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似海篇 深宮似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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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妃她說,是父親……把我的畫像獻給皇上的。原來如此,當初我還納悶著皇上為什麼要娶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而且還是當今國母,尊貴的皇後。後宮女人為了爭奪這個位置不知踏過多少具屍體,染過多少鮮血,但她們萬萬沒有想到,她們在後宮的鬥爭,居然被一個與皇上從未見過麵的女子輕而易舉地打敗。然而,她們的努力,在即將成功之刻,被當朝丞相的一幅畫,活生生地從雲天之巔推入穀底。
別說她們想不到,就連我,更加想不到。
或許我早應該想到了。
父親問我:“槿兒,你會怪爹爹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送進宮去嗎?”我回答:“不怪。”他又問:“為何?”於是我回答:“因為你是我的父親。”
我回答了不怪,我確實不怪!
為何要怪?我隻是恨!我一直都明白,女子,隻不過是用來鞏固政權的犧牲品,而我,隻不過是其中可憐的一個。父親是當朝丞相,為了鞏固以及擴大在朝野的勢力,他不得不采用“親上加親”之法,借用外戚之力,好慢慢吞噬朝廷勢力。代價,就是我,我必須是皇後,也隻有我可以是皇後!
姬允十五歲登基,至今曆時五年,現已是雙十年華。我很欣賞姬允的識時務為俊傑,我想,從父親送畫的那一刻,他就應該知道丞相之想,現在整個朝中勢力幾乎被父親控製,姬允表麵看起來還是皇帝,其實是“外優內患”,有實名,而無實權,父親則是與之對換。
午膳過後雲妃已回去靜漣宮,而我,就坐在凳子上悠閑地賞茶。這個雪芽也是雲妃所送,味道清香淡雅,確實不錯。方才我隻不過喚了她一聲姐姐,想不到她毫不猶豫地喚回我作妹妹,姐姐妹妹。。。。。。嗬,不錯的稱呼。
看小寒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我瞟了她一眼,望著水中茶葉問:“你有事?”小寒垂下頭,低聲說:“奴婢不敢說。”我揉了揉眉間,今日確實;累,“既然被我知道了還有什麼不敢說,說。”見我給她膽子,她便靠近我的耳邊低聲細語說:“姑娘,雲妃可不是那麼容易討好別人的人,今日她來,想必也是為保自己以後在宮中的地位,姑娘千萬不要被雲妃所騙。”我“哦?”了一聲看著她,“那你說我該怎麼做呢?”
小寒聽我問她該怎麼做時,她挺直腰板,望著門外嗤之以鼻說:“等姑娘過幾日當上皇後萬不要與那種人為伍,她心狠手辣,哪有那麼容易與人親近,待姑娘成為皇後,一定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看看才是這六宮之主。”
小寒說起雲妃似乎很激動,莫非雲妃往日果真做了什麼傷害了她的事?現在她又調來跟了我,而我又是未來的皇後娘娘,她才敢放膽說話,數雲妃的不好。這個,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挑撥離間呢?
我不可能有任何感情,防人之心不可無,後宮從來沒有一個是真心,雲妃討好我,隻不過是想借我炫耀她的地位,好讓她在其他妃嬪麵前更加抬頭挺胸。果然是人心啊,連一個小小宮人也有這樣的心機,小寒無非就想我為她出一口氣罷了。
突然覺得這個清雅閣空氣有些渾濁了,我放下茶杯,站起身對她微微一笑,“你可知你方才所說的話已足矣賜你死罪,在後宮之中,最忌諱的就是妄語,若是隔牆有耳,你的小命必然不保。你可明白?”
小寒嚇得跪地哆嗦,“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我沒有扶她,隻是冷淡道:“記住以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並沒有怪罪於你,你起來吧。”
“謝姑娘。”
我輕笑了一下便出了門口,小寒大喊,“姑娘你要去哪裏?奴婢與你同去。”我隻丟下一句不必了便離開。
後宮女人,後宮心啊。
宮裏貌似真的很漂亮,到處都是迷人景致與輝煌裝潢,很不錯。
“槿兒,你會怪爹爹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送進宮去嗎?”
