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痛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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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錦衣華服的宋靖彧端坐著,手中端著茶杯正要品茗,他英武和雄風不減當年,眼角和額頭上,歲月侵蝕的痕跡卻十分清晰。他深沉地半眯著眼睛,似有所思。
“姨父!”淡音見到他,激動地叫道。
宋靖彧聞言,連忙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向淡音,歡喜而又欣慰地笑著,亦疼愛地看著她:“音兒,都成了澤兒的媳婦兒,怎麼還叫‘姨父’呢!”
淡音聽了,又是慚愧又是害羞,臉不由得紅了,然後半帶羞澀地說道:“爹,音兒見到您太激動了,忘了改稱呼了。”
“哈哈,好啊,爹終於看到你和澤兒成親了,我原以為,我會等不及那一天,便隨你辰兒母親去了,誰知我這條命,竟活得挺長……”他起初是滿足,是欣慰,但一提到歐陽忻辰,便不由悲傷起來,那傷痛,不隻是一分兩分,而是刻骨銘心。十三年前,辰兒去了,他的心,也空了,隻是礙於朝廷政事,礙於家庭兒女,礙於雪柔,他隻得堅持著,可是他忍受著太大的痛苦,每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煎熬,卻又不得不活著,他還欠雪柔的,他的心沒有給她,又怎能殘忍地離去,讓她獨自承受噬骨的痛苦。
“老爺,本是高興的時候,怎麼反倒悲傷起來了。玉澤成家,想必辰兒姐姐地下有知,也隻會笑,不會哭呢。她若是見到老爺這傷心的模樣,怕也會心疼呢。”王雪柔寬慰道。這十三年來,她日日夜夜地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為了另一個女人痛徹心扉,對她,隻是深深的愧疚,還有感激。縱使他對她再是寵愛,再是關懷,也不像是一個男人對他摯愛的女人,再好又能怎樣,她卻始終不能走進他心裏,撫平他心裏的創傷。就連安慰他,都要借著另一個女人的心疼,來表達自己的傷痛。嗬,真夠悲哀的。她也曾想過,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太過執著,是不是就不用如此痛苦。可事實既已如此,再怎樣,都回不到過去。或許自己就是那貪圖光明而撲向燈火的飛蛾,卻沒有飛蛾般幸運,飛蛾在感受到光明的那一刹那,所有痛苦都已終結,而自己,卻一直在痛苦的深淵裏掙紮。
丫鬟把玉泱玉雅也請過來了,然後就進行了最主要的環節——敬茶。
淡音鄭重地跪下,小心翼翼地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恭敬地為宋靖彧奉上:“爹,請喝茶。”宋靖彧接過,朝她滿意地一笑,說道:“音兒,望你和澤兒恩愛到老,攜手此生。”而後將那杯茶喝下。
“音兒永遠都是宋家的媳婦兒,會永遠孝順爹爹姨母,永遠愛著夫君。”淡音溫順地承諾道。玉澤心中很不是滋味:她這話說得真誠,卻模棱兩可,她若是日後真的來到玉泱身邊,這句話亦無弊病。而她之所以如此說,多半是為了向玉泱表明心跡,安玉泱的心。
而玉泱,聽她的話便也知她心無二,心裏的不快也減輕了不少。
“姨母,請喝茶。”淡音又為王雪柔奉茶,王雪柔很開心地看著淡音,就像看自己的兒媳。王雪柔亦知玉泱的感情,也很喜歡淡音,隻是盼著百日之期早日結束,讓淡音和玉泱實至名歸。她就是被愛傷著的人,所以不畏人言,隻盼兒女得到美好姻緣,不要步她的後塵。
“音兒,快起來吧。”宋靖彧關切地說道。
“謝父親。”淡音剛欲站起,卻差點倒下去,被一雙溫暖的手扶住。她回頭一看,正對上宋玉澤寫滿關懷、緊張的眸子,她朝他笑笑,示意自己並無大礙,也意在感謝他。
宋玉泱扶著椅子把手的手不斷收緊,快要用上全身的力氣克製自己衝上去扶住她的衝動。然後,他就黯然地看著他摯愛的女子被宋玉澤溫柔地扶起,繼而被幫著坐下,他看到,他們眉眼之間都含著極深的情愫,儼然一對恩愛夫妻。
“澤兒,你帶音兒跟我來。”宋靖彧吩咐道。
“是。”宋玉澤扶著淡音跟了過去。
他們穿過蔥鬱的樹木,那柔嫩的枝條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像是少女柔情依依的輕舞,含蓄不失柔美。
很快,他們來到了宋家佛堂,那個供奉著宋家列祖列宗牌位的莊嚴肅穆的地方。宋靖彧引他們恭敬地拜過先人之後,哀痛地對著歐陽忻辰的牌位說道:“辰兒,我帶玉澤和音兒來看你了。昨日我說的你還記得吧,他們成親了,他們現在很幸福……剛才我喝了音兒敬的茶,雪柔也喝了。我讓音兒敬你,啊,隻有你,才是玉澤的母親,是音兒的婆婆。對不起,我不能在這一大家子人麵前提起這傷心事,隻能讓你在這兒歆享音兒的媳婦茶。”
淡音含著淚,發著抖將杯蓋掀開,然後將茶澆於地上,酹祭她姨母。
她滿懷愧疚地承諾:“娘,請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玉澤。”
“娘,我再在爹麵前重複一次,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音兒,請您放心。”宋玉澤的話沉重、真摯、不容置疑。以至於淡音都驚鄂地偏過頭看他,隻見他英氣的臉上鐫刻著真誠與堅定。就在此時,她的心有一絲動容,亦掠過一絲微漠的哀傷:不知怎樣的女子,才能入了他的心,讓他真正許下那用生命嗬護的諾言,然後攜手此生,白首不離。
幸好宋靖彧一直深情地注視著歐陽忻辰的牌位,沒見到淡音那怪異的表情。
宋玉澤依舊柔情萬種地扶起淡音,正在此時,宋靖彧轉過身來,從桌上的錦盒中鄭重地拿出一個通體透綠的玉鐲,交給玉澤,卻對淡音說道:“音兒,這是宋家傳給兒媳的鐲子,當年你奶奶親手為你娘戴上,也把最重的責任交到了她的手上。今日,我代你娘把它交給你。澤兒,給你娘子戴上。”
宋玉澤輕柔地執起淡音的手,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生怕弄疼了她。
淡音覺得,宋玉澤的手很寬厚,很溫暖,而那鐲子,帶著絲絲涼意,被緩緩地戴在她的腕上。頓時,她被深深的負罪感所包圍。這些所謂禮節,太過隆重,以至於她不敢再去想百日之後該會如何,再也不想疏離玉澤。
“澤兒,你帶音兒到府裏轉轉吧。我再陪你娘一會兒。”宋靖彧道。
宋玉澤便帶著淡音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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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沒有更文,這章補上昨天的,晚上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