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起點還是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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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司葵沒有再說一句話,她在等,等安烈晨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安烈晨坐在她對麵,沉靜了一會兒,方才道:“那個人是我的母親秋卓。”
司葵不應聲。
他繼續說道:“我是安氏集團的繼承人,二十歲便會接手公司的職務。”
司葵的心一驚,漏跳了幾拍,頓時,她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似是看出她的不安,安烈晨握緊了她有些出汗的手,輕聲回道:“我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相信我。”
她握緊了他的手,死死的,不願放開,哪怕……這麼做也許會毀了他的前途,她也不想讓他離開自己身邊。
事情過了近半個月了,算算日子,也該到父親出獄的日子了,她皺著眉站在窗邊,伸手擋住刺眼的光。
一隻手拉過了窗簾,之後便聽見安烈晨溫柔的聲音:“讓太陽直射眼睛,眼睛是會灼傷的。”
司葵轉過身麵向安烈晨,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後摟住了他的腰,側臉貼在他的胸膛,閉上眼靜靜地聆聽著他的心跳聲。
“葵,今晚來接我下班吧。”安烈晨突然開口說。
她有些詫異,詫異的並不是他的要求,而是平時他幾乎不讓自己在晚上出門,說這一帶治安不是很好,所以她隻好乖乖呆在家裏。
“好。”她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夜在慢慢蔓延,天由白到黑,星星點點的燈火也陸續點亮夜空。
司葵穿上了鞋滿心期待地出了門。
到“88號”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了,由於地鐵站人山人海她硬是等了四班地鐵才下定決心力爭上遊,不枉費一番惡鬥她終於擠了進去並占有一席一地,下了地鐵才發現自己已是汗流浹背。
她焦急地探望著咖啡館,漆黑一片,該是走了吧?
可似乎有種力量牽引著她,她鬼使神差地走向咖啡館,並伸手推門,奇怪的是門是開著的。
燈光瞬間點亮,安烈晨手捧一個大大的蛋糕向她款款走來。
“葵,生日快樂!”說著安烈晨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生日?對呀,今天是我的生日,自奶奶去世後就沒有再過過生日了,因為這個天也是奶奶和媽媽的祭日,司葵抿唇暗自想著。
司葵微蹙眉頭,卻不忘說了聲“謝謝”。他引她坐在了離鋼琴最近的位置,然後移步走向那架鋼琴。
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輕柔美妙的琴音隨之而出,安烈晨深情地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微啟櫻唇,他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不絕於耳。
“你的眼神充滿魅力帶走我的心跳,你的溫柔如此靠近帶走我的心跳……”
一曲終了,安烈晨咧開嘴笑了,問:“喜歡嗎?”
雖然是電視劇和小說裏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情節,可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會不得不感動。
“很喜歡。”她點著頭回答說。
他笑得更開心了,像是個孩子。他大踏步走來,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他雙手托著盒子站立在司葵麵前,司葵起身,問:“給我的?”
“嗯!”安烈晨笑著點頭。
她開心地接過了盒子,無意中卻看見他的小臂上有個不起眼的小紅點,司葵甩甩頭,倒沒再多想。
“快打開它吧。”安烈晨一臉的期待,仿佛拆禮物的那個人是他一般。
司葵聽話地拆開了禮盒,一條純白色的洋裙靜靜躺在盒裏,她抬頭看向安烈晨,欲開口說些什麼。
“試試吧,一定很適合!”安烈晨拿出了洋裙,在司葵麵前比量著。
她點頭,然後去了工作人員的更衣室。站在鏡子前她遲遲不能說服自己換上,因為那純白的洋裙太無暇,她不敢換上它,或許是不想玷汙它。
“葵,還沒好嗎?”安烈晨敲了敲門,試探性地問。
“快好了。”司葵應聲道。
麵朝鏡子,她紮起了披肩的長發,抱著洋裙轉過身開始更換。
她有些不自然地拉扯著裙擺,微微泛紅的雙靨卻是遮掩不住的可愛。
安烈晨依舊是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暖暖的,柔柔的。他牽起了她的手,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說道:“很漂亮。”
然後,櫻花般的唇瓣輕落,帶著他獨特的氣息吻上了她的唇。
他離開了她的唇,拿起了桌邊的酒杯遞給了司葵,道:“葵,以後每個生日我都會陪著你。”說完他用自己手裏的杯子碰了一下司葵的杯子,杯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們將紅酒一飲而盡。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他們喝了多少,兩個人的臉都紅撲撲的,眼神也漸漸迷離起來。司葵放下酒杯抱住了安烈晨,道:“知道嗎,我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謝謝你!”
