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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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看到喜歡的燈,待會再說吧。”疏影前世和義父住在一起,義父很喜歡中國傳統的文化,雖然遠居大洋彼岸,每次春節總會帶著疏影回國去感受中國傳統節日的氛圍,燈會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所以如今的燈會對她來說除了少了一堆電控的燈飾就是多了一堆純粹的古代人,沒有太大的區別,因此也隻是興致勃勃的到處看,並沒有多少參與的興趣。
就是它了。疏影眼前驀然一亮,已經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個燈籠,那個燈籠就那麼靜靜的懸掛在那裏,安靜而低調,沒有絢爛的色彩,沒有新奇的造型。四四方方的燈籠,竹片為骨,白紗為麵,隻用狼毫粗筆蘸了濃墨隨意揮灑,筆走龍蛇,在燈麵上形成了特殊的形狀。
是的,它讓她想起了墨莫痕。自己不再執念,不代表自己就這麼忘記了前世的一切一切。收藏一切與墨莫痕有關的東西早已成了她今生的習慣,融入了骨血。
疏影下意識的叫了出來,“就是它了。”
“姑娘真是好眼光。”旁邊立即一個老頭跳了出來,“這個可是本次燈會難度排名第三的燈謎。”頓時一堆人圍了上來。
“怎麼,姑娘也看上這個燈籠了?正好我也看上了。”說話人不容置疑的語氣一下子吸引了疏影的目光,剛剛還圍得嚴嚴實實的人群迅速讓開了一道通道,那個男人就那樣大步走入了這個圈子。
這是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金色的麵具遮蓋住了額頭和眼睛的部位,隻露出臉頰一下的部分。最讓疏影感興趣的不是男人風華絕代的相貌---盡管他戴著麵具也沒有人會懷疑,而是他語氣中那種極其強烈的自信,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睥睨天下的傲氣,在他的眼中,仿佛所有的人都是最微不足道的螻蟻,以至於他甚至懶得分給他們一星半點的目光。這種男人要不就是紈絝至極,不知天高地厚,要不就是身居高位擁有足夠的能量來襯托他的傲氣。疏影更相信這個男人繪畫史後者。
好一個驕傲的男人,疏影在心中不禁擊節讚歎。
“先來先得。你不知道規矩嗎。”
“先來先得是規矩。誰對上誰得也是規矩。”男人不以為意道,甚至沒有正眼看過自己的對手一眼。
“也是,誰能對上歸誰也是規矩。還請老人家開題吧。”
“好嘞。”老人家聲音中氣十足,也吸引了更多的人來這裏,“此聯乃望都了禪寺苦禪大師雲遊至齊州時留於本地南華寺主持的一聯,主持空寂大師一直苦於無下聯,因此因了著燈會節的時機,集眾人之智慧,希望能夠尋得下聯。”
老人家成功的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打開燈下垂著的一紙卷。
“大家請看,這上聯便是,日日攜空布袋,少米無糧,卻剩得大肚空腸,不知眾檀越,信心時將何物供奉。”
了禪大師居然走到比他們還快,這倒是讓疏影奇怪了一把。不過能把那老和尚勸出山門,四處遊曆也是自己的功德一件。想這老和尚四處雲遊也拜訪了不少寺廟,這一聯便是他對某些怪現象有感而發罷。
周圍的人聽到了禪大師的名頭都倒吸一口涼氣,這雲溪國確實沒有人不知道了禪大師的名號的,沒想到如今竟然在齊州南華寺留下一聯,心中都想著一定要找時間去南華寺親自瞻仰了禪大師留下的偈語。文人雅士則是想方設法要對出下聯,誰都知道如果對出了下聯,和了禪大師扯上了關係,隨之而來的便是滾滾的功名利祿。
然而誰都知道,這場戰爭隻屬於兩個人,就是默默站在圈子中間的兩個人。不知是否是因為麵具男子身上透出的威壓過於強烈,周圍的人都默契的往後退了三步,把圈子的中心留給了兩人。而司馬家三人和霽霏也在司馬鈺的示意下退出了圈子的中心地帶。
兩個人都在默默地思考。
麵具男子眉頭微皺,他一樣極其自負,雖還不隻用於認為自己才氣天下無雙,但對對子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過是雕蟲小技。自己看中的東西,沒有人能夠奪走,即使是公平的競爭,他也自信沒有什麼對子能夠難倒他。隻是這個對子卻有些不同,這對子太過鮮活,講究的不僅僅是傳統的工整對仗平仄,更重要的一種經曆,了禪大師也是有了那樣一種經曆,才得此上聯。而自己,何來這種經曆,即使是勉強對上也免不了意境上差了一頭。男子知道自己最大的優點不在於自己的才學與能力,也不在於自己的傲氣,也在於自己審時度勢的能力,他總能做到最精準的把握住每一個機會,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心思一轉,男子已經有了主意。
