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宗 11 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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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童話完美的色彩渲染過一般,在嫣然和沉霄的記憶裏,他們離別的場景美得不可言喻,像是置身在人為的幻境中,而並非一個真正存在的世界。
沉霄和菀若都是宴會後的當天晚上走的,他們走得無聲無息,留下了一封感謝納蘭府招待的信。但那封信存在的意義是多餘的,他們為納蘭家做事,理應得到納蘭家的優待。而沉霄本是想給自己的好友嫣然留下另一封信,然而時間緊迫,也容不了他的打算。最後,他隻是在心中淡淡地不了一句,“我與納蘭小姐相談甚歡,感到納蘭小姐會是我人生重要的好友。好友之間的感情不需要被物質摻雜在一起,因此,納蘭小姐欠我的八個人情,就不用還了。”
其實本就不用還,那幾顆丹藥雖然貴重,但畢竟是道歉禮。和他深夜闖入嫣然的房間雖然是不小心,但追根到底,本就是他的錯。
然後他和菀若離開了,一身白衣翩翩,給兩人添了不一樣的韻味。也或許是知道他們離開了,納蘭家的梅花全開了,且十分豔麗。而那天的雪很大,紛紛的落在地麵上,與紅梅相稱,與白梅相依,分分秒秒都有著不一樣的美豔。
而嫣然此時正倚在梅花樹下,她同樣穿著一身白色,隻是這身白色的衣服繡著幾朵盡態極妍的紅梅,這已是她衣服少有的豔麗。她之所以會來,是因為直覺告訴她當晚沉霄就要離開。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直覺,在很久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一根線將他們兩個牽在一起。她從來就不是認命的人,但很久很久以後她知道這個命運時,她露出一個極美的微笑,感謝這個命運把他們兩個牽扯在一起。
當菀若那扇門開啟的時候,他們兩人正對上倚在梅樹下的嫣然。嫣然看著兩個籠罩在素白的人,看著那兩張絕色的臉,問道:“你們要走了嗎?”
當她在雲韻身邊學習得越來越久的時候,她逐漸會在所有的場合保持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即便內心的感受是興奮,是憤怒,是無奈,或者是此時的,不舍。
菀若看到嫣然的時候自然有些訝異,但她也隻是點點頭。嫣然看著菀若這身素白的衣服,隻覺得她依然是絕美的,依然有著任何人都無法達到的精致的五官。但由於她的五官也是妖嬈的,所以不適合這身素白,更適合雅妃常穿的豔麗的紅。
而沉霄看到嫣然的時候神色自然,並沒有太大的詫異。他和嫣然一樣有著準確地直覺,在他準備推開那扇門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嫣然在對麵等著自己,等著他們兩個。他穿著一身素白比菀若適合多了,有著無數少女喜歡的少俠氣質。他看著嫣然那個恰到好處的笑容,覺得有些莫名的奇怪,但還是點點頭。
“再見。”嫣然說道。這一刻她甚至不明白自己,難道自己等那麼久隻是為了說這句話嗎?還是為了下一句,“希望下次盡早能見麵。”
菀若隻是點點頭,但沉霄沒有保持沉默,說道,“我也是這樣希望的——希望下次能盡早見麵。”
然後他和菀若就走了,是飛走的,在白雪紅梅的照應下。他往下看的時候,發現納蘭府的景色真的很美,而嫣然就在那奇美的景色,看著他們落寞地笑了笑。
沉霄沒忍心繼續看下去,他扭了扭頭。他不知道,在嫣然已經看不到他們聲音的時候,嫣然向他們的身影揮了揮手,最後漠然地回到她的房間。
但她沒有因為離別的暫時地頹廢一下,她在床上打坐,閉上眼睛,開始了新一輪的修煉。她保持著一個修煉的狀態,一直到天亮。
天才蒙蒙的亮,但納蘭府的眾多人已經睡夢中蘇醒。他們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開始了他們新一天的人生。
嫣然和小言決定在吃完早餐後就回納蘭府,順便路過菀若的住處去看那封離別信。那封信的內容平淡無奇,但看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嫣然菀然一笑,在晨光下十分美好。小言看了看那封信的內容,好奇地問道:“嫣然小姐,你欠沉霄少爺人情啊?”
