刀,威風凜凜,旁邊號旗上寫得分明“青峰山寨主張鸞鳳”,後麵跟著眾多姐妹,袁夫人見了,心中尋思道:“自古道:擒賊先擒王。想必那穿白袍女子定是張鸞鳳,如今隻有捉住張鸞鳳,方能殺退女賊,出得青峰山。”遂綽槍在手,直奔張鸞鳳,誰知張鸞鳳身後閃出一人,手持流星錘,迎了上去,張鸞鳳一看,原來是女先鋒崔鈺,當下,倆人大戰三十回合,不分勝負,陸英;候翠英見崔鈺不能取勝,各自拔刀前來相助,三人圍住袁夫人廝殺起來,袁夫人全然不慌,越鬥越勇,張鸞鳳見了,心中暗暗喝彩,待四人鬥得正酣時,張鸞鳳恐三人有失,忙鳴金收兵,三人聽到鑼響,各自賣個破綻,一齊往回走,那袁夫人見女賊人多勢眾,也不追趕,挺槍相望。
卻聽張鸞鳳問道:“敢問夫人尊姓大名?為何到此?”袁夫人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名,我乃兵部尚書袁崇煥之妻黃氏也,此番前去京城投奔夫君,途經青峰山,誰知卻遇上你等女賊,若識相的話,便放我等過去,如若不然,休怪本夫人槍下不留情!”張鸞鳳聽罷,也不氣惱,接著問道:“夫人所說莫不是鎮守遼東,抗擊後金的袁崇煥袁將軍!”袁夫人道:“正是。”張鸞鳳忙上前拜揖道:“素聞袁將軍一心為民,忠君愛國,今日卻不料在此遇見袁夫人,實乃三生有幸,剛才我等若有得罪袁夫人之處,望乞恕罪!”袁夫人慌忙回禮道:“張寨主言重了,黃某不過乃一介婦人,何足掛齒!倒是張寨主仗義疏財,俠肝義膽,誰人不知,無人不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黃某敬佩三分。”張鸞鳳苦笑道:“豈敢,豈敢,鸞鳳不過徒有虛名罷了,今日幸遇夫人,也是你我之間的緣分,袁夫人若不嫌棄,可到山寨暫住幾日,與我眾姐妹再敘述一番如何?”袁夫人忙推托道:“多謝張寨主一番好意,此次前去京城,路途遙遠,若是耽擱了時日,隻怕到時夫君掛念。”蔣春蓮笑道:“夫人放心,到時選幾匹快馬,送夫人一行前去,夫人又何必在意這一二日?”袁夫人見推辭不過,隻得隨眾人上山寨去了。
待來到寨中,張鸞鳳忙叫人殺羊宰馬,大擺宴席,款待袁夫人一行,酒過三巡,張鸞鳳起身舉杯陪話道:“今日我等眾姐妹衝撞了夫人,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夫人恕罪,夫人若不嫌棄,不如留在寨中,共謀大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袁夫人答道:“張寨主此言差矣!我夫乃大明忠臣,想我婦人怎可背夫而大逆不道,黃某生為大明人,死為大明鬼,寧死實難聽從,還望張寨主再莫提此事!”眾烈女聽了,心裏頓生敬意,蔣春蓮忙打圓場道:“袁夫人既然不肯留下,我等也不可強求,隻願袁夫人且請小寨略住數日,也好略表我等心意!”袁夫人見拗不過眾人,隻得在寨中小住幾日。
一晃三四天過去了,張鸞鳳每日陪著袁夫人切磋武藝,談論兵法謀略,倒也過得快活自在,這一日,袁夫人回到房中,早有老管家上前問道:“不知夫人打算何時出發前往京城?”袁夫人道:“那張寨主待我深情厚意,情同手足,卻叫我如何開口?”老管家道:“雖是如此,若老爺見不到夫人,必定放心不下,到時害得老爺為夫人擔驚受怕。”袁夫人見說,點頭道;“老管家言之有理,今晚我等收拾好行李,明日即刻動身。”
