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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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夜開始蔓延,充滿了熱氣的風穿過破碎的玻璃窗打在司國鈞的身上,他的嘴被人用舊布塞住了,雙手雙腳也被綁在了一起,他真的知道錯了!但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他望著鬱鬱蔥蔥的窗外,小葵現在還好嗎?她一定恨死我了吧?三十萬,她哪有那麼多錢,倒不如我死了幹淨,省得拖累她。這麼想著他開始一點點向旁邊的柱子挪動,柱子很粗,也很結實,他咽了咽口水,猛地撞了上去。
頭好昏好痛,模糊中感覺有血液從額頭流了出來,為什麼還死不了?風更烈了,夾雜著難耐的熱氣直襲司國鈞的全身,現在好似有一千隻、一萬隻螞蟻在咬噬著自己的身體,這種痛苦叫生不如死!他的毒癮又犯了……
他蜷縮著身子表情痛苦,這時趙萬上了樓,他一把捏住了司國鈞的下巴,挑眉道:“想死?沒那麼便宜!”
夜很長很長,痛苦很深很深。
安撫司葵睡下後安烈晨退了出去,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難看的臉色中夾雜著幾絲不安,他的手指深深陷入發間。
三天,上哪兒弄三十萬?找媽媽借?似乎現在隻有這個辦法了。
這麼想著安烈晨掏出了手機開始翻查電話簿,可在那一刻卻遲遲按不下撥號鍵,他不想因此受製於母親,更不想因此讓司葵煩憂。
秋末冬初,司葵緊了緊衣服,收回了遠眺的目光。她打開抽屜拿出壓在最底下的銀行卡,裏麵隻有二十萬,是這些年靠著那份工作存下的錢,還差十萬,上哪兒找去?
她打開房門悄悄走到了安烈晨門前,她知道,他的門是從來不會上鎖的,於是她小心翼翼的扭動門鎖讓出了一條縫。安烈晨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輕闔,櫻唇微抿,格外恬靜,她不敢出一點聲響,甚至不敢大口呼吸,急忙帶上門她又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淚珠一顆一顆沾濕了衣衫,她努力地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可是那緊抓著床腳不放的手卻不住的在顫抖。
清晨,他以為他還在睡覺,一個人偷偷去了趙萬那裏。她以為他還在睡覺,一個人偷偷出去了。
站在陳舊的房子前好一陣了,司葵還是無法踏出步子邁向它。世界很安靜,靜到連秒針的走字聲都聽得真切,不能再拖了,她深吸一口氣,終於敲響了門。
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應門,她又加重了力道敲下去,“嘭嘭嘭”,敲門聲回響於耳。
門開了,是個看上去有些猥瑣的男人,她斷定他是趙萬的手下。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切入正題,她開口道:“我拿錢來贖人。”
男人聽了還睡眼惺忪的樣子瞬間清醒,將門大大敞開供司葵進入,司葵側身進去,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問:“趙萬呢?”
男人睥睨了她一眼,說:“我這就去叫老大。”說完轉身上了樓。
很快趙萬帶著一副倦容下了樓,不屑的看了一眼形單影隻的司葵,問道:“錢呢?”
司葵開口反問:“我爸呢?”
趙萬冷哼一聲,“那個半死不活的老東西啊,哈哈!阿清,讓阿勝和阿武把他帶出來。”
叫阿清的男人應聲照吩咐做去了。
莫名的有些不安,她朝樓上看了去,就這麼一瞬間趙萬鬼魅般的閃到了她身邊,此時兩隻淫惡的手正緊緊扣住了她的身體。
“放開我!”司葵驚慌地大吼。
“放開?到嘴的羔羊哪有不吃的理兒,況且……你這隻羊正合我口味!”趙萬一把抓住了司葵的頭發,癡迷的嗅著她身上獨特的香味。
被猛地拉住頭發很是吃痛,他竭力的掙紮著。
不管她的掙紮與叫喊,趙萬一把推倒了司葵。身體瞬間被撲倒在堅硬的地上,背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咬著牙還在垂死掙紮。
頭發被趙萬死死拽在手裏,她越是掙紮他越是興奮,他開始放聲大笑起來,變態的聲音從喉嚨傳出:“動啊!動啊!使勁兒動!哈哈哈哈……”
趁趙萬大笑而放鬆的當兒,司葵曲膝向他叉開的雙腿間狠狠攻擊,趙萬猛地大叫,剛才還桃色光鮮的臉霎時間蒼白不少,他夾著腿跪在了地上,額上豆大的汗珠格外顯眼。
聽見老大的叫聲一幫手下傾樓而下,阿清扶著趙萬,問:“老大,怎麼了?”
