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我回頭看看開門的那個人，溫文爾雅，一襲青衣，永遠的斯文，不滅的難忘——林堇。
    我現在的確該想我會在這裏看到他，畢竟我們兩次從上次出來以後一直結伴而行，我意外失蹤了他理所應當來找我。
    我摸摸鼻子，好像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可隨即又說；“你上回告訴我，我是病死的？”
    林堇的目光微微一閃，道；“我知道你已經發現了什麼，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做什麼事都是不可能害你的。”
    他實在和我解釋什麼嗎？
    “你有沒有必要這麼嚴肅啊，都把我嚇到了，放心，我以前答應過樓語清，不會可以去調查我以前的事。”
    “那就好，”他聽到這就話後喂喂歎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先回一趟樹村吧。”
    “怎麼了？”我問他。
    “有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你要先聽哪一個？”他看著我，有些頑皮的眼神。
    “好老土的招數。”我白了他一眼，“就好的那個吧，之後才聽壞的，不過我先告訴你，好壞的差別不要太大，不然我的心髒受不了。”
    他把我拉下樓，一邊走一邊說；“好消息就是瘋了很多年的文蕊終於清醒了。”
    “哦，那不錯，可是她受了那麼多苦，清醒了恐怕對她而言更難接受吧。”
    “問題就在這，壞的消息的清醒後的文蕊想起兒子的慘死開始尋死覓活的要去陪兒子，說什麼兒子一個人在陰間太寂寞了，她不放心。”
    “那麼她哪裏清醒了，明明是越來越嚴重了，以前隻是抱著個人就開始叫兒子，現在是想去陪兒子了，現在的確應該趕回去，或許我們還能幫上點忙。”我拉著他就開始狂奔。
    沒跑幾步卻發現我的身體開始往上飛，怪了，我沒有化為虛體呀，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腰間怎麼有一隻手在抱著我飛，想起來了林堇是輕功高手嘛，有了這個高手我就輕鬆了。
    他在房頂上輕輕一點便可以飛出十餘丈，我第一次這麼靠近他，也是戲本子裏男主角泡女主角常用的造型，當然，這招用在我的身上可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作為一個女鬼我的體重和一個人的靈魂一樣輕，他根本就不會有任何負擔，自然而然我也不會對他受累抱著我飛奔了這麼久有那麼一絲絲的感動。
    來到江邊，船已經備好了，“看來你準備的很充分嘛。”我道。
    不是那艘沉了的畫舫大小，而是跟健碩的帆船，看來他已經吸取了教訓，對於這點我很滿意，我跑到船上，開始期盼旅途，回眸的那一刻，看見了林堇眼裏竟然劃過了些許的傷感，在他那麼自信而內斂的人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比在醜角臉上看到了眼淚還可笑，可現在我卻笑不出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傷感，或迷茫，這些都是永遠的傷，所以我永遠也笑不出來。
    江邊的風景很好，淅淅瀝瀝下著小雪，但我卻無心欣賞，隻想著快點回到樹村，雖然說不清楚我和林堇到底能做什麼，但至少我可以實現文蕊一個願望，哪怕這個願望的代價很巨大，但是我相信她會接受的。
    雖然林堇找來的船開的很快，但是畢竟還是水路，不可能像陸路那麼輕鬆快捷，再加上樹村裏巨陽還是有一定的距離，所以在七天以後我們才姍姍來遲，當我們到來的時候族長已經帶領族人在等待我們了。
    聽了族長的介紹我才知道為什麼來要我回樹村的是林堇，原來林堇在我走了沒多久之後原以為我回樹村想辦法醫治文蕊的瘋病了，沒想到我的思維頻率和一般人的邏輯順序有一定的差別，所以就到族長這兒來了。
    可是有聽族長說我沒有去而複返，才想到以我的思路我會先來巨陽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報仇再說，所以就去巨陽找我了。
    林堇解釋說原本以為我會直奔目標去韓府找韓夫人，沒想到我的思想比較與眾不同先去和韓夙晟置氣了，就又跑到語清樓來，來到語清樓是我正在剛剛把韓府的那個仆人掛到樹上去了，所以又錯過了，所以他幹脆不跑了，在語清樓等我，反正我的思維已經不是任何一個正常人可以預測的到了，要是一個勁來找我是肯定找不到了，所以幹脆就在那兒等我，所以才會有在語清樓碰到他那一幕。
    聽到他說我的思維詭異，腦袋不正常，剛開始我是很生氣，要不是看到族長還在旁邊，我一定把他拖出去打死，可是現在我要忍住，因為我還要去幫助一個可憐的病人。