若是放在以往,嫣然肯定會告訴小言所有的前因後果,來解釋信的最後一句話。但她現在沒有,盡管在她心裏小言是不可多得的好朋友,甚至好姐妹。隻是她覺得沉霄與她的這段回憶,這段滑稽的初見,她不想告訴任何人聽。
所以她隻是笑笑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也便不說了。”
小言也聽命了其中的一位,便又奇怪的語氣說道,“看來這件事情很神秘咯。”
“沒有什麼啦。”嫣然聽到那個奇怪的語氣,臉頰有些微紅,“反正我們現在該走了,要好幾天才能回到雲嵐宗呢。”
小言也沒有為難嫣然,畢竟她的性情溫柔又善解人意。隻是點了點頭,後來兩個人一起吃過了早餐,然後便離開納蘭府。納蘭府雖然是嫣然的家,但她走的時候沒有太多的留戀,雖然納蘭桀的氣隨著這段日子的相處也消了差不多,但她看得出來,納蘭桀依然是希望執行當日的婚約。
為了讓納蘭桀消氣,她可以做很多事情來彌補。但如果要執行之間兩個長輩定下的約定,她是不可能答應的。在她的認知力,她的丈夫,是應該由自己親自挑選。
然而她不知道,她們這一趟回雲嵐宗,會發生一個波折。在這個波折中對嫣然來說是一個驚心動魄的經曆,她第一次認識到在強者麵前自己的弱小,是一次難得的成長經曆。而對小言來說,卻是對她幾年前決定的挑戰,是對她人生的一個重大的,轉折點。
那個轉折就發生在離開納蘭府的當天晚上,當她們經過一天的顛簸後,決定兩個把車馬安頓好,並準備在車馬中休息的時候。這是嫣然最近幾年常做的事情,因為每一次都安然無恙,以至於在此時此刻她沒有以前的謹慎與戒心。而在小言的認知裏,那群搜索她的家夥應該不會回到加瑪帝國,因為那群人肯定以為自己為了避過追捕,而選擇浪跡天涯。她一直信奉著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這一切認知卻在她們即將入眠的那一刹那摧毀了,甚至連一片廢墟都沒有留下。
空氣在一刹那都察覺出危險的味道,呼呼的被風此刻也不敢出現他的蹤影。幾位同樣衣著白色侍衛裝的少年憑空出現在馬車上,他們的胸口處都繪著七彩祥雲,向雲山寫著同樣的一個字“淩”
這是淩家獨有的標誌。
然後,他們幾個對視了一眼,同時爆發了一股極強的鬥氣,一同向下麵的馬車施壓。
馬車裏的兩個少女在那一刹那臉色變得煞白,她們也沒有預料到竟然能遇到這千年不見的大危機。嫣然完全感知不到他們的實力,畢竟她的實力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鬥師,但她知道他們的實力至少在鬥王以上。而小言的情況比嫣然好多了,其實她的天賦很高,在她16歲的時候已經是鬥師巔峰了。而現在7年過去,在這段時間她的實力已經上升到九星鬥王,離鬥皇隻有一步之遙。在她的感知裏,她可以發現來的四個人中三個人皆在她實力之下,兩個二星鬥王,一個三星鬥王。如果是實戰,她不認為會輸給他們三個,即便那三個人聯手。但恐怖的是第四個人,她無法感受到那個人的實力,這說明那個人的實力至少是鬥皇。
而鬥王和鬥皇的距離,看似隻有一步之遙,實則是雲泥之別。
而且在感應中小言能夠清晰地發現,對方的幾個鬥氣運轉方式與常人不同,而是獨屬於淩家的修煉方式。這種運轉方式雖然不能提高多少修煉的速度,但能鞏固已有的鬥氣。使他們在作戰的時候能夠有穩定的水平。而且,淩家的人到這輛馬車上施壓,目的不用說也明白,是為了自己。
終究是我大意了。小言想到,這樣想時,小言她那一雙愛笑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似是看出了小言的擔憂與恐懼。嫣然緊緊握住了小言的手,說道,“小言姐姐你不用怕,對方的實力雖然高於我們,但也應該隻是過客。而且我們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應該不會把我們怎麼樣。”
說著,嫣然就把她的頭探出去,準備掀開簾子,出去與他們談判。小言無奈地看著嫣然這個舉動,在嫣然不注意的時候,她猛然打暈了嫣然,她明白,這樣的舉動對嫣然才是最安全的。
她拿起了嫣然隨身的那把劍,走出了馬車,她看著馬車上停留在半空中的四個人,突然裝傻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來這裏。”
如果能把他們幾個糊弄過去,那再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但事實證明這個想法是錯誤的,為首的那個男子冷笑道,“我們幾個是誰,我們為什麼來這裏,言小姐不應該十分清楚嗎?”
