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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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床上看電視,許諾打開行李箱,從裏麵拿出來幾件西服,他解著領帶絲毫不顧我在旁邊,眼看就要脫光了,我說“你能注意點麼,雖然說我們倆都是男的,但你在我麵前換衣服不覺得不自在麼?”
    許諾的回答十分淡定“從小一起洗澡都沒什麼,現在你在乎這些了?”我想了想也是,小時候我跟他一起瘋大的,跟自家人沒什麼區別,就別見外了。我隨意瞥了一眼許諾,他剛好脫掉了襯衣,身上的肌肉勻稱有力,又不顯得太過粗曠,總之是一個男人理想的身材。
    “我靠,你要不要這麼刺激我?以前的弱不禁風的小諾諾哪兒去了,你還給我啊”許諾換了一件襯衫,穿著一套比較休閑隨意的衣服,他把領帶扔到我頭上“還給你”我一把扯下來又丟回去“滾你丫的”
    外麵下著大雪,房間裏的燈光讓玻璃都反射著內景,許諾翻著幾本文件,皺著眉毛深思熟慮。路上他跟我說,在美國去了耶魯大學,主修國際金融與工商管理,教授誇他很有天賦,用別人需要六年的時間,他四年就已經讀完研究生,準備回國接手這邊的分公司。
    這幾年他父親也把生意在美國越做越大,轉眼間許氏集團已經強大,手下的廣告公司業績也突出,在行內獨樹一幟,這次許諾回來就是來接手這邊的任務。聽著他說他在國外的經曆,幾乎都是三言兩語帶過,不知道為什麼,雖說眼前這個許諾已經成為所有男人理想的目標,但是我還是懷念從前的他。
    會哭,愛撒嬌,抱著我不肯撒手的小孩子,或者是那個容易臉紅羞澀軟弱的少年,可能那樣的許諾才符合我的記憶,又或者原來的他沒有遭受過任何傷害和打擊,才讓人覺得無比懷念,他的天真還有笑容,充滿了我所有關於十五歲之前的回憶。
    許諾從身後拍了我一下,我轉過頭看他“文件我看完了,出去吃飯吧”我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許諾拿起外衣遞給我“穿的這麼少不冷麼?”我接手他遞過來的大衣,猶豫了幾下穿在身上“好歹是個男人,有這麼弱麼?話說”我跟著他出了門,我們兩個往電梯口走,等電梯時,我突然感慨良多“你變化真的好大,有些滄桑了”
    他不以為然地笑笑“人總要變化的”
    我點頭,電梯到了,叮地一聲打開,我們兩個走了進去,四周的鏡子映襯著許諾那張沒有任何表情,宛如財經雜誌上麵那些富豪精英的臉,隻不過他更年輕,更帥氣罷了。
    我歎了口氣,電梯緩緩下降“我還是比較喜歡原來的你”他側過了臉看我“怎麼說”
    “寶貝兒,赤子之心,天真無邪,這些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我突然間轉變了口吻,戲謔似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電梯已經到了底層。
    許諾的司機幫他訂好了一個包間,點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還開了典藏的名貴紅酒,一群穿著得體的服務生在旁邊伺候著,我看著桌子對麵的許諾,他就像個國王一樣,高高在上,我搖搖頭,心裏說了句你丫的還我天真可愛小諾諾啊。
    “看我做什麼?”許諾抬起眼瞥了我一下,隨後又端起酒杯抿著紅酒,我搖搖頭“沒什麼”用筷子扒拉著麵前的菜,我居然沒有胃口,開始想念簡涼做的東西,許諾問“想什麼?”我有點佩服他了,我也沒表現的多無聊,他就能看出來我若有所思,真不愧是打拚了四年的。
    “沒有,我在想你這四年過得好不好”我隨口找了個話題敷衍他,許諾停下倒酒的動作,頓了頓,又到了小半杯喝了下去,我突然發現他酒量挺好的,起碼和小時候的印象完全不一樣,想到這裏我突然說“現在酒量變好了?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倆偷喝酒的時候,你喝一點就醉了,還是我背你回去的。”
    許諾放下酒杯,似乎也陷入了回憶“嗯,是”
    我托著下巴繼續說“那時候你多瘦啊,背著比女孩都輕鬆,要是換現在非要壓垮不可。”許諾似乎想到了當時的畫麵似的,低聲笑了出來“現在可以換我背你”,我說“得了,我又不是沒長腿”