“他媽的!老子蛋都要被這個賤婆娘給踢破了!操!給老子弄死她!”趙萬捂著下身狠狠的發了話。
司葵拉好被扯開的衣服,大聲吼道:“勸你們別碰我,我來之前已經備了案,若是不能安全走出這裏你們也脫不了幹係!”
趙萬臉色瞬間鬥轉,轉而一腳踹向了一旁的椅子,“嘭”一聲椅子應聲而散架,他惡狠狠地說:“敢他媽陰我,好!阿清,打斷他爸兩條腿!”
“不要!”司葵看著仍舊昏迷的司國鈞,本能地衝了上去,卻被兩個壯漢攔住。
阿清掂了掂手裏的鐵棍,猥瑣地笑著。“爸……”司葵剛一岀聲便覺得頸部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打暈司葵的正是安烈晨,他疼惜地摩挲著司葵的臉,緊緊地將她護在了懷裏。
他怒目斜視著趙萬一幹人,道:“是誰扯開了她的衣服?”
趙萬下身依舊劇痛卻強壯凶狠,回答道:“是老子扯的,怎麼著?!”
話音剛落安烈晨一腳踢向了趙萬的腹部,趙萬如今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那一腳的力量可見一斑。安烈晨睥睨著虎視眈眈的“小弟們”,眼疾腳快,敏捷地勾起了落在近處的鐵棍,對著來犯的人就是悶頭一棒,阿清抱著血流不止的頭慌張地叫喊著:“快!快上!”
眾多的“小弟”將安烈晨和司葵圍了個水泄不通,安烈晨死死的按住腰部,猩紅的血液正不停地在往外流,指縫間粘稠的殷紅分外刺眼,他的雙唇開始發白,甚至開始頭暈眼花,可是當他看見被護在懷裏的司葵時,他硬是強撐著身子一棍又一棍的打退敵人。
他拄著鐵棍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早已是滿頭大汗,盡管天氣很涼,可他的衣衫還是打濕了。當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他開了口:“聽著,以後若是再來騷擾我們我就報警解決!還有,楊先生要我轉告你,適可而止。”
趙萬的身體在聽到“楊先生”三個字時他低下了頭,沒有作聲。
話畢安烈晨抬步向被扔在一邊的司國鈞,吃力的將昏迷的司國鈞扶起來後便大步朝門外揚長而去。
天比剛才更亮了,安烈晨與司國鈞麵對麵坐著,沉默的氣氛中夾雜的不是尷尬,而是一種談判的意味。
“伯父,你的傷好些了嗎?”安烈晨先開了口說。
司國鈞先是一愣,而後回答說:“好……好些了。”
安烈晨望了一眼司國鈞,傷勢不重,但也不輕。他掏出皮夾,抽出裏麵那張本來打算贖回司國鈞用的支票,恭敬地遞到了司國鈞麵前,道:“伯父,這裏有三十萬,您可以拿著做點兒小生意,隻不過不是在這座城市裏,而且……我希望您不要告訴虧我給過您三十萬。”
司國鈞不傻,他明白安烈晨的意思,他那是在婉言讓自己離開,也是,從小葵幼年起就沒好好履行過做父親的義務,如今又給她添了這麼大個麻煩,走也是應該的。
他欣然接過了安烈晨手中的支票,道:“好,我現在就走。”說完他起身開門出去了,他沒有帶走任何一件東西,因為這裏本就沒有屬於他的東西。
隨著門鎖關上的聲音安烈晨眉頭緩緩緊皺起來,他仰頭靠在了沙發上,呢喃著:“對不起,我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威脅到司葵靜的生活,甚至生命……”
傷口又開始作痛,他輕按著它倒抽一口冷氣,血又溢出來了。
……
匿名信仍舊不斷寄來,可她收到的不再是照片,而是文字信,信上不斷強調總有一天會讓她現在所擁有的皆成為夢幻泡影。她有些不安,害怕一切失去安烈晨的可能。
她撕掉了信,抓起另一封司國鈞的信迅速跑上了樓。她不知道司國鈞真正離開的原因,因為司國鈞寫信告訴她說自己想要創一番事業,所以現在遊曆各地,做起了一些小生意,他還說那次被趙萬威脅多虧安烈晨報了警才得以解決。他這麼說,她這麼信。
雖然被司國鈞騙過很多次,可她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選擇相信他,因為,他終究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一星期後安烈晨代表學校去了外地參加書法競賽,聽他說這一去應該是一個月。
“滴答滴答”,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時間不斷流逝,誰也不知道盡頭在哪裏,也許在遙遠的以後,也許,近在眼前卻渾然不知,一腳踩空,便是萬劫不複。
