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涅韻斂眉沉思，倏地眼光一厲，大喝道：“尉遲涅善！孤早該一刀宰了他。”用拳擂向一旁的假山，悔恨不已。
    “今夜大臣均穿朝服，唯有善王一人穿了素色簡袍！”破軍見尉遲涅韻臉色越來越不善，不由頭皮發麻。“大王懷疑，今夜善王對寧王說了什麼？”
    “當日花滿樓中，涅善早已對苡藏動了心思。不想今夜竟被他鑽了空子！”
    尉遲涅韻左思右想，神色漸漸沉了下去。
    苡藏離席，尉遲涅善便隨後離席，既然是刻意安排，尉遲涅善應該早知道在出去後與苡藏有單獨相處的機會，要謀劃些什麼一點也不難。
    尉遲涅善麵善心狠，做事更加滴水不漏，若隻靠唇舌功夫，苡藏怎會輕易相信，那他不惜暴露身份，親自引苡藏出去……微涼的風，仿佛透過華貴的錦袍，直接吹在尉遲涅韻心上。
    “可要屬下派人把守善王府，限製善王行動？”
    尉遲涅韻垂首多時，方歎道：“不可……若真如此，倒正中敵人的圈套。”
    “屬下明白了。”破軍微蹙著眉，略略思量，回道：“善王隱匿多時，今夜卻兵行險招，看來大王知道與否，於他並不要緊。更進一步說，他引寧王單獨見麵，不過是要說些什麼，可寧王機智謹慎，斷不會聽之任之，所以他開始就沒想過掩蓋。不然，寧王會懷疑他的動機，難免出岔子。再者，善王居心叵測，對寧王所說的話怕也不全委實。若大王出手整治，便是坐實了此事，日後寧王得知，恐大王百口莫辯了……”
    這個猜測才是尉遲涅韻所擔心的。
    “是我大意了……不該將苡藏獨自留在宴席上。他性格直爽，怎會有心防著別人。”
    破軍對這位主子的性情清楚非常，見他忽然露出戚容，暗暗吃了一驚，忙跪下請罪：“屬下們保護不力，還請大王責罰。”
    尉遲涅韻畢竟不是簡單人，悔恨片刻，已經籌謀妥當，吩咐道：“涅善不會馬上展開行動，應該還有誘敵之術。破軍，你立即派人對善王府嚴密把控，監視涅善一舉一動，秘查他對苡藏說了些什麼，務必把異象探出來。看來我也要有所謀劃，讓涅善知道控製苡藏並不能控製我，否則，苡藏性命堪憂。”
    “是，屬下領命。”
    尉遲涅韻頓了一頓，一字一句道：“傳話下去，你們任何人都不許問苡藏今夜的事情。還有，告訴廉貞，天佑殿不‘幹淨’，叫他速速‘清理’。”
    “是，”破軍起身，看看一旁的屍體：“屬下還有一事不明，這內侍又是何人指使，怕這毒藥早已下了，時間竟能拿捏得如此準確？”
    “他不過是幌子，何時毒發，孤都免不了要調查一番。”
    “或許此人不過是欲蓋彌彰……”
    尉遲涅韻陰鬱哼笑：“他不知李兆來了沒有，你怎會不知。”
    聽罷，破軍脊背不由滲出些許冷汗來，連忙拱手僵硬答道：“李兆大人今夜無病，宮宴也是正常出席。”
    “李兆此人如何？”
    “據屬下掌握的情報，李兆並不與朝中各派有所接觸，算是為數不多的謀中派。”
    尉遲涅韻再次俯身查看著內侍衣物，口中喃喃道：“苡藏……升官發財……殺人滅口……”
    他神情凝重，破軍也不敢插嘴。
    “原來……”尉遲涅韻猛然起身：“他不過是來傳話，指使之人並沒有想他活著回去向自己稟報苡藏的行蹤。”
    “屬下也是這麼認為，寧王撞見他，應該會問出李兆指使人尾隨，但絕不會如大王這般懂得試探。”
    “李兆的父親李柄興乃父王器重的謀臣，身體健朗卻無故暴死。有人想引苡藏去調查李柄興，才派了他跟著，隻待時機一到，便可向苡藏挑明。隻怪他貪心不足，反被我們擒獲。”
    “大王故意用李兆試探，這人當即六神無主，看來他也不過是個小嘍囉。”
    尉遲涅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回答他道：“那句不過是一時興起，嚇他一嚇。以衣著來看，料他也不識得朝中大臣。”
    破軍當即茅塞頓開：“李兆生性怯懦，怎敢指使宮裏的人，可惜此人已死，再問不出什麼。”
    “哼，活著又有何用，幕後之人連活口都處理的不留痕跡，更不會留下把柄。”
    “若不是撞見大王，怕他還能多活些時候，寧王心善，定要好言好語問上一番。”
    “拖下去查查中了什麼毒？”尉遲涅韻拋下這句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