次日一早,袁夫人一行來見張鸞鳳,拜別道:“承蒙張寨主好意相留,隻是黃某有家室在身,不便久留,今日特來辭別張寨主。”張鸞鳳道:“袁夫人今日執意要行,鸞鳳不敢阻攔,隻是夫人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說完,早已淚如雨下,泣不成聲,袁夫人亦哭道:“諸位姐妹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黃某沒這福氣與眾姐妹共享榮華富貴,還望諸位姐妹保重身體,切勿掛念!”張鸞鳳見挽留不住,隻得安排宴席與袁夫人餞行,酒席散後,眾烈女都送下山,張鸞鳳托出一盤金銀遞與袁夫人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夫人此次前去京城,路途遙遠,這些銀兩,權當盤纏,還望袁夫人收下,切勿推讓!”袁夫人如何肯收,再三推讓,隻因經不住眾姐妹苦求,方才收下。
張鸞鳳等眾姐妹又送袁夫人一行來到一湖邊,張鸞鳳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今日就此拜別夫人,還望夫人保重身體,日後若有要事,可速差人前來通報,我等眾姐妹皆盡全力相助。”袁夫人再次拜謝,張鸞鳳又命青立君;徐雲超;徐雲玉各自駕船,護送袁夫人一行渡湖,當下,眾人掩麵哭泣,灑淚而別。
張鸞鳳見袁夫人已遠去,正待要回,卻聽蔣春蓮在旁說道:“袁夫人此去必定凶多吉少!”張鸞鳳聞言,忙問道:“軍師何處此言?”蔣春蓮道:“自古道:伴君如伴虎。當今皇上生性多疑,又喜怒無常,想那袁崇煥鎮守遼東,手握重兵,崇禎豈又不防之理,此番招袁夫人進京,明為探親,暗為軟禁,倘若袁崇煥遭人陷害,那袁夫人必受牽連,到時恐性命難保。”張鸞鳳驚道:“軍師為何不早說?我等豈不害了袁夫人。”蔣春蓮道:“想那袁夫人為人正直,生性剛烈,怎肯聽我等言之,如今也隻有聽天由命,但願袁夫人日後能逢凶化吉,轉危為安。”張鸞鳳聽了,心中悶悶不樂,卻又無可奈何,隻得率眾姐妹回山寨去了。
且說陳秀英見袁夫人赴京投夫,,心中卻生一念頭,思憶親人在嶽州,離家已久,未知如何?次日來見張鸞鳳說道:“承蒙姐姐收留小妹,待我恩重如山,情同手足,小妹感激不盡!隻是小妹漂泊在外,已有五載有餘,不曾回鄉,今日想念家人,欲回鄉看看,暫時辭別眾姐妹,待二三個月再回來相見,特來相告,還望大姐成全!”張鸞鳳聽罷,心中依依不舍,半晌方道:“妹妹回鄉探親,此乃天經地義,我等不敢挽留,明日妹妹便早去早回,免得眾姐妹心中牽掛。”陳秀英忙謝過張鸞鳳,回房準備去了。第二日,眾姐妹就山寨排了宴席,與陳秀英餞行,酒席散後,張鸞鳳又拿出一包金銀相送,陳秀英推讓再三,方才收下,當下,陳秀英含淚拜別眾姐妹,背了包袱,提了水火棍,下得山來,往嶽州趕去。
這一日,陳秀英來到一三岔路口,望見路邊有一酒店,心中尋思道:“卻不知那條路通往嶽州,不如先去酒店吃點東西,添飽肚子,再探消息。”拿定注意後,遂來到酒店裏,尋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待放下行李,將水火棍靠在牆上時,早有店小二上前問道:“客官,要吃什麼菜?”陳秀英道:“先切二斤熟牛肉,再打一壺酒來。”店小二應道:“客官稍等,酒菜片刻就來。”不多時,酒肉上桌,陳秀英肚中早已饑餓難耐,也顧不得客氣,端起來便吃。
那陳秀英吃得正香時,卻聽見鄰桌一人說道:“最近聽人說,前麵一條小路,走不多遠,有一古廟,廟裏經常鬧鬼。”另一人接著道:“還有人看見那鬼頭發全白,披頭散發,模樣端的嚇人!”有道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陳秀英聽了,心中好生奇怪,待鄰桌走後,忙喚來店小二問道:“小二哥,我有話問你,往嶽州去該如何走?”店小二回道:“客官有所不知,此地界乃華容鎮,前麵三岔路口,一條是小路,另一條是大路,若走小路去嶽州,則近五十裏路,若走大路去嶽州,則遠五十裏路。”陳秀英又問道:“剛才聽人說,這小路前麵有一古廟,廟裏經常鬧鬼,可否真有此事?”店小二道:“不瞞客官,確有其事,如今小路都無人敢走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