小言強製將自己偽裝成淡定的模樣,她說,“那,請你們回去和你們少爺稟報,如果可以的話順便向我父母稟報,我是不會回去的。”
“言小姐應該清楚,我們過來是為了把你帶到少爺麵前的,不是為了讓你轉告這句話。我們少爺今生非你不娶,我們也希望能圓了少爺的願望。”為首的男子說道,語氣不容商量。
“其實隻是為了圓你不被你們少爺殺死的願望吧。”小言厲聲說道,她拔起了那把劍,青色的光反射在見麵上,即便沒有任何光亮照射在這把劍上。
她輕輕一踮腳,騰空躍起。青色的鬥氣如同旋風周旋在小言的周圍,那把劍似乎是引起那招再好不過的媒介。沉寂的北風再一起刮動起來,光禿禿的樹木似乎在盡力伸展他們的紙條,一股清淡的氣息漸漸彙聚在劍的劍鋒,在瞬間向他們四人噴湧而去。
地階低級功法:青木決!
四人見狀急忙一齊向上躲閃,準備在上方一齊發出自己的攻擊。然而卻不料小言利用了他們這個默契,在他們躲閃的時候,就已經在上方發出更大一波的攻擊。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青木決的威力已經攻擊到他們。最弱的兩個二星鬥王被直接擊倒在地,並直接暈眩了過去。而三星鬥王稍稍好些,隻是被擊倒在地,無法起身而已。但那位鬥皇,卻隻是後退了幾步,雖然地階功法的威力奇大,但自己的實力在九星鬥皇巔峰,比小言的實力高出不隻是一星半點。
“言小姐,剛才那兩擊應該耗費了你大多數的氣力吧?勸你放棄吧,就算是威力更大的一擊,也無法傷害到我。”男子說道,他的手裏正在快速地聚集鬥氣,形成一個渾圓的小球,他隻是輕輕地挪動一個小步,可身形卻到了小言身後。而在小言的眼前,眼前的那個人突然憑空消失了,剛才那個人隻是後退了幾步,就已經說明他的實力不凡了。但現在突然消失了,對自己來說更是危險。等到她感受到身後的力量時,那個青色的渾圓的小球已經攻擊到她的後背,顯然對方並沒有使出全力,否則自己的姓名也堪憂。但對方使出了的力量,不多不少正好能夠使自己跌落著地,又不多不少正好使自己昏迷。
“可惡。”在她被攻擊的那一刹那,她說道。
她不想回去,一點也不想回去。她不想執行與淩家少爺的婚事,她不想回到那個沒有多少人情味的家。她更喜歡現在的生活,與雲韻、嫣然在一起的生活,因為看到雲韻,她像是看到了一個可以信賴的夥伴。看到了嫣然,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雖然脾性不同,但同樣被婚約束縛的自己。與嫣然不同,她已經有心儀的人,這個人的名字在她跌落在地的時候,被她輕輕地喚了出來,“承影。”
承影是她的戀人,在他們熱戀的時候突然消失在她的世界裏的戀人。
但她相信他是有原因的,而且她也不想遵守與淩家的婚事。因此在她僅僅15歲的時候,她便帶著一份衝動去浪跡天涯。然而經過一年的奔波,她並沒有找到承影,心智反而成熟了許多。當她在加瑪帝國看到納蘭嫣然的時候,心中有莫名的親切感。正是這種親切感,讓她放棄了繼續尋找承影的想法。後來,她成為納蘭家的侍女,經過僅僅隻有幾個月的時間取得了納蘭桀他們的信任。在這幾個月後又跟隨者嫣然到雲嵐宗當侍女。雲韻發覺了自己的不正常,讓她暗中成為雲嵐宗的刺探情報的人。她看著嫣然這7年的成長,在這7年的相處中,她與嫣然逐漸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因此,在她昏睡之前,她希望那位正處於鬥皇巔峰的男子,放過馬車裏的女孩,放過納蘭嫣然!
