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行在擁擠的人群裏，努力尋找服務台的方向。肩膀被人撞了不知道多少下，鞋麵不知道被人踩上了多少次，若是在平日，他鐵定是生氣的，周圍人誰不知道他在政府部門上班，最好顏麵。
    但現在他沒有那個時間去計較。他用雙手撥開麵前堵住的人牆，一層層的向裏走去。但還沒走到服務台前，就聽見有人在嚷：
    “什麼叫緊急停飛啊？我這還趕時間呢！”
    他的心突的跳了一下，腳下卻不停，直擠進最裏，顧不得其他的伸手一把抓住了站在服務台裏的女人，
    “今晚還有飛機嗎？隨便什麼地方的！”
    他的聲音有點抖，且低沉，忙的額角出汗的服務人員下意識抽了抽被緊抓的手腕，在喧鬧的環境下其實並不太能聽清剛才他說的什麼話，但還是保持微笑的回應著：
    “很抱歉先生，我們接到通知，今晚的所有航班都已經取消了……”
    他聽著女人官方的話，隻覺得心髒沉到了胃裏。他放開了手，頭也不回的又向外擠，也再不管旁人的咒罵。
    妻子和兒子站在遠離人群的角落，他一眼就能看見，兒子正在鬧脾氣，妻子半蹲著安撫的摸兒子的頭。
    他急匆匆的腳步頓了頓，然後緩下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開始變得急促的呼吸。他走到妻兒麵前：
    “今晚的航班都取消了，我們得另謀出路。”
    他的語調仿佛回到了平時，雖不免帶著些燥意，卻已沒有初時衝進家門讓妻兒收拾東西去機場那種驚惶。
    盡管如此，妻子也很不安：
    “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
    他搖搖頭打斷了妻子的話，同她一起半蹲下身和兒子平視：
    “兒子，你長大了對嗎，平時你都跟爸爸說你是男子漢了，所以現在堅強點，忍耐一下，爸爸帶你回老家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好嗎？”
    兒子噘著嘴，一邊覺得自己被小瞧了，一邊又滿足於被信任，重重的點點頭。
    他揉了揉兒子的頭，然後一手牽著兒子，一手拖著行李箱，
    “走，我們開車出城。”
    妻子抿了抿唇，跟在他身後，再也沒問一句話。
    這時，不過剛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