自從跟安烈晨同居一來她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今天她也早早的起了床,做好了早餐,一個人靜靜地享用著。這一個月來安烈晨很少聯係自己,興許是因為比賽緊張吧。
手機靜靜躺在一邊,她不時向它瞟去,但那屏幕依然是黑的。
“嗯嗯”,手機震動了幾下,屏幕瞬間點亮,他趕忙丟下了手裏的餐具拿起了手機,但隻是一條短信,一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
她按下讀取鍵,內容清晰如下:想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那個常常送照片給你的人,如果你想見我就在今天下午兩點到沙市延楊路153棟12號來找我。“
司葵陰沉著臉,馬上回撥了號碼,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下午兩點,她按時到了那個人所說的地方,她抬頭望了一眼門牌號,12號,是這裏。他抬起手準備敲門,奇怪的是門並沒有鎖,於是她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屋子很空,一件家具也沒有,唯一有的就是窗戶前的一架天文望遠鏡,陽光從外麵灑進來,地上的尖頭更加明顯了,箭頭直指望遠鏡,她不傻,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她握拳一步步靠近望遠鏡,終於她走到望遠鏡前按已經調好的距離觀看,她承認,這是她看到的最溫馨的畫麵了。
隻見安烈晨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滿臉的幸福,而在其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那個漂亮的女人逗著他懷裏的嬰兒,還不時對他笑著,多麼幸福的一家三口呀!怪不得,怪不得這一個月來他都沒有聯係過她,怪不得他開始對他越來越冷淡,原來,他早就背叛她了!
司葵咬著牙,眼角卻沒有淚,她鎮定地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安烈晨的號碼。
“喂。”安烈晨的聲音依然清晰好聽,但現在在她聽來卻像布滿了黴菌的聲音,好聽卻醜陋。
司葵站直了身子,問:“烈晨,在幹嘛啊?”
“在練習書法啊,明天還要比賽,不說了……老師來了,掛了哦。”
嘟,嘟,嘟……
安烈晨放回了電話,將懷裏的嬰兒抱得更緊了。
紫水晶依然璀璨,但人卻蒼白無力,她的手隻覺得好軟好軟,“咚”一聲手機摔落在了地上,眼淚終是落了下來,不過她的唇角卻帶著笑,一抹苦澀的笑,失落的笑。
夜幕降臨,風從敞開的窗子毫不客氣的往裏湧,一股股寒氣侵入骨髓。
司葵抱著頭縮在了沙發的一角,溫熱的淚水在奪眶那一刻神奇般地凍結,或許是秋風太凜冽吧,或許是……
翌日,天陰陰的,灰色的雲層漫無目的的飄蕩著,沒有了鳥兒的鳴叫聲,也沒有了和煦的陽光。
她縮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和瞪著因一夜沒睡哭得有些紅腫的眼呆呆的望著窗外,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下了床,扶著牆沿開門出去,家裏一片冷清,沒有了他真的少了一種氣氛。
五天後
倚著窗戶司葵點燃了香煙,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暗的屋子裏格外明亮,借著月光她凝望著手裏那份厚厚的資料,忽然間她笑了,如暗夜盛開的玫瑰,豔麗卻帶有刺。
月光很亮,影子拉得長長的,回憶似乎也跟著拉得長長的。
在三天前一個電話將她拉入了地獄……
手機鈴聲大聲嚷嚷,司葵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來電顯示“爸爸”,她按下通話鍵,道:“喂,這麼晚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很吵,似乎是在餐館裏,司國鈞抄起了電話,不清不楚的咬字嚷嚷說:“小葵呀,是爸爸。”
聽他聲音應該是醉了,而且醉得不輕。
司葵揉揉太陽穴,耐心道:“爸,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喝那麼多酒,你怎麼就是不聽?”
