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貳·野獸出閘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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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無名雪山腳下,一匹上古珍獸,一抹高挑人影,緩緩從那無盡的銀白色中分脫出來。
珍奇古馬信步而行,馬尾清掃,悠閑自樂。
那人麵罩一魑魅麵具,僅露出玫色唇瓣和尖俏下巴,滿頭黛發用一塊烏墨色隱約閃爍著細微紋理的長帕段隨意束於頭頂,一身布料上乘的白衣,領子袖口繡著掐金絲的花瓣紋理,腰束七色寬絛帶,外罩一見厚實的純白大氅,此時正躺在奇獸亦狂的背上,枕著個墨藍色的包袱,手執一青花酒壺,不時淺酌壺內溫酒品嚐,一人一獸不急不慢的向前行進,好不愜意。
才是辰時時分,要問那人是誰?自然是昨日才從夤鴛穀出來的風陌空了,為了躲過夤鴛殿眾人給他設下的慶宴,他特意早早避過了眾人提前出發。
這一山的雪終年不化,四季都覆著一層厚厚的銀白。禁日山其實離天山不遠,在天山的背後麵,隻因地處玄妙還有夤鴛殿先人設下的五行之陣,再加上這裏終年寒冷,不時還會刮起大風大雪,極容易迷路,所以才能這麼多年來都無人能闖入。
看著一地雪白,風陌空此時也不知道是感慨多一些還是悲傷多一點,仰頭望著山頂隱約可見的點點陽光,隻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都這麼久了呀、”聲音裏帶著感慨和幾分哀傷。腦中也不可控製的回想著當時的記憶片段。
滿地鮮血,屍橫遍野,還有……還有、、
他揚起臉,摘下麵具。那雙眸子依舊清明,隻是眼角還微微濕潤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雙眼,霧霾驀然褪去又重新布滿,隻是那驚鴻一瞥,便足夠叫人難以忘懷。琥珀的顏色,是世間任何寶玉也比不上孤品!
瞬間,氣息內斂,隻有決傲高高屹立。
他終究還是那個疏狂不羈的風陌空,不管再怎麼苦修磨礪,娘胎裏帶出來的那份傲骨也絕不會改變!
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後反手拋出酒壺,另一隻手摁住包袱,身子在馬背上畫一個弧形然後順手將包袱拋於背後,跨坐於馬背,輕喝一聲,“亦狂,跑吧!”
亦狂應聲仰頸嘶鳴一聲,立馬撒開蹄子狂奔了起來,在那片林子裏憋了四年多,此時也是興奮非常,主人都發話了要他跑,他自然是賣力的狂奔。亦狂可不是普通的馬匹,而是通靈的神獸種族,跑起來自然是氣勢十足,快如疾風,片刻就把那片雪山丟在了身後。
狂風從身邊匆匆過去,超越了速度的興奮敢湧的心頭的同時,他耳畔忽然想起當年聽到的一句話:你還活著,而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算再如何難受,你回不去,又死不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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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午時分,這一人一獸終於終於上了寬闊的官道。亦狂也終於跑的盡興了,慢悠悠的走了起來,可風陌空此時的心情就不那麼好了,麵具下的一張俊臉黑了一大半兒,兩道淩厲的視線死死的盯著身下的駿馬,咬牙切齒的在心裏罵娘。
那就得回到剛剛趕路的時候講起了,亦狂激動難當,跑得飛快,遇到大石坑窪之類的就一躍而過,所以倒黴的理所應當是他身上的風陌空,被顛地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要不是他的輕功好,此時早就不知道被這瘋馬給甩到哪去了,他現在渾身上下感覺都快散架了,腰股腿側的部位隱痛不止,但害他如此的罪魁禍首一點自覺都沒有,看著官道上的馬匹人影又有些興奮了,直拿蹄子刨地。
被風陌空眼明手快趕緊拽著毛不讓他再跑起來,這下馬大爺倒不樂意了,側頭嘶鳴著叫了起來,大眼睛不甘示弱的瞥著他——幹嘛攔著我?要不是我你能這麼快到官道麼?快放開我!我還沒跑夠呢。
風陌空磨牙——早晚給你套個韁繩!看你還狂不狂的起來!
風陌空看了看路邊上搭的茶棚,又瞅了瞅興奮的亦狂,抓起包袱翻身下馬,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你隨便跑去吧,什麼時候玩夠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在茶棚邊上坐下了,老板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走過來憨憨的咧嘴一笑,“這位公子,來點什麼?”
風陌空聽了一挑眉,看了他一眼,問“哦?你這兒有什麼?”