“姑娘是否已經有了下聯?這一聯就由姑娘先說。”男子神色篤定,臉上依舊是那種極度的傲氣,給周圍的人的感覺都是他已經有了下聯,但是怕這位姑娘對不出來或者對出來了卻不如他的對子而丟臉,因此給她機會先說出自己的對子或者選擇放棄。
事實是周圍的人基本都傾向於認為麵具男人會贏,實在是那女子太過普通,普通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任何表情,而那男子從最初的出場到寥寥幾句話就顯示出的強大的自信給了他們信心。他們相信他會贏。周圍已經有“好心的”士子在低聲勸說那女子放棄了。
這就是麵具男子要的效果,他要所有人站在他這一邊,他要給對方造成強大的壓力,即使在他看來他的對手是那麼的弱小,他從來不輕視他的對手和敵人。
“既然這樣,獻醜了。”周圍的環境對疏影沒有任何的影響。最初她聽到這一聯是也知道沒有親身經曆很難寫出這一聯,也很難對出這一聯。幸運的是,疏影正好有,不是這世,而是前世,前世的她也曾遍訪名山大川,走訪各名寺,因為她義父是信佛之人,礙於終日事務繁忙無法成行,疏影便待他完成了這個夢想。
“年年做冷山門,接張待李,總見他歡天喜地,”疏影特地頓了頓,吊胃口她也會,而且早就已經用的爐火純青。
疏影沒有看周圍人的表情,隻一心盯著對麵的麵具男子,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但是她什麼也沒有看到,沒有尷尬,沒有懊惱,沒有後悔,依舊是無比篤定的自信和不可一世的傲氣。
他不怕輸。
疏影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男人不簡單。他的氣場,他的驕傲,讓人不自主的想要對他臣服,想要追隨在他左右。
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疏影從來沒有在其他男人身上感受到過這種氣場,即使是掌握著千古沉家的沉凝之身上也沒有。
疏影定了定心神,目光微微移到周圍的人身上,見周圍的人都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知道已經吊足了胃口,而本來這對聯的最後兩句才是核心,“試問著頭陀,得意處有什麼來由。”
周圍一陣詭異的安靜。這全場第三難的對聯就這麼容易被對出來了嗎,還是被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對出來了,而不是那個驕傲的男人。
“好聯。”麵具男子撫掌大笑,打破了周圍的沉默,周圍也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及喝彩聲。“這燈籠就送給姑娘了。”
疏影聽了這話有些不舒服,不過心中也有了一絲了然。這男人並不是不看重勝負啊,不然不會輸了還故意在言語上占她的便宜。一個“送”字會讓人覺得這燈籠是他大度的讓與她的,畢竟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下聯,不說不代表他沒有下聯,周圍的人也會這樣認為。如此說來反而倒像是疏影占了他的便宜一樣。
這男人很會抓住時機,變不利為有利。這是疏影對他的第二個判斷。
“那就謝公子割愛了。”疏影不想跟他計較到底是誰讓了誰,他要占便宜就占他的去,反正對自己沒有任何影響。
男子沒有取得看重的東西,瀟灑的轉身離去,看著周圍一眾姑娘小姐們的目光一直追隨而去,有大膽者甚至直接跟了上去。
“姑娘且慢,”疏影他們正要離開之時卻被開題老者叫住,“按燈會節的慣例每個對上了難度前三的對子的人都要留下一聯以作紀念,還請姑娘也留下一聯吧。”
疏影看向司馬鈺,再得到後者肯定的目光後,漫身開口道,“既然這樣,那我也留下一聯吧。”疏影略思考片刻,已經有了上聯,“天為棋盤星為子,誰人敢下?”
“好,”老者擊節讚歎,“姑娘這一聯好氣魄,老夫看來這下一屆燈會節排名前三的對子姑娘這一聯便有了一席之地。”
“老人家過獎了,不過是雕蟲小技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