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回 袁夫人奉旨進京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6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話說崇禎二年六月六日五更五時,天子駕坐金鑾殿,受百官朝賀,當有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隻見內閣大學士溫體仁出班奏曰:“啟稟皇上,臣溫體仁有本啟奏,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崇禎見溫體仁奏本,便問道:“卿有何事?從直奏來。”溫體仁奏道:“兵部尚書袁崇煥假借皇上口諭,獨斷專行,妄殺遼東總兵毛文龍,此乃先斬後奏,欺君犯上,罪不可恕,還望皇上明察!”崇禎聽了,龍顏不悅,問道:“卿言可屬實?”溫體仁跪拜道:“臣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崇禎環視眾大臣,又問道:“諸位愛卿有何高見?”那班部中早有大臣越班啟奏,崇禎看時,乃是右中允黃道周,隻見黃道周拜罷,奏曰:“啟稟皇上,臣聞遼東總兵毛文龍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不聽袁崇煥調令,若不殺之,恐難服眾,何以抗金?還望皇上明察!”溫體仁回道:“黃大人如此袒護袁崇煥,莫非與他一丘之貉,同流合汙,若要殺之,也須經皇上降旨方可,怎可擅自自作主張,胡作非為。”
那黃道周正待爭辯,卻見班部叢中左都禦史劉宗周出班奏曰:“啟稟皇上,今外蕃後金對我大明江山虎視眈眈,若非袁崇煥鎮守遼東,隻怕遼東早已落入後金之手,此番雖殺了毛文龍,但不可因小失大,而誤了江山社稷,若降罪袁崇煥,到時後金趁虛而入,隻怕無人能擋,遼東則危矣!還望皇上三思!”崇禎道:“那依劉禦史之言,該如何處置?”劉宗周跪拜道:“依微臣之言,不如好言相勸,再賞賜金銀珠寶,安慰一番,想必袁崇煥感激皇上恩德,盡忠報國,效忠朝庭。”崇禎沉吟半晌方道:”依劉禦史之言,賞賜袁崇煥金銀珠寶,加封官職,督師薊。遼,日後不許再提毛文龍之事,退朝!”
這崇禎回到禦書房,眉頭不展,麵帶憂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早有太監來奏:“啟稟皇上,東廠提督曹化淳求見。”崇禎道:“宣他進來。”不多時,隻見曹化淳來到禦書房跪拜道:“微臣曹化淳叩見皇上!”崇禎道:“曹愛卿免禮!”曹化淳行完叩拜禮,侍立一旁問道:“不知皇上召微臣過來,有何要事?”崇禎道:“袁崇煥狂妄自大,獨斷專行,又手握重兵,實乃朕心頭大患,隻因外蕃後金作亂,朕才留他性命,鎮守遼東,不曾想他得寸進尺,私斬毛文龍,絲毫不把朕放在眼裏,今日朕招你來,想聽聽你的高見!”曹化淳聞言,心中尋思道:“皇上平日生性多疑,又好猜忌,今日招我問話,還須小心應付,不可失言。”遂答道:“依微臣之見,皇上不如降旨招袁崇煥家眷入京,一來可約束袁崇煥,使他不敢對皇上有二心,二來也好略表皇上愛臣之心,體民之情,好讓袁崇煥死心踏地效忠朝庭,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崇禎聽了,龍顏大悅,忙說道:“傳朕口諭,即刻招袁崇煥家眷入京,不得有誤!”那曹化淳領旨,出得宮來,回到府中,連夜安排去了,不在話下。
且說袁崇煥祖貫乃廣東東莞人氏(一說廣西藤縣人氏),止有一女,早已遠嫁他鄉,不在身邊,隻留下妻子黃氏守在家中,這袁夫人平日好善樂施,為人仗義疏財,更兼愛習槍棒,武藝精湛,但有落難者前去投奔她,她都慷慨解囊,排擾解困,當地人都稱她為救苦救難的女菩薩。這一日,袁夫人接到聖旨,不敢怠慢,連忙收拾好行李,夥同老管家,挑了五六個莊客,押著擔子,往京城趕來。
眾人夜宿曉行,不幾日便來到了江西撫州地界,但見這裏瘟疫盛行,民不聊生,災民無錢醫治,屍骨隨處可見,一副淒涼悲慘的景象。那袁夫人見了,頓生憐憫之心,連忙拿出家當,救濟災民,隻見老管家在旁說道:“災民如此之多,夫人若這般使錢,恐怕還沒到京城,盤纏已不夠用。”袁夫人道:“自古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能救得這些災民,黃某便是沿路討飯去京城,也無怨言。”老管家聽了,也不再多說,這些災民得了袁夫人的救濟,都上前來拜謝,又留袁夫人一行在此過夜,袁夫人見災民如此熱情,推托不過,隻得借宿一晚。
