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私自扣下了他？”
    秦隸坐在窗沿，看著遠處的燈火闌珊，有些百無聊賴地模樣。
    坐在梨花木椅上的華雲逸點頭，“是。”
    語調平和，波瀾不驚。
    “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這麼做的後果。”
    “我記得。”
    秦隸聞言，漫不經心地轉過頭。
    華雲逸對著秦隸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滿是苦澀，“我不會冒這個險。這個世上，隻有一個秦隸，隻有一個。”
    “那個人，這世上，也隻有一個。”語調深沉：“命，無謂貴賤。”
    華雲逸輕笑，“你，不覺可笑麼，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秦隸，你早就沒有資格這麼說了。我隻要你活下去，是你，不是這一個軀殼。我們都冒不了這個險。”
    不能不敢不願。
    秦隸閉眼，深深吸了口氣，胸腔裏壓抑著翻騰的痛楚，隻有這樣才能略微平靜下來。
    “玄九會來接人，你準備好交接，我不想聽到什麼意外發生。”
    華雲逸默然，許久才回答道，“好。”
    “我要休息了。”
    逐客令下，華雲逸起身，臨出門前，他扶著門沒有回頭，“我們都隻是希望你安好。”
    說罷，關門離去。
    秦隸歎息，英氣眉微微蹙起。現下，已經開始不太平了。
    北漠，一聽聞齊靳正在趕回，曾經參與過將齊靳驅除的人無不聞風而動。
    那裏表麵雖然平靜，但地下早就暗流湧動，齊靳的高調回歸，讓那些人些惴惴不安，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他的出現，就像是一把尖刀，懸在頭頂，一不小心就是自己人頭落地的下場。
    他回頭看著漸漸迷蒙的江南煙樹，煙波浩渺的河麵之上，將遠處的人家渲染成一片人間樂土。
    而他，注定的，踽踽獨行。
    夜裏，幾座船舫將江麵印染，轟然炸開的火樹銀花閃爍綻放，映照著底下抬首觀望的人。
    六殊立在船頭，身側，笑意淺淡的華雲逸適時的向他解釋著一些煙花的樣式。
    五月舞的盛況比不了十月，但也是江南一帶算得上名氣的一個活動。
    秦隸出現時，第一眼注意的竟然不是夜空中絢爛的煙火，而是那個人臉上被光華映照的眼眸。華雲逸對著秦隸點頭，自然的退了一步，坐到了早就準備好的小圓桌上。
    “想去麼？”
    他靠近一直沒有對他眼色的六殊，嘴角不由得帶上了笑意。
    這時，六殊才像是發現了他，轉身麵對著這個比他略高的人，明滅不定的煙花讓他棱廓分明的眉目少了一份壓抑。
    “好。”
    秦隸笑，低沉的笑聲傳入他的耳中，“好。”
    江流湧動，將人心底微弱的聲音悄悄的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