老板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就是些粗茶水,還有些我婆娘烙的餅。”邊說邊看像櫃上站的一個農家婦人,正巧婦人也在看向這邊,對視一笑,甜膩之情難以言喻。又補了一句,“都是自家做的,又香又脆。”
“就給我來些茶水,再要兩個餅好了。”說著扔出兩塊碎銀來,“不用找了。”
“好嘞。”老板拿著銀子下去了。
風陌空倚著桌子,帶著淡笑遠眺向遠處的黛山蒼穹。
…………
再說那瘋馬,一刻不管,倒是給它主人惹下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事兒。
從對麵來了一隊人,前四後三,有男有女,中間護著一兩馬並架的馬車,馬匹上品,馬車更是高貴,光是那綺縵齋的七色繡百合的簾子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一行人的速度也不算多快,隻是馬車太寬,所以基本上算是在路上獨擋一邊行了,
為首的男人一襲青灰色衣衫,腰佩寶劍,氣質溫文爾雅,抬手一勒韁繩,馬兒嘶鳴一聲停了下來,眾人也都跟著停下,原由無二,路被擋了。
亦狂正在路上甩尾巴呢,剛剛把風陌空惹急了,結果現在讓他一個‘馬’玩兒,不搭理他了,自己跑有什麼意思啊?
本來想等主人氣消了以後再過去討好討好他。
結果這邊正等著呢,那邊兒來了這麼隊人馬,撞了個正著,把路給堵上了。
那青衫男人試著抬起馬鞭子把這高大不知什麼品種的馬給驅到一邊,結果換來了那東西的一個白眼,想驅馬上前一點,結果馬兒卻不聽話了。
那馬當然不敢了,自己主人不識貨,它可知道前麵這祖宗惹不得,動物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對麵的大家夥野性外露,馬兒雖然隻是個畜生,可危險的東西離遠一點好這種本能的東西它還是懂的。
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而且他總覺得對麵的怪馬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鄙視。
正頭疼呢,身後又上來了一個人,是個青春貌美的女人,坐在匹銀白馬兒的背上,也是一身青灰色衣衫,長相不錯,可就是看起來太傲慢了,仰著臉對人。瞥了亦狂一眼,對男人說,“大師兄,怎麼不走了?不就是個畜生嗎?弄走不就行了?”說完,不等男人回話,就想驅馬過去,那白馬也顯得有些害怕,結果這女人也接了亦狂一個鄙視的白眼。女人的麵子上有些過不去了,連一個畜生都搞不定,傳出去多沒麵子啊,剛想朝自己的馬揮鞭子,胳膊被抓住,是邊上的男人,“大師兄,你幹嘛攔著我?”
“三師妹,不要隨便動武,師傅不是交代過了?別犯戒……”話沒說完,邊上又傳出一個諷刺的聲音,“呦,三師姐,怎麼了?我們這些後輩還想看看你的‘英姿’呢,怎麼不繼續了啊?”
“你!……”女人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大喊道。
“四師弟!別鬧了”領頭的人嗬斥的說,那男人撇撇嘴,沒了聲音。可邊上傲慢的女子早就被點著了,不顧阻攔翻身下了馬,撿起一顆雞蛋大小的石頭就向亦狂的腦袋扔去,被他一側脖子給躲了,
女人的連漲成鐵青色,氣得大吼一聲,“畜生!我宰了你!”拔劍衝過去,亦狂一看,甩甩尾巴,轉身便跑向茶棚。
風陌空把最後一塊酥脆的餅塞進嘴裏,拍掉手中的餅屑,看著向自己跑來的亦狂和後麵的那個瘋女人,危險的眯起了一雙貓眼。鬧這麼大動靜,他早就現了,不出手隻是因為一般的攻擊根本傷不了亦狂,自己的亦狂可是通靈的寶貝,不過,這女人鬧得確實有些過分了……
人怎麼可能跑過馬?
更何況還是嬌生慣養的女人和傳說中的寶馬
。亦狂已經站在風陌空的身邊了,而那女人還是窮追不舍。見亦狂停下,提劍想刺,眼看劍尖逼近,卻被風陌空隨手一抬,兩指夾著劍身給攔下,那女人隻覺得握劍的手一麻,再一看,手裏的劍隻剩下了一半,另一半正安靜的躺在女人的腳下。
眾人這麼一看,自知今天是惹上不得了的人物了,可偏偏那女人怒火攻心,哪還顧得了這些?
“你是什麼人?也敢管本姑娘的閑事?!”女人怒極,原本還算好看的麵容已經有些猙獰,扔了斷劍揮掌過來,被風陌空輕鬆閃了,還想再打。
“住手!還嫌不夠丟人嗎?”那儒雅男人走過來一下點了女人的穴,邊把動彈不得的女人交給手下帶走。又轉身打量著風陌空,抱拳行了個禮,道,“我這師妹平時給寵慣了,打擾了兄台,實在抱歉。還望兄台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她一般計較。”
風陌空挑眉,好嘛,明明是瘋狗先咬了我的人,一句話就給打發了?也不去打聽打聽,他風陌空可是出了名的護短,隻要是他的東西,他自己欺負?行,別讓敢碰掉一根毛,他不褪了那人一層皮才怪。不計較?做夢!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