安烈晨輕撫她的發,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唇,這一吻似乎點燃了那把無名的火。
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安靜的咖啡館隻能聽到他們交纏的聲音,司葵伸手解開了安烈晨襯衫的扣子,他的肌膚很光滑,像個女孩子,可是卻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瘦骨嶙峋,有的隻是健康的體態,在觸碰到的那一刻他們幾乎都失控了。
安烈晨用力的吻著她,彼時,兩人交纏著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啪”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在他聽來格外刺耳,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別過臉,趕緊幫司葵穿好脫了一半的衣服,然後懊惱地蹲下了身開始收拾殘局。
他不敢看她,低著頭收拾著,輕輕地說:“對不起,我……”
安烈晨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司葵插話說:“快收拾吧,今天我是壽星可不做勞工。”
他小心地抬起頭看了看司葵的表情,淡淡的笑,因為有些醉的關係她的臉紅紅的,像是天然的腮紅。從她的眼裏讀不出什麼,好似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今晚的天空很開闊,還有許多明亮的星星,一眨一眨,像是璀璨的鑽石。
十八歲,很難忘的生日。
回到家後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城市依然燈火通明,安烈晨靜靜倚在窗邊看著手裏的名片入了神。
名片上有一串長長的號碼,並留有“楊先生”的名字,安烈晨側目瞥了一眼有些泛青的針眼,無奈地歎了口氣。是的,為了這條洋裙他去黑市賣了血,以一千三的高價賣掉了400毫升的血,楊先生正是黑市裏“吸血鬼”的老板。
RH陰型血,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是這種少有的血型而慶幸過,但昨天也多虧了它才能把血賣個好價錢。
他又掏出了口袋裏的吊牌,羊字符號後邊緊跟著四個阿拉伯數字——“1600”,他牽動嘴角,搖搖頭然後把吊牌撕了個粉碎信手扔進了垃圾桶。至於名片,本來是想扔的,但卻還是留了下來。
灰暗的天空漸漸蘇醒,燦金色的光芒透過雲層灑向大地,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每天在家看雜誌,看電視,然後下樓去超市買菜等安烈晨下班回家做飯,她有想過要學做飯,隻是他說“有我在你根本沒機會做嘛”,所以她宛然一笑愛,打消了這個念頭。
周而複始,日子過得平凡但卻不枯燥,這種理想的寧靜正是她夢寐以求的。
她捧著雜誌坐在沙發上悠閑地看著,無意間卻看見牆上的掛曆,還有三天,三天後司國鈞便會出獄了,她陷入了深深的苦惱。
晚上七點安烈晨準時到家,司葵卻看著電視出了神,竟連安烈晨坐了下來也不知道,安烈晨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想什麼呢?”
司葵這才回過神,說:“你回來啦?”
安烈晨笑了,說:“我沒回來那現在在你眼前的是誰啊?”
司葵不好意思地幹笑兩聲,安烈晨不經意間看到了牆上的日曆,這才看出了些端倪,三天後是20號,在“20”的右下角備注著“出獄”。
他我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於是他將她的手貼在了臉邊一本正經地說:“不用擔心,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
我們一家人?司葵看著他,他的眼裏除了真誠還是溫柔,她點點頭,對,我們一家人。
三天後
安烈晨隨司葵一同去了萬州監獄,司國鈞看上去老了不少,連以前蔥鬱的頭發也變少了,縱使心疼,但司葵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司國鈞起初見了安烈晨是一陣詫異,但在安烈晨說完話後他立刻會意。
“小葵,爸爸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在照顧你?”司國鈞湊到司葵麵前,小聲詢問著。
司葵看了一眼走在後麵的安烈晨,點頭。
司國鈞聽後欣慰地笑了笑,繼而專心走自己的路。
晚飯時間,三人雖不是其樂融融,但也並非尷尬,隻是這氣氛太過安靜。
安烈晨望了一眼兩父女,率先打破沉默說:“伯父,這些菜還合您口味嗎?”
