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辯論賽舉行的那天，高三正在緊張地進行模擬考試。
    雖然有些遺憾他沒能來看比賽，但池曉還是盡量讓自己發揮出了最好的水平。
    比賽懸念不斷高潮迭起，雖然最後是池曉他們贏了，卻並不輕鬆。
    不過，總歸還是值得慶祝的。
    這次的慶功宴同上次也沒有太大的不同，無非是大家一起吃飯玩鬧一場。隻不過，現在池曉變成了眾人豔羨稱讚的人，也有開朗活潑的學弟仗著老師走開了笑嘻嘻朝他敬酒，脆生生地喚一聲“學長”。
    池曉笑得很開心，卻並不太投入於這樣的熱鬧裏。
    他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木楊在眾人的讚歎聲中笑得寵辱不驚的樣子，還有那天晚上他說過的話，同樣也沒有忘記當時心跳的感覺。
    池曉笑著端起酒杯喝了口啤酒，低下頭卻斂了笑容默默歎氣，眼神卻在昏暗的光影裏顯得異常明亮堅定。
    他不知道這個年紀衝動地做這種決定對不對，他隻知道，那個人是不同的，值得他不同的對待。
    然而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小男生突然大聲道：“那不是高三的木楊嗎？和他在一起的是誰啊？長得很漂亮誒。”
    池曉聽到立刻抬起頭四處張望，看到並排坐在窗戶邊的兩人時池曉的心還是突地抖了一下。
    那個女生池曉是知道的，木楊他們班的班長，成績同木楊不相上下人長得也漂亮。去年迎春晚會還是他們兩人一起做的主持人，學校也有各種流言說他們是一對。
    這之前，池曉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今天看到了，那些課後若有似無的流言蜚語卻異常清晰地竄進他的腦海。
    旁邊有認識木楊的已經吹起了口哨，那邊的木楊也注意到這邊的喧鬧，皺著眉轉過身來，第一眼卻看到池曉愣愣的表情。
    池曉對上他的視線又很快轉開，不太自然地朝他笑了笑就捧著杯子低下了頭。
    木楊轉頭同女生說了句什麼，然後就站起身走了過來。
    池曉沒有看他，隻是看了看時間笑著朝大家說：“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大家好好玩。”說完就抓著書包飛快地跑了。
    眾人都愣了一下，木楊伸出手想攔住他竟然沒有成功。
    跑出飯店池曉放慢了步子，冷風吹著他光溜溜的脖子，登時全身冷得發抖，他這才想起圍巾忘在了位子上。
    不過也不太想回去拿了，池曉將校服外套的領子豎起來拉鏈一直拉到頂，才覺得沒那麼冷。晃晃悠悠走到車站，才發現自己腦袋有點暈，估計是那點酒勁上來了。
    這之前他從沒喝過酒，所以並不知道自己酒量不好。
    幸好隻喝了一點，思維也還清晰。
    池曉靠著站牌站著想借點力，身體卻仿佛找不到重心，地麵都仿佛轉了起來。池曉想起小時候他小姨抱著他轉圈圈的感覺，暈乎乎輕飄飄的，還有點想吐。
    “你沒事吧？”
    池曉聽到這個無比熟悉聲音，抬起頭看著木楊，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笑了笑：“學長好。”
    木楊沒理他，伸手去扶他，卻被他擋開，“木楊你來幹什麼？快回店裏去吧，學姐還等著你吧？”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半命令的口吻，池曉聽了卻嘻嘻一笑，“我沒事，等公車來了就馬上回家。學長你快走吧。”
    木楊借著路燈光靜靜看著他，平日裏的池曉一直淡淡的，很溫和很友好的樣子，卻也甚少露出現在這樣的笑容。
    池曉看起來溫和卻從來不是好親近的人，從他基本上沒什麼朋友這一點上就能夠看出來。
    有些嬰兒肥的臉上五官並沒有多麼的出色，此刻白皙的臉上泛起的紅暈卻也增添了幾分可愛。木楊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腮幫子，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池曉皺著眼睛拍開木楊的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卻因為他的動作掉下去，池曉隻好蹲下身眯著眼睛找眼鏡。
    高度近視白天尚且行動不便，更不用說隻有昏暗路燈照明的夜晚。池曉皺著眉在地上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心裏憋著一口氣。
    其實木楊早就撿了起來，但是見他眯著眼睛鼓起腮幫子的樣子很有趣，索性不動聲色看著他自己折騰。
    “木楊，你看到我的眼鏡沒？”池曉摸了半天沒摸到，終於悶悶地開口。
    “嗯？”木楊挑挑眉沒答話。
    “哪去了……奇怪……”
    找了半天沒找到，池曉認命似的放棄了，扶著旁邊的電線杆子站起來，眯著眼睛想要看清麵前模糊的人影。
    木楊突然湊近他，池曉下意識地快速眨了幾下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的。
    “你……”話還沒說完，木楊冰涼的唇突然貼了上來。
    池曉就那麼半張著嘴巴愣在原地，木楊一直維持著微微彎腰的姿勢。兩人唇瓣相貼，卻也僅止於此。
    帶著冬夜的北風的清涼，不染欲望不沾情色，卻認真得近乎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