    他聽著我說原來的事情,很少講話,一邊喝酒一邊在想些什麼,我覺得許諾真是變了好多,變得讓人心疼了,於是我說“少喝點,小心得胃癌”許諾握著高腳杯的底部輕輕晃蕩著裏麵紫紅色的液體,頭頂上的燈光反射到杯子中,將他的臉都映襯的五光十色的。
    說到喝酒這件事,我想起大概十三四歲的時候,我和幾個朋友經常去外麵廝混,許諾知道以後每天都熟絡我,自己說著說著還哭,青春期男孩心裏普遍裝逼起來,我也不例外。那時候我就經常說許諾像個女孩,故意惹他不開心。
    後來我生日,就借著這個名義故意灌酒給他,小時候懂什麼酒的牌子,偷偷從老爸櫃子裏拿兩瓶酒就倒,使出渾身坑蒙拐騙的解數讓許諾喝了一整瓶,後來他還發燒,把我嚇壞了。他喝醉以後還是我背他回去,現在想想,記憶總是那麼溫馨啊。
    我和許諾說起這段回憶時他也忍不住笑了,現在坐在我麵前的人,衣冠楚楚,迷人萬分,手裏端著的酒杯就能彰顯他的身份,從選酒到品酒的模樣,舉手投足,都與當年的他相差萬裏,我漸漸覺得他有些陌生。
    和他聊天完全是我再說,菜沒怎麼吃,酒倒是喝空了兩三瓶,最好笑的是我一邊讓他少喝點,一邊自己囫圇地往喉嚨裏灌,許諾想勸我,最後也沒說什麼,直到我們倆互相靠著喝光桌上的最後一瓶酒。
    紅酒的後勁非常大,到了後來我已經覺得暈頭轉向,許諾的臉都在我眼前模糊。而他似乎還很平靜,現在的他和從前比起來,變了的,不止酒量。我笑嘻嘻地一把勾住他脖子,拿著杯子湊到他嘴邊說“來,感情深一口悶,喝完了這杯再……”我沒說完就打了個酒嗝,好沒形象。
    許諾遞過來一塊手帕放到我嘴邊“別吐到衣服上,我們走吧”他說著就把我扶起來,我頭暈眼花腳底發軟跟在他身後,斷斷續續的回憶原來的事情“諾諾啊……我現在都不認識你了,你四年裏變了好多,又帥又有錢,簡稱高富帥……”
    “別說話了,乖”許諾過來扶住我的肩膀,一隻手推開門,在門外等候的司機見了我們出來連忙過來要扶我,許諾卻對他擺擺手,讓他先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
    走在酒店的長廊裏,燈光都刺眼,我走不動路,一直往他身上靠,小時候我就喜歡這樣,老是摟著他肩膀抱他“諾諾,我好心疼你啊,從小到大,一直都……嘔”我沒說完就一把推開許諾的手,抱住走廊裏放著的青花瓷瓶當馬桶就吐了起來,我覺得旁邊的服務生要不是看在許諾的麵子上,肯定揪著我把我打一頓。
    後來我怎麼走的都記不清了,隻記得我一邊說醉話一邊跟許諾說我很想他,很難過他變成現在這樣之類的話,還有關於我們小時候的話題,到最後許諾也一句話不說,把我塞進了車裏,再後來,我就記不清了。
    南方的冬天今年意外的冷,站在窗戶前,透過燈光就能看到外麵玻璃上絲絲的冰花,顏開正在跟幾個同學發短信,問一下關於論文的事情。窗外漆黑的夜空,時不時有人放一個煙花,燦爛的炸開打破寧靜沒有一絲蟲鳴的夜晚。
    顏開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放在床邊,蹬蹬地有人上樓梯聲音傳來,緊接著,房間裏的門就被家裏剛上高一的弟弟推開。顏開有些無奈地走過去“臭小子跟你說了多少遍,進來要敲門,下次再闖進來老子就拎著你的領子把你從二樓丟下去”
    男孩沒有在意顏開的話,而是說“哥,樓下老媽包餛飩讓你下去幫忙,快點來”
    “靠,當老子是雇來的保姆麼?包餛飩這種活是女人幹的好麼?”雖然口中這樣說著,顏開還是重新戴上了眼鏡,把手機往床上一丟,跟著男孩下了樓,完全沒有聽到隨著關門那一刻同時響起的手機鈴聲。
    蘇桐聽著手機裏那個女人冰冷機械化的聲音,掛掉了電話。
    朝著深藍海麵的陽台,能聽到海浪拍向沙灘的聲音,一泄月光灑下,映襯著海麵都波光粼粼。在這個熱帶的島嶼上,中國冬天的氣息,顯然與它無關。身後落地窗簾裏,是來自全國各地各路商業人士的聚會所在地,蘇桐討厭極了這樣的場所。
    窗簾被拉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與他長得有些相像,但麵色更陰沉冷峻,帶著些外國人特征的男人“爸叫你進去”蘇宥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蘇桐把手機放進口袋裏,帶上微笑,進了酒會酒精與高腳杯叮當碰撞的場合。
    這個冬天,每個人身邊都有不同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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