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風終是讓人感到有著一絲淒惶。嗚咽的長笛聲響在月色寒涼的夜裏，怎能不讓人聞之心傷。
    玄九默默地跪在地上，等著身前的人放下手中的長笛。卻不敢有一點不恭。
    “先生，已經查到六殊的下落。”
    秦隸的手還握著白玉長笛，倚在欄杆上望著水中慵懶移動的錦鯉。暗紅色的長衫隻是在他肩上隨意披著。
    “他到哪了？”
    “富源。”
    “富源啊，倒是比我想得要慢了些，小九兒，去幫幫他，我可是極想他的，日夜都盼著，早早相見呢！”
    “是。”
    秦隸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件趣事，眉目中忽然帶起了一絲調笑。
    “今年的大都商會快要召開了吧，在四方樓在加訂個雅間。”
    玄九聞言，低垂的頭微微一動，又被他壓抑下動作。
    回答道，“是。”心中卻暗自忖度，為何他今年突然要出席這個曆年來他都不願沾手的事件。
    大都商會是大概二十年前開始的一次全國性商業聚會。攝政王倉詡得常年體弱養病的秦帝倉鉉應許，開展新政，正式將民間自發地商會辦成官辦性質。此後，凡是涉及到鹽，鐵，錢莊比率，基本糧價以及醫藥方麵的貿易，多多少少讓朝廷參與，並且具備強大地指向和控製力。
    秦隸對於他的略微的遲疑沒有多加關注，他的目光被忽然跳出水麵的一條花錦所吸引，周身都漫著一股輕鬆恬然，和一種追憶的味道。
    玄九悄無聲息地退回黑暗中，再一晃，便沒有的身形。
    四下無人，對影倒是了成雙。
    許久，月已偏西。
    “你就不怕他再一次背叛你麼？”
    淡淡的極品花容雪的香味傳來，秦隸卻微微皺了眉。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顧自問道，“阿阮現下可好？她竟舍得將她藏了半年的花容雪給了你，想必，又是一個芳心暗許。奈何流水無情，你中意的，就隻是這些世間難求的極品香味。可是說對？”
    紹祈立在朱紅的柱邊，簷角上掛著的青銅風鈴發出清靈的聲響。
    這次，被稱為胭脂雪的伶俐狐狸卻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兩人之間隔著一條並不是很長的曲廊，卻都沒有想著要接近。
    眼神交彙，沒有避讓。
    風鈴聲更大了些，秦隸肩上的長袍像是快要隨風而離。散開的長發被風吹起，將他的臉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銀白的月光之下。
    一雙殷紅色的妖異眸子盯著紹祈顯得蒼白的臉頰，嘴角輕挑。“怎麼，我們不是早就見過了麼？六弟，嗯？”
    紹祈聞言猛地後退一步，卻不由得腳下一個踉蹌。明明還在幾步之遠的人卻已經出現在他的身邊，扶住了他的腰，緊貼著他僵直卻漸漸發顫的脊背，輕聲低笑，“六弟啊，好久不見。”
    紹祈呆滯。不知道秦隸是何時離開，在紹祈反應過來時，這個曲折的長廊上，隻剩下孤零零的他一個人。他低頭看著自己不斷顫抖的雙手，狠狠地閉上了眼。在心裏不斷地告誡自己，“不是這樣的，不是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