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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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雷雨傾盆,河水暴漲。
南台橋上,謝必安有些焦急的期盼著範無救回來,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到底會發生什麼……
猶豫了很久,謝必安決定先找個能夠躲雨的地方等他回來。望著不遠處一排低矮的房屋,謝必安轉身向著那邊走去。
但是,在轉身的瞬間,紅色的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定睛一看,“火蓮花!“謝必安興奮的看著飄在河流上若隱若現的火蓮花。
謝必安看著洶湧的河水裏飄蕩著的火蓮花,猶豫了一下……應該沒事吧,隻是撿一下火蓮花而已。然後隻見撲通一聲,謝必安跳進了水裏,向著火蓮花遊去。
話說範無救這邊,一路跑回去,雨越下越大,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想到自己容易臉紅的小仆人,範無救的步伐邁的就格外輕快。
突然一道閃電照亮了四周的空間,因為下雨或是什麼原因大街上空蕩蕩的隻有範無救一個人在街上狂奔。
範無救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的南台橋,他有一種預感……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好不容易跑到了自家大門。看著門庭大敞,心底的涼意越發重了。
在門口遲疑了一下,範無救才提起腳邁進了家門。
首先迎麵而來的是一股血腥味,範無救忽視自己猶如打鼓般的心跳,深吸一口氣掃視著家裏,但是當他看清了家裏的狀況,這口氣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裏,呼不出也咽不下。
紅。
紅色。
血紅色。
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片一整片血紅色。
牆上……地上……椅子上……
到處都是。
沒錯,家裏所有人都在,但是……但是他們都再也醒不過來了。
範無救就這麼呆呆的走過大廳走向臥房,走過後院走向書房……一家多少口……無一生還包括他的親人、仆人……
仆人……對了……還有一個……
幾個時辰之內,滿門無一存活,除了自己就隻剩下他了,也許是仇家也許是嫉妒……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範無救發了瘋似的,向著南台橋跑去。
我要見你……我需要見到會呼吸的你……
範無救隻有這個念頭,心裏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不要想了,這一切都是夢,都不是真的,等我見到他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我們要一起回家……我還要和娘說: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
另一邊。
謝必安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這是……哪裏?
“火蓮花!”想起自己在昏迷前跳下了河裏是為了找尋火蓮花。可是……這裏是哪裏?
自己身上都是幹的,想必火蓮花應該是沒有撿到,然後昏迷在河裏,最後被誰救了吧。
“有人嗎?”想著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天,範無救一定擔心了,謝必安急切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想回去。
“謝必安。”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渾厚聲音嚇了謝必安一跳。四處打量,發現周圍太黑了他什麼都看不見。
但他還是躬身行了個禮,“小生謝必安,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不知小生何時可歸?”
“我沒救你,何來感謝?”
“你沒救,那是何人?此處是何處?”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陣,謝必安想再問一遍的時候才開了口。“沒人救你,謝必安你已死。這裏……是地府。”
“?”
“不用驚訝,你的魂魄能聚集於此,隻能說你身前執念太深,但是你必上奈何。”
他為什麼一醒來就遇上個瘋子?
“你在開玩笑是嗎,還有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那個聲音沒有再回答他,一陣暈眩,再睜眼已到橋上。
“此橋名為奈何。正所謂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
“你在說什麼?“
等了一會,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謝必安隻好自己向前走。
這怎麼可能是地府?
看著四周除了暗紅色石頭砌出來的橋,周圍都是漆黑一片,謝必安,咽了口口水。
“喝下吧。“
突然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出現在耳邊,麵前漂浮著一個碗。
謝必安閉著眼默念:“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這隻是夢,等下我醒來就還會在南台橋上,而不是這個……“
“喝下吧,孩子。”孟婆的聲音又響起,“這些可都是你為她一生所流的淚熬成的,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對她的愛。”
“我對他的……愛?”謝必安看著虛空呆呆的重複。
“是啊,你們的愛,將會在你心中永存,喝下吧。”
“我對他的……愛。”
雙眼無神的謝必安伸手握住漂浮著的碗……
……
“你怎麼這麼髒?”
“我的小仆人,你怎麼又弄得這麼髒呢?”
……
謝必安突然渾身一顫,雙眼回神,“我對他的愛怎麼可能會有眼淚?!”伸直雙手,“啪”,碗碎了一地。是啊……我和他隻有幸福而已甚至連眼淚都沒來得及有……就分開了啊。
寂靜,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壓抑的讓謝必安下意識抬手放在心髒的位置。
這麼一個簡單動作,謝必安卻僵在了途中。
為什麼會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相信了?”那個渾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謝必安被驚醒,放下有些僵硬的手。呼吸有些沉重,當然如果他還有呼吸的話。
“範無救現在如何?“謝必安閉了閉眼。
“他……很好。“
“那就好。”
……
“但是我不會喝孟婆湯的。”幾秒之後謝必安算是接受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什麼忘卻活著時的愛恨情愁,什麼幹幹淨淨的通往彼世,我統統不要。我隻要‘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即使再一百年我也要等到範無救。“
“即使你等到又怎麼樣呢?“那個聲音有些嘲笑他,”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又有幾個能堅持下來呢?“
謝必安笑了笑,沒有理他,直接坐在了奈何橋的一邊。我還欠他一句話呢,怎麼會堅持不下來?
就這樣謝必安開始了他漫長的等待。
這個漫長是多少?
謝必安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