司國均被這突兀的一問有些木然,呆呆地點點頭,答道:“嗯,很和我的口味。”
“我吃完了。”司葵放下筷子,快速離開了飯桌。
司國鈞喊住了她,想了一會兒誠懇地說:“爸爸明天就去找工作,不會拖累你們的。”
她沒有應聲,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司國鈞一臉的失落,轉回身子歎了口氣。
“伯父,明天我們就要開學了,所以葵才不能陪你一起去,其實她是很在乎您的。”安烈晨微笑著,恭敬地說。
“小葵是個好孩子,我不能再讓她失望了。”司國鈞小聲地說著。
開學了,高三的氣氛似乎尚未釀成,打鬧的依舊打鬧,說笑的依舊說笑。司葵由始至終望著窗外,各種噪聲置若罔聞。
知了的聲音時大時小,強烈的陽光在窗戶的阻擋下依然刺眼,她有些乏了,於是如往常一般自然而然地睡起了覺。
聽安烈晨說今天爸爸真的回去找工作,太陽那麼毒他會不會中暑?他身上有錢買解暑的東西嗎?想著想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晚上放學回家安烈晨依然忙碌於廚房,而司葵則擔憂地望著門,她害怕父親回來時有損傷。她一邊在屋裏來回踱著步,一邊焦急地看著手表。
“哢”,門鎖被打開,她迅速坐回了沙發,故作鎮定地換著台,可是這一小小動作卻被司國鈞捕捉,他微笑著說:“我回來了,小葵。”
“嗯。”司葵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卻還是忍不隻想看看父親是否完好無傷,她偷偷瞄著,確定毫發無傷後詞收回了餘光。
“吃飯咯。”安烈晨端著裁判從廚房裏走出來,滿頭大汗卻還是微笑著。
飯桌上依然安靜如昨日,不過那份讓人壓抑的感覺卻在不知覺中緩和不少。
司國鈞夾了一塊肉給司葵,語重心長道:“高三了,會很辛苦的,要好好吃飯才有力氣念書。”
司葵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嘴角的笑卻是掩也掩不住。
這時,安烈晨開口說:“伯父,我們的學校高三的作息還是跟高一和高二一樣,晚上都會回家吃飯,所以我們可以好好督促葵啊。”
司國鈞點了點頭,接著說:“爸爸找到了個好工作,在停車庫給人看車,薪水還不錯。”
她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請不要忘記你的承諾,爸爸。”
在聽到“爸爸”二字後司國鈞不自覺地熱淚盈眶,他點著頭,堅定的說:“我記得!”
晚上躺在床上司國鈞卻有些睡不著,腦子裏飛速的在回想今天的事,今天他是去找工作了,並且一點也沒有騙司葵,工作的確是停車庫的保安,可是,還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司葵——以前的“老大”又找上他了,他叫趙萬,他讓司國鈞幫他繼續販毒,開出的條件自然是比當保安強多了。
他是有些心動的,可是他再也不能讓司葵失望了。
司國鈞閉著眼,畫麵不斷湧現……今天中午司國鈞帶著幹渴的身體走了不知多少地方,他無力地望了一眼太陽,嗬,好刺眼!他忙低下頭身後遮住了頭頂,可火辣辣的太陽沒有絲毫的減弱,他無奈的快跑到了一個商場門口。商場裏滲出清新而又舒爽的冷氣,他用衣服擦了擦滿頭的大汗,無意間看到了一條漂亮時尚的裙子,如果小葵穿上該是多美靚麗啊!這麼想著心間似乎感受到一股清泉流過,他整了整衣冠又繼續找工作。
汗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流,衣服已經全然打濕了,但他沒有停下的意思,每每想到小葵他的精神便會成倍增長,對於他來說,她是他的唯一,她是他的全部。
抬頭間一張招聘啟事引入眼簾,他高興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著今晚給司葵做她最愛的水煮肉,在超市裏轉了幾圈,該買的也買齊了,付賬,回家。他想要快點回家的心情越發急切於是他走了那條捷徑。
他得意地瞧了瞧兩手提的菜,心情實在是太好,嘴裏也哼起了小曲,忽然感覺天陰了下來,前方的陰影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他前方站了六七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個子不到一米六的人,他不瘦不胖,有一雙諂媚的老鼠眼,盡管在身高上他沒有任何優勢,可是他卻儼然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司國鈞暗叫不好,但還是笑臉迎人,道:“趙哥,什麼風把您吹這兒來了?”