“不怪。”
“為何?”
“因為你是我的父親。”
父親。。。。。。我怎麼會想起他?我是不應該有所顧忌的,要知道,我進宮不隻是為了當這個所謂的皇後,更重要的還有另一個目的。我絕對不會心軟!也絕對不可一心軟!父親不是說過嗎?一旦有了感情將會陷入萬劫不複!
不知走了多久,我,好像迷路了。這裏這樣大,該怎樣才能回到清雅閣啊?這個或許是上天的一個指示,在這後宮之中,萬不能失去了方向,否則就會一去不複返。我不會向任何人問路,天意如此,我隻能靠自己,若不然,以後怎能在後宮之中生存?
我倚在這石欄上觀看池中蓮花,即使相隔幾尺,我也依然聞到它的鬱鬱芳香。蓮花總是以最美的姿態立在水中,高貴優雅。母親最喜歡蓮花了,因為她喜歡它的出汙泥而不染,純潔美麗。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她愛蓮花,我覺得她更似蓮花,母親清心寡欲,無欲無求,隻一心為我與父親,她覺得,那樣守在我們身邊就足夠了。
隻是,在六年前。。。。。。母親就葬身火海,屍骨無存。清雅居毀了,母親沒了,所有一切都在六年前一場大火就此燒毀,一絲不剩!
母親死於她的生辰,生辰、忌日皆為同一天,我穿著素白衣裳隻為悼念死去的母親,可是父親。。。。。。忘記了母親似的,對她的事一概不理,就像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這個人。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以前我們一家人該是多幸福啊!
肩膀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我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列出刺痛,我愕然看著我麵前這個滿臉不滿的女子。她身著鵝黃細紗衣,身姿盈盈一握,晶瑩閃亮的熠熠大眼細瞧著我,粉嫩嘴唇緊抿,美得無暇。
一個年紀與我相差不大的女孩指著我大罵:“見到莞嬪娘娘還不下跪?”
“你叫什麼名字?”我笑問打我的宮人。
莞嬪沒想到我沒有向她下跪反而問一個卑微的宮人的名字,宮人怯怯地看了莞嬪一眼,焰氣更為囂張了,“我的名字與你何幹,來人啊,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敢不敢無禮!”
莞嬪看起來並沒有想要阻止的樣子,宮人“一聲令下”,隨在莞貴妃後尾的奴才們便上來把我胳膊往外拗,強踢了小腿使我雙膝重重地落到地上。莞嬪頗為得意地往前幾步,“啪”的一巴掌落到我臉上。她挑起我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提,“你很大膽。”我輕笑了一下,忍住疼痛依然對她微笑,“你很可憐。”
“此話怎講?”
“我是為你即將死去而可憐,為你而同情。”
她臉色微紅,看來是熱火上氣,後宮女人真不堪一氣。她“啪”地又是一巴掌,“賤人,竟敢詛咒本宮。來人,把她給本宮扔進井裏。”
我惡言地瞪著她,掙紮了幾回隻覺徒然也不再動彈,隻是說了一個“你。。。。。。”隻就覺得後頸一痛,在即將暈過去我感到了欣慰,如果我死了,很快有人來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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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地睜開眼睛,我全身無力地想攀爬上去,那些奴才把我扔下井就把井口用大石頭封住了,我不知道我在這裏多久了,我隻知道現在的水位已經溢過胸口,重重地壓力壓住胸口難以呼吸。難道我真的要困在這裏死去?我對自己碎碎念道:“我不可以死,我還有許多事未完成,於素槿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不準死!”
“救······救命,救命。。。。。。”
“有誰來救救我,誰來。。。。。。”
好累,我覺得身體在一點一點往下沉,真是天意?是天意讓我一輩子都報不了仇?我不要這樣,我不要!水位越來越高,直到淹沒到頭頂,我舉高雙手想盡最後一點力,但終是無能為力,連喝了幾口水,體力無法使出。
若有來世,我還要完成我未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