次日一早,眾人收拾好行李,辭別災民,繼續趕路,行不上四五裏路,卻見路邊跪著一年輕女子,約摸十七八歲,長得眉清目秀,身上披麻戴孝,正在哭哭啼啼,旁邊放著一席子,上麵躺著一老漢,用白布蓋著,白布邊上豎了一塊牌子,上麵寫道:賣身葬父。袁夫人見了,好生奇怪,忙上前問道:“不知這位姑娘為何在此哭泣?”那女子哭著答道:“小女子本姓金名秋蘭,隻因爹爹得了瘟疫,無錢醫治,病死多時,今日卻又無錢埋葬,特在此哭泣,若有哪位好心人替我將爹爹葬了,小女子甘願為奴,侍候她一輩子。”
袁夫人聞言,忙喚來老管家道:“老管家,快取些銀兩來,好叫這位姑娘埋葬了爹爹。”老管家附耳低聲對袁夫人說道:“夫人有所不知,昨日銀兩都已救濟災民,現在已所剩無幾。”袁夫人聽了,心中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對金耳環遞與老管家道:“煩老管家前去尋個當鋪,當了這對金耳環,換些銀兩,好埋葬這位姑娘爹爹。”老管家搖著頭道:“夫人萬萬使不得,這對金耳環乃是老爺送給夫人的定情物,怎能當之?”袁夫人道:“如今顧不了這麼多,隻要能將這位姑娘的爹爹埋葬了,便是日後老爺知道了,想必也不會責怪我,還煩老管家辛苦一趟,切莫再推托了。”
那老管家見拗不過,隻得帶了二三個莊客,前去尋當鋪,不多時,老管家當得錢財回來,交與袁夫人,袁夫人又叫莊客買了一口棺材,備了香燭紙錢,就近把金老漢埋藏了。待安排好金老漢的善事後,隻見金秋蘭雙膝跪拜道:“夫人的大恩大德,秋蘭永世難忘,夫人若不嫌棄,秋蘭願侍候夫人一輩子。”袁夫人忙扶起道:“姑娘說哪裏話!自古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今日幫姑娘埋葬你爹爹,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但若收你做奴婢,天下人豈不笑我趁人之危,虛情假意,這萬萬使不得!”金秋蘭卻跪著道:“夫人此言差矣!當日爹爹病亡時,秋蘭便立下誓言,若有誰幫秋蘭埋葬爹爹,秋蘭願侍候她一輩子,如今夫人替秋蘭埋葬爹爹,兌現誓言,怎能說是趁人之危,虛情假意?今日夫人若不成全秋蘭心願,秋蘭誓死也不起來。”
當下,袁夫人左右為難,拿不定注意,卻見老管家在旁說道:“夫人可否聽老奴一言!”袁夫人道:“老管家但說無妨。”老管家道:“夫人膝下止有一女,卻不在身邊,依老奴之言,不如收這位姑娘為義女,一來可成全其心願,二來夫人身邊也好有個照應,豈不兩全其美!”袁夫人聽了,大喜道:“老管家所言即是。”遂對金秋蘭道:“你我在此萍水相逢,也算是緣分,我欲收姑娘做義女,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金秋蘭聽罷,正求之不得,連忙叩頭拜道:“母親在上,請受孩兒秋蘭一拜!”袁夫人慌忙扶起道:“秋蘭快快請起,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日後若有什麼事?盡管說來,不必多禮!”金秋蘭又謝過老管家與眾莊客,眾人見了大喜,都來慶賀,不在話下。
袁夫人自收金秋蘭為義女後,心裏好不歡喜,一路上有說有笑,倒也不寂寞,這一日,眾人來到青峰山地界,袁夫人見天色已晚,隻得尋了個客店安歇下來。次日一早,眾人動身趕路,卻見店小二說道:”各位客官,離此處不遠便是青峰山,山上一夥女賊十分厲害,雖然不害來往客人,但還須悄悄經過,以免招惹麻煩。”袁夫人問道:“官府為何不去捉拿她們?”店小二答道:“想必幾位客官都是外地人,有所不知,這青峰山為頭女賊名叫張鸞鳳,一生好武藝,十分了得,手下又有數十位頭領,都是有本事的,前番兗州知府派兵前去攻打,卻吃了個大敗仗,差點全軍覆沒,如今官府也拿她沒辦法。”老管家聽了,忙問道:“敢問小二哥,可否還有其它大路去京城?”店小二搖頭道:“不瞞諸位,此乃去京城必經之路,再無其它大路可走。”眾人聽了,都叫苦不迭,那袁夫人卻說道:“不妨!我倒要見識見識女賊有多厲害!”說完,領著眾人往青峰山趕來。
行了數裏,早已來到青峰山腳下,袁夫人抬頭望去,但見青峰拔地,翠嶂衝天,四麵八方約有五六十個山頭簇擁在一處,一帶澗河圍繞千條瀑布,懸掛十分雄壯。袁夫人看罷,不由暗暗點頭道:“果然好一個險隘處,怪不得官府奈何不了!”眾人見地勢凶險,不敢停留,忙加快腳步,隻顧低頭往前趕去。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