“言兒。”一個溫柔的聲音驀然想起。在小言昏睡的一瞬間,有一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黑發,過了一陣子,他默默地抱起她,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馬車上,生怕傷害到她。抱起小言的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有著與沉霄同樣稱得上俊美的五官。但他的氣質卻是冰冷的,眼神隻有在麵臨小言的時候,才流露出一絲柔情。
在他出現的一霎那,那位鬥皇強者一點聲也不敢出。因為他來得太快也太莫名其妙,而他也感受不到這位黑衣男子的實力。他的實力是個謎。
但他想想自己的門派,心中橫生出幾分膽量,他抱拳說道,“這位公子,在下並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剛才安頓的女孩,是我們少爺的未婚妻,莫家的莫憶言。我們少爺下令要讓我們把這個女孩帶到他的眼前,因為這個女孩似乎要違背與我們少爺的婚約。而你最好不要插手這件事情,因為我們是來自淩家的人。淩家在鬥氣大陸中,都是處於一流勢力的行列。莫家也是如此。而且,莫家也希望找到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大小姐。得罪淩家和莫家,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得罪我,傷害這個女孩,也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黑衣男子的眼中乍現出一種寒意,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受。他的語氣冰冷而凜冽,“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在下淩家淩落,敢問這位公子的名字。”淩落急忙忙地說道,他相信眼前這位黑衣男子如果動怒真的會殺了自己,所以他自然選擇離開。但他希望他能報上名字,好讓自己回去有個交代,不然,淩家少爺也會殺了自己。
“廢話真多。”黑衣男子說道,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你要走,還是要死?”
淩落的眼裏閃現出恐懼,眼前的男子那種冰冷的語氣,比淩雲峰個還要恐怖。他想走,但想起淩雲峰冰冷的麵孔,又有些不敢。就在他躊躇之間,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你是要死。”
淩落聽到這樣,索性把眼一閉,心一橫,鬥氣再一次聚集在他的手上,形成同樣一個渾圓的小球。隻是這次,淩落他用了自己的全力,那個小球的規模自然會更大一些。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那個冰冷的聲音悠悠地傳到了他的耳邊,“不自量力!”
他正想要說服自己對方是虛張聲勢,但那位黑衣男子隻是輕輕地擦過自己的身邊。片刻後,無數條劍氣開始割裂自己的身體,他的白袍被割得支離破碎。血源源不斷地從皮膚裏噴湧而出。隨著割裂的開始,他的慘叫聲開始從他的喉嚨間發出,充斥在這個荒郊野嶺裏。片刻後,那個慘叫聲漸漸虛弱,他如同一灘軟軟的肉團,無聲無息地掉落在地麵上。
黑衣男子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隻是輕輕地一揮手,地麵三個鬥王的喉嚨皆被一道劍氣劃過,迅速的掉入了死亡的深淵。最後,黑衣男子把那把劍輕輕地放到馬車裏,看到嫣然正睜大的眼睛看著自己。
嫣然在小言暈去的時刻便醒來了,淩落的一言一語,也落在嫣然的耳邊。而剛才黑衣男子與淩落的戰爭,迅速而明快地解決了。嫣然在他們的戰鬥中,突然發現自己的渺小。她發現自己一個小小的鬥師,不過是鬥氣大陸中一顆滾動的青豆。
但嫣然還沒有問,黑衣男子倒是先自我介紹了,“我是這把劍的靈魂。我之所以救你,是因為我想要保護言兒。”
“劍,原來真的有靈魂啊。”嫣然想起自己昨日與沉霄的對話,說道。“沒想到靈魂也會有具體象。”
黑衣男子無視掉嫣然的話語,“言兒她過得很苦,從她以前就是如此。好好的照顧她。”
“你會再來找她嗎?”嫣然問道,從“言兒”這個稱呼,她便可以斷定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會。但我不能經常露麵。我隻問你,你能不能好好照顧她?”承影問道,語氣是不容商量。
但嫣然考慮了一下,覺得黑衣男子是有自己的苦衷,便說道,“能。但你必須說,你叫什麼名字。”
“承影。”黑衣男子說道,“承受的承,影子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