司國鈞的聲音有些哽咽,他道:“小葵,爸爸真的想給你三伯伯報仇,可爸爸沒用!沒那能力!我真他媽是個廢物!”
司葵不由一驚,鎖緊了眉頭,三伯伯是因為販毒而被判死刑的,說什麼報不報仇的。
她說:“爸,你真的醉了!”
司國鈞撐住額頭,大聲吼道:“我沒醉!你三伯伯那麼疼你,你就該給他報仇!殺了向東和蔣敏那兩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殺了他們!”
司葵震驚了,向東和蔣敏?他們雖然私通,可是…
在聽完司國鈞的講訴後司葵徹徹底底崩潰了,一直向母親一般存在的三伯母蔣敏跟三伯伯最好的兄弟向東其實在三伯伯死之前就在一起了,他們一起把三伯伯送上了黃泉路。
而到死三伯伯都還傻傻的人為幫向東抗一半的罪是兄弟之間的義氣,隻是這所謂的“義氣”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們覬覦三伯伯的財產,更不想再偷偷摸摸下去,所以在陰謀的最後一步是,向東出賣三伯伯,放消息給警察,他相信三伯伯這個視兄弟為一切的人絕對不會供出他。於是,他成功地借法律之手鏟除了三伯伯,順理成章的從蔣敏手裏得到三伯伯的全部財產,還有蔣敏的心。
家是什麼?家就是有奶奶、有三伯伯、有三伯母的地方,家就是能夠給我帶來幸福和溫暖的地方。曾經,她這麼認為著。
有時,死了並不一定是痛苦的,活著也許更痛苦。他們倆逍遙快活了那麼多年,午夜夢回也一定會嚇得渾身是汗吧。
接下來,幸福之曲該是時候戛然而止的時候了。
回憶切斷,手指尖的煙早已燃盡,她扔開手裏那份厚厚的、收集的關於他們的資料,信手拿過手邊的水杯輕抿了一口,月光打在資料上的照片,臉龐十分清晰,瞳孔猛地收縮,她重重摔碎了手裏的杯子,晶瑩的水珠和著玻璃碎片飛濺而起,在她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她眨眨眼,伸手拭掉血漬,那一瞬間她的笑猶如刺刀一般讓人恐懼。
她要報仇,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愛情!反正那段已經不算完整的愛情也隻會讓人心痛,倒不如早早結束……
又是個平常的星期天,但卻因為今天是十一月三號變得不平常。她現在雖說對向東不是十分了解,但也了解四五分,向東每到這天就會固定去翹東路的紅木屋買塊名叫“深愛久久”的蛋糕,然後再去商場挑選禮物。
司葵大概猜到七八分,今天應該是他們的戀愛紀念日。
她穿過街道向紅木屋的方向大步走著,彼時,一個不留神撞到了前麵的人,那人轉身的瞬間司葵有點小小的錯愕,是小雪。
錯愕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很快她便恢複了往日的冷傲,她沒有正眼看小雪,抬腳準備繼續向前。小雪這時擋在了她麵前,道:“小葵,別急著走嘛。”
司葵停下了腳步,不耐煩地說:“別當我的路!”
“被愛人拋下的感覺怎麼樣?很爽吧?”小雪掩嘴輕輕笑著,臉上的純真幾乎快將眼裏的邪惡掩蓋。
司葵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小雪不以為然,開口說:“你都這麼問了我就說了吧,那些照片就是我寄的,哦,對了,還有那台望遠鏡也是我的。”說著她又笑了。
瞳孔猛地收縮,司葵攥緊拳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小雪冷笑出聲,睥睨著她,說:“你搶走了一切我想要的,我想過了,既然我搶不到我就要毀了他們,不管人還是物!這樣你也得不到!哈哈哈!”說完她狠狠打掉了死死抓住她領子的司葵是手,轉身準備離開,忽然像想起什麼,她又掉頭回來,從包裏拿出了一疊照片,道:“這裏還有幾張新作,不過主角不是你,呐,留著慢慢欣賞。”小雪把照片塞到了斯奎的衣領裏後傲然離開。
司葵木然翻出了照片,一張張全是安烈晨和那個女人的照片,淚已經在眼裏打轉,可是她沒有讓它流下來,她深吸一口氣,把照片扔進了最近的垃圾桶,全身卻在不住地顫抖。
起風了,雲聚集在了一起,太陽避之不及,司葵抬頭望著灰灰的天空,靜靜地望著,現在,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