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腦中豁然炸開，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我就彈跳而起，朝著茶館外頭衝去。
    潘子僅僅愣了有半秒鍾，就撐著桌子跳到了人群外頭，口中喊著，“你們在這等著，三爺一會就回來！”
    跑到茶館門口之後我突然停了下來，潘子從後頭整個撞到了我的背後，我被撞的連續奔了幾步才停了下來，突然轉身抓著潘子的衣服問，“南門口在哪裏？”
    潘子“嘖”了一聲，抬手便招了一輛的士，口中說道，“小三爺你也太緊張了吧，難不成你要跑著去？”
    我也跟著嘖了一聲，喘了口氣，坐到了後座上，別人說關心則亂，看來我是擔心則亂，怕小哥下一刻就不在南門口了，那再找就是茫茫人海大海撈針。
    潘子在前頭帶路，對司機說，“南門口。”
    然後他回頭問，“小三爺，你是要讓他陪你去找花爺？”
    的士裏的空調一時半會也沒壓住渾身的燥熱，我正坐在後座揮舞著手散熱，聽見潘子的話我才一愣。
    他娘的，我跑個什麼勁！
    雖然說和小哥的的確確是玩命的交情，但很多時候我都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麼，就比如這一分別就幾年沒消息的，就比如明明老子在杭州西泠社，連不認識的人都知道通過打隔壁電話找我！……隻能說明，這些年他壓根沒想過找我。
    哎……這種事情也不能指望一個生活不能自理達九級殘廢的悶油瓶子。當初就應該給他配一台能隨時聯絡的手機……不過也難保他不用……
    微微有一點點低落，我揉了揉腦袋。這種心情很微妙，所以我馬上就安慰自己，其實我也沒真心想找小哥，而且這些年我也沒自己去找過他。這不是正好他出現在地頭上了，倒鬥救小花也不一定非要小哥出馬，但是胖子有句話怎麼說的——有了悶油瓶，就是雙保險！唔，親身體驗過那麼多次，對這句話可以說是舉雙手雙腳認同。
    所以感覺著這車突然停住，我從沉思中抬頭，茫然的問，“怎麼？”
    “小三爺，到了，這裏就是南門口。”
    兩排古舊的樓房，電線在樓與樓之間穿梭、樓上大都掛著晾曬的被單、衣裳，細窄的弄堂裏坐著很多拍著蒲扇乘涼的大爺大媽，與身後繁華似錦的長沙大街出入極大。站在街口都能聞見一股古舊的味道，穿堂風過，帶來的則是老街裏頭來來往往的吆喝。
    小哥……在這裏？
    我正恍惚著，潘子眼尖，指著巷子裏頭正從街角轉彎的兜帽男人，“那不是小哥嗎？”
    心底一驚，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臉是看不清楚的，但是我對那雙淡然不動的眸子太熟悉，似乎是下意識的，兩腳開足了馬力向著悶油瓶跑去。
    我的行動是很正確的，因為當我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奔過去的時候，這小哥居然掉轉了身子跑開了。
    心中頓時火起，他大爺的，是不是吃錯了藥腦子也糊塗了，做夢以為這是在鬥裏，把我當血屍還是旱魃海猴子之流？但是真要是這些玩意他還不利落的統統秒殺了。老子是洪水猛獸嗎？至於跑的這麼快嗎？
    連潘子在後頭大喊著，“小三爺，我先回茶館啦，處理完小哥的事情記得回來”都沒有聽清，隻顧著死命的追。
    小哥的速度很快，在鬥裏他就格外的敏捷，這跑路對他太容易，何況我和追過他的血屍比真的差了不止幾個檔次。
    好在我經曆了這麼多事，也練就了不掉隊的能力。腳程上略慢，但好歹能跟上。我還真不敢不拚盡全力的追，這是職業級失蹤人員，今天要是不追上，還不知道得耗到什麼時候。
    巷子很長，跑動間隻感覺身旁的舊樓在不斷的倒退，撞到了幾個人我還有餘力留下一句抱歉，
    這些生活在巷子裏頭的居民或許在猜測今天是不是正在拍什麼香港諜戰片，我心裏覺著挺像的。開始還能緊跟著，連喊了兩聲小哥也沒見他停下腳步，我賭兩毛錢他一定聽見了。
    當漸漸看到小哥的背影有些遠了，怒火中燒的我倒提一口氣，狂喊了一句，“老子豁出去了！”
    然後發足狂奔，我想此刻的速度大概能跟劉翔媲美。他的身影在巷尾一轉，隱沒在黑暗之中。
    我收不住力，一頭撞在個很硬的東西身上。
    口中罵著娘，一抬頭就看位壯碩的哥們站在麵前。膀大腰圓的，比181的我要寬出幾個肩膀，怒目圓睜。
    “你他媽長沒長眼睛？”
    “抱歉抱歉。真沒注意，這裏太黑了。”
    心中比劃了下差別，我小心的陪著不是，餘光掃到黑暗處已經沒了人影，心中暗暗叫苦，口中還在不停的喘著氣，一停下來兩腳終於開始打顫，找回了幾年前倒鬥時候的瘋狂，那種末路狂奔的滋味真不好受。
    草，居然把人跟丟了。
    我這才發現已經離開了南門口的地界，似乎到了另外一條小巷，更黑，看不清樓房的模樣，隻有些看起來遊手好閑的人在巷子中走動著。
    這哥們不走，還攔著我。
    我試圖繞過他向小哥離開的地方走，卻被一條粗壯的胳膊擋著，我以為他會說什麼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話。
    他隻是淡淡的、粗聲粗氣的說，“這裏不讓過去了，回吧。”
    “都是路，為什麼不讓走？”我又喘了幾口氣，流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濕透了，話也說不利落，隻好越發焦躁的拿腳蹭了兩下地，意圖借自己靈活的動作繞過此人，走自己的路。
    隻不過很明顯，此人雖然巨大，但絕對不呆板，輕輕的一拿，我又回到了他的麵前。他的表情有些不耐，兩隻毛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嘎嘎作響，明顯在警告著我，要是再往前踏一步，他不介意把我腦袋擰出血。
    有點後悔剛才潘子大喊大叫的時候我沒讓他跟上，我和潘子聯手，拿下眼前這壯漢不是問題。
    我後退了一步，暗暗捏緊了拳，手心裏是汗，不是緊張，真的是熱的。
    我在思考著為了小哥和這大老爺們打一場值不值當，還是現在就掉頭回去等來日再找的問題，腹中充滿了委屈、憤怒、焦躁、失望等各類情緒，以至於我不冷靜的判斷失誤。就憑我那麼多年的戰鬥，我認為我能打過眼前這五大三粗的壯漢。
    所以在我咽下一口長氣之後，依舊僵持著，“我今天就要走這條路。”
    哥們的臉黑了，我確定他已經發怒了，一拳頭就朝著我的臉揮了過來。
    我的臉也黑了，這不是我能不能打的過的問題，我們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那拳頭太大太重太迅猛。一手下意識的抬起去擋，另外一腳後撤，將身子壓的很低，險險的躲了過去。
    拳風擦過鼻尖，我終於出了一身冷汗。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人的下一拳已經順勢兜了過來。
    眼睜睜的瞧著那拳頭就臨到我的鼻子，今天恐怕要見血！心裏頭咯噔一下，我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