    來到村子東麵的那個樹裏房，裏麵以前住著一個瘋了的女人，不過與其說她是個瘋了的女人，我倒是更喜歡說她是個偏執的母親，我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在下意識裏提起母親這個詞彙依舊是溫馨的，不知道我的母親是什麼樣子的呢？
    現在那個女子已經清醒了，但是住在這裏，她不瘋的時候還是很秀麗的，秀麗裏微微有點野性，像是一直匍匐在地上的貓咪，你看它很萌，很可愛可是它依舊會撓人，就算你把它丟棄到野外它也會自食其力，好好活著。
    在經曆喪子之痛之後，她已經不如以往美麗，但還是可以在眉宇之間看到多少年前那個讓全村青年男子傾倒的影子，歲月是個患有雙重人格的精神病人，他有善良的一麵，可以幫助人們抹去痛苦的記憶，也有邪惡的一麵，可以在人的外表和內心留下無情的烙印。
    文蕊就是這麼一個承受了時光恩賜和懲罰的女子，當她看到我和林堇來了的時候，羞澀的低下了頭，之前聽族長的講述已經知道她是個封建而傳統的女子，但是還是沒想到她保守到這個地步了。
    我雖然可以看到她的臉但是中間卻隔了一層紗，林堇就更可憐了，一麵大大的屏風把他和文蕊分開，我頓時覺得我以前是不是太開放了。
    文蕊悄悄看了我一眼，但又隨機低了下去，雙手不停的扭搓著衣帶，很是羞澀，我有點無奈，難道我們三人就要這麼一直寂靜下去嗎。
    族長雖然在門那邊坐著，但是實在不好先說話，幹脆就這麼看著我們三個沉寂的廝。
    最後先開口的還是我；“我聽說你最近幾天尋死覓活的。”
    話一出口我立馬就想給自己一嘴巴，什麼好的不說，非說這個，要是有後悔藥賣就好了。
    “姑娘，奴家知道您想勸奴家，可是……狗子死了，奴家實在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您別說了……”說著說著她就哭了起來，隔著一層紗我隻看到她把頭埋在了手裏，雙肩抖動，侮辱一朵正在被風雨摧殘的梨花。
    “文蕊，你別這樣，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呀。”族長勸說道。
    我暗自白了那個族長一眼，你有毛病呀，你不知道人是有逆反心的呀，你越說不要啊，不要啊，人家就偏要，看來林堇沒打算開口，不然這個文蕊一定很快就會被拿下，難道他還在生氣那天文蕊抱住了他的手？這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看來勸人這碼事還是要姑娘我親自出場呀。
    “文蕊呀，其實我還是可以讓你再見你兒子一麵的。”我看隻有這個方法可以讓文蕊稍微平靜下來。
    然後紗那邊的文蕊似乎顫抖了一下，我可以明顯感覺到氣場有些變化，但是仿佛打碎了的玻璃杯，摔碎在地上，撒了一地銀華，驚了一夜安寧，我忽然想起葉落庭，他在被我弄走了感情後聽到穀南煙的真相時似乎也是這麼顫了顫，但是卻沒有這麼明顯，縱然隔著一層紗，看不清情況，但我還是可以感受她眼神的一閃一暗。
    “姑娘，你是在騙我吧，不可能，我親眼看到的……”
    我冷笑一下，斜眼看看窗外，雪似乎停了。
    “文蕊，我現在實話告訴你，我叫奈何，奈何橋的奈何，是地獄的靈魂交易師，專門幫你這種極度需要幫助的人實現願望，幾個月前我才剛剛幫一個感情失意的人走出了心裏陰霾，所以說隻要你願意拿東西來交換，基本上什麼事我都可以幫你辦到，雖然不能讓你兒子複活，但是你見他一麵是不成問題的。”
    我知道現在文蕊一定愣住了，我也不指望她現在就可以很清醒的給我恢複，說真的，她聽到這幾句話沒有再次瘋掉我就很欣慰了。
    我站起來，道；“我給你一段時間再好好想想，三天後我來找你，你再來告訴我答案，但這段期間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如果你敢放我鴿子，那麼你就是死了，也看不到你的兒子了，明白否。”
    “明白。”她的聲音已經輕柔的讓人聽不清楚了，我心疼了，但為了讓她好好活著我隻有這麼說。
    我和林堇一同出了門，到了一出地勢險惡，沒有人煙的地方，這地方是個絕佳的位置，仔細看看就知道，就這地兒要上來隻有兩個路徑，一個是像林堇一樣牛掰的輕功，一個是可以像我一樣飄上來，但這兩個途徑對一般人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和林堇把這裏當成了我們倆的秘密基地。
    如今我們就在這個秘密基地上，看著雪景，林堇這幾天顯然不在狀態，從上次見文蕊開始就很少說話，我基本上可以猜出來讓他抑鬱的原因十有八九和我的死因有關，但我不想去調查，我怕我是第二個穀南煙死了還被人努力遺忘。
    對於自己的死亡，我始終很避諱，不敢明目張膽去調查，生怕一查就會看到某些不想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