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繁華，為中原和北漠的貿易中轉之地，雖不及中原大鎮的錦繡，但也是應有盡有。
    中原文化和北漠風俗交融，在這個地界，讓它生出一種獨特地，有強烈色彩感的地域文化。
    秦隸打馬走在街道上，周圍是販子的叫賣之聲。
    熟悉的中原味道，讓他不由得放鬆了神色。
    吉珠看著周邊的人流，感慨著這裏的昌隆，身後的藏獒看著人群，都透著分謹慎。
    西市隱隱傳來嘈雜叫罵聲，讓吉珠停了腳步。
    抬頭遠眺，隻是眼前人影憧憧，看不分明。在西市這裏，北漠人大都是忍不住看著，卻不敢出聲。隻是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種神色，不甘。
    西市門口的黑色大旗，讓吉珠收斂的目光。隻是眼裏的悲憤，讓人難以忽略。
    秦隸隨著他的視線看去。
    當目光瞄到閣樓之上，張揚著的黑色旗幟，微微蹙了眉。
    “吉珠？”
    “啊，先生，有什麼事？”
    像是被剛剛警醒，他的眼神帶著來不及隱藏的憤然。
    秦隸自是了然，但對此，也無能為力。
    北漠起初是奴隸製，到後來大秦進軍北漠一統疆域時，才改成了封建製度。
    隻是這裏地廣人稀，思想傳播不易，各個地區之間，由於受先前部落的影響，奴隸製不能一下子被廢除。
    王法總有莫及之處。秦隸對此很是明晰。
    加上北漠強烈的宗教信仰，就是一統之後，中原對此也隻是表麵上的控製。
    隻是通過貿易，和文化侵蝕，慢慢同化。
    “別看了，走吧。”秦隸拉著韁繩，看著吉珠臉上的神色。
    最終，這個淳樸的漢子隻是咬咬牙，向著秦隸進了一步。
    秦隸看著張揚的黑旗。奴隸市場麼？
    等到了下榻客棧，吉珠有些沮喪，便早早地睡了。
    秦隸看著窗外的月色難以入眠。
    兩個月前，也是這個房間，這個窗戶，這種月色。但物是終究人非。
    想到那個人，秦隸的嘴角有那麼一絲的笑意。
    如果不是來北漠透透氣，如果沒有被人追殺，如果沒有遇到風暴，也許，就真的永遠遇不上這個人。
    那樣的冷漠，那樣的死寂，毫無生氣到像一個冰冷的死物，隻是他在自己迫近時偶爾透出的不知所措和被隱藏好的期待，讓他有些好奇，然後就泛出些許的心疼。
    秦隸不會心軟，不然也不可能帶著那個黑暗之地近十年，做著那些必須雙手沾滿鮮血的事。
    隻是，他從沒想過，六殊這麼個被人稱為惡鬼的人，會是這樣的帶著猶如白紙般，不知世事的性格。
    他的笑意裏漸漸有了股寒意。
    六殊，這個被稱為無心無情的人，會是這樣的出乎他的意料。
    甚至讓他有些懷疑，他所知道的那個被稱為惡鬼的殺人工具，和他相處近一個月的人，是否是同一人。
    那麼，這一次，不知六殊能不能真正的站到他的身邊。
    如果他願意，秦隸可以給他一個全新的人生，遠離殺戮，遠離血腥，遠離他的曾經。
    他的傷勢，已經痊愈。華業的醫術秦隸早已知曉，倒也不擔心暗傷。
    伸了伸筋骨，仰躺在床上。
    黑暗中，看著自己的手掌，那裏有著一股不屬於他的氣息。
    “青蛟，出來。”
    手上光芒閃爍，一個淺淡到幾乎快要消失的身影漂浮在空中，隻是盤著身子，神情懨懨。
    “主，你有什麼吩咐？”
    秦隸伸手，讓他棲到他的手掌之上，看著它頭上小小的尖角，想伸手摸一摸。
    卻被它圈起來，藏得滴水不漏。
    秦隸笑著說道：
    “好好修煉吧，早些修出肉身。”
    青蛟瞪著眼，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要我……”
    秦隸在他抬頭之時，一把捏住它的七寸，將它的小角摸了一下。隨手一搖，青蛟的身影就消散不見。
    月色明朗，遠處的喧囂之聲幽幽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