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隸攬著六殊的腰，看著懷中人因為劇痛而緊皺的眉，伸手在他眉間輕點。語氣淡漠地背對著她說道，
    “我從未見過你，何來……主上一說？”
    沒有說免禮，女子便一直彎著腰，恭謹卻沒有回話。
    等待許久，也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秦隸抬眼看著剛才一直被他們所忽略的墨玉嘲風的雕像，抱著六殊起身。
    他和六殊身材相仿，此時卻不顯得違和。
    一步步靠近，就越可以感受到雕像的栩栩如生，刀工細膩，條條紋理清晰流暢，線條轉折之間，也如行雲流水，觀之賞心悅目。
    秦隸對此沒有做任何的欣賞和感歎。他的目光在嘲風雕像之前的祭台上一轉，又回到六殊蒼白的臉上。
    將他放在這嘲風雕像的祭台上，秦隸的手摩挲這祭台的堅硬的棱角。在角落中找到了一個凹處，施力一按，卻隻有一聲幾不可聞的聲響。
    秦隸臉上有些溫和的笑意。
    祭台下，便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他俯身，將六殊的身影完完全全的罩在自己的身下，看著自己的長發垂到他的臉上。緩緩壓下了身。
    “試一次，如果你這次能找到我，我就……”他沒有說下去，話語全都埋在他輕觸的吻中。
    伸手將被他拿在手中的銀盒取出，銀盒上，因為血跡而顯現出了全然不同的紋路。
    身後的女子還是保持著姿勢。
    秦隸對她並不意外。在她麵前堂而皇之地打開。
    一層細軟的紅帛之中，一塊血玉，隱隱流光。
    取出時，秦隸的手細細的摩挲，有些像是感懷多年未見。扶起他的頭，幫他將玉佩戴在胸前，溫柔地合進衣內，又理了理他的衣襟，攏了攏他因為汗水而粘在臉頰的墨發。
    起身，抬頭。威嚴的嘲風雕像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而已。
    離開時他的步伐極穩，淡定從容。
    女子不敢抬頭，聽著他全然無聲地走動。衣袍摩擦，簌簌作響。
    離開嘲風不過百步，眼前便是一條康莊大道，二十四對金絲楠木的長柱支起這個穹頂。楠木雕龍，傲然欲飛，騰雲而出。
    穹頂刻畫，朱砂紅，墨色濃，潑墨而成，卻顯得綿延千裏，壯闊遼遠，蒼茫悲切。戰爭屠戮的畫麵。黑雲壓城，屍橫遍野，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秦隸冷笑一身便隻身向前。
    “可知，擅闖聖山者死？”
    他像是忽然提起，那樣的漫不經心，卻讓女子壓抑了聲息。
    在她快要堅持不住時，秦隸才收了氣勢，不再壓迫於她。上位者的氣勢無端的顯現而出。
    “罷了，這次，我也隻能徇私一次，至於他人……”
    語氣帶著些無可奈何，未完的語氣中卻有著像是寵溺的感覺。
    理了理袖口，款款前行，像是極慢，卻又瞬間出現在遠處。
    女子望著他的背影，頜首。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於盡頭，才直起身子，如白玉的手掌微動，熒光一閃，卻又散開消失不見。
    隻是這些奇門遁式，要人生要人死，不是天意，怕在人為。
    遠遠守在水晶大廳的眾人看著身邊的這些水晶忽然明滅不定，多少有些懼然。
    倒是天啟看著這些，微微一笑，卻是淡的幾乎難以發覺。
    是這樣麼，九長老？不必再被困在此地了。
    看著天末一臉驚奇卻緊張的模樣，他伸手，像平時一般，摸了摸他的頭，看著他回瞪一眼，笑得縱容。
    以後可以陪你去中原，去南淵，去看盡天下美人，嚐遍天下美食，賞遍天下美景，再不必偏居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