趙萬吐掉嘴裏含的牙簽,道:“少跟我客套,我今兒個來找你就是想你繼續幫我散貨。”
司國鈞的臉抽動了一下,他把右手才換到了左手,極其不自然地開口說:“趙哥,您這麼看的起我我是非常榮幸的,可是我答應過女兒不再沾毒了。”
“呸!趙哥給你麵子,你他媽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呀!”趙萬身後一個染著黃發的瘦子囂張地開了口,並且上前一手打掉了司國鈞提著的菜。
“趙哥……”司國鈞盯著躺在地上的菜欲說。
“我給你提成15%!”趙萬一句話堵斷了司國鈞後麵的話語。
司國鈞猶豫了,他皺起了眉頭,好一會兒才道:“對不起,趙哥,我真幹不了。”
趙萬笑了,隻扔下一句“我會再來找你”便帶著人浩浩蕩蕩的擠出了狹窄的小巷。
回憶切斷,司國鈞又翻了個身,睡意一點點襲來,他撓了撓頭,漸漸睡去了。
日子仍然一天天過著,司葵和安烈晨仍舊是枯燥式的“三點一線”生活,而司國鈞除了上下班就是做飯了,這樣的小日子真的很開心。
在那後幾天果不其然趙萬找上了司國鈞,先幾次他威逼利誘,可是司國鈞都拒絕了,直到星期天司國鈞休息那天,一切又重演了。
幾個高大魁梧的漢子將正準備出門買菜的司國均迅速加上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隻覺脖子一痛,人瞬間昏死過去。
醒來時司國鈞被結實地綁在了鐵柱上,嘴也被膠帶封住了,他唯一能做的是什麼?掙紮?見司國鈞醒來,趙萬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針管,裏麵是可以讓人欲仙欲死的液體——毒品。趙萬搓了搓鼻子,笑得十分陰險,“知道我要幹什麼嗎?哦,我猜你知道。”說著他又近了司國鈞一步。
“唔……”司國鈞掙紮著身子拚命搖頭。
“以前你最喜歡這東西了,今天趙哥免費送你一支,今後你可要好好替我效勞。”趙萬捏著針管放聲笑了起來。
空曠的廢棄工廠到處都充斥著趙萬奸邪的笑聲,他晃動了手中的針管一下,道:“那我要開始來咯!”
司國鈞死命地掙紮著,他,曾努力想要脫離這一切。可趙萬則用戲謔的口氣說:“別亂動,否則針頭斷在身體裏麵我可不負責。”最終針刺入肌膚,刻骨銘心,那跳動的液體將他本就不安分的血液稀釋,然後慢慢地,慢慢地釋放出熟悉又陌生的快感。
從那一刻開始,司國鈞知道,他完了,他又將陷於這泥潭當中。有些人,有些事是你永遠也擺脫不了的,不論你曾經怎樣極力地掙紮和抗拒過。
司國鈞曾是趙萬手下散貨最快,也是最多的,他幫趙萬牟取過無數的暴利,所以不難想象趙萬對司國鈞窮追不舍的原因,司國鈞深信是這個原因。
最近司國鈞越來越晚歸家,回到家也是一臉的疲憊,司葵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好幾次想要問出口卻被他打斷,於是她趁司國鈞不在家偷偷翻過他的屋子,可事實是屋子裏沒有找到任何一件有關毒的東西。
“小葵,爸爸今天提前下班,還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冰淇淋,快過來。”司國鈞的聲音將沉思中的司葵拉回了現實,她應了一聲向司國鈞走去。
……
一晃眼兩個月過去了,最近幾天她老是在信箱裏收到匿名信,而信的內容……是他和其他男人,在俱樂部的,又在酒吧的,她一張張翻著,幸好,沒有賓館裏的。
手在顫抖,呼吸似乎也變得困難,他一口氣撕掉了所有的照片,她很惶恐,也很害怕,她不想讓這些照片流入安烈晨之眼,絕對不行!
拿著打火機司葵將所有的碎片扔進了瓷盆裏,一瓶料酒傾倒無餘,點火,隻聽“嘣”的一聲燦金色的火越燃越旺,她灼灼地看著那些碎片,直至被燒成灰燼。
到底是誰寄的照片?是以前的那些男人?她扶著額頭蹲下了身。
“葵,你在燒什麼呢?”安烈晨的聲音憑空出現。
司葵慌張地站起了身,變得有些手足無措,她以身體擋著那被燒成灰的東西,強裝鎮定道:“沒什麼,有些不要的東西想燒了它。”
安烈晨點點頭,,拉過了司葵,輕聲說:“以後不要再在家裏燒東西了,很危險,知道嗎?”
司葵點頭示意,佯裝成高興的樣子,問:“今天有沒有買我愛吃的菜?”
他回答說:“有!你這個小饞貓,好啦,出去看會兒電視吧,我很快做好飯。”
司葵微笑著答應了,轉身間剛才的笑煙消雲散,她皺著眉,滿臉的惱怒。
這時電話響了,她拿起了聽筒,父親的聲音傳了過來:“小葵,今晚爸爸就又不回來吃飯了,以後也不用等我了。”
“你幹嘛去呀?”司葵不禁問出口。
“老板應酬要帶上我,我也沒法子啊,好了,不說了,掛了啊。”說完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的聲音。
她懊惱地放下電話,她不是笨蛋,一個幫人看車子的保安怎麼可能陪同老板一起去應酬。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安烈晨則伸出了個頭問:“誰啊?”
司葵強壓怒火,道:“爸爸說以後吃飯都不用等他了。”
安烈晨聽了一臉吃驚,快步走出廚房,問:“出什麼事了嗎?”
看著他一臉的擔憂心瞬間變得柔軟,她搖頭說:“沒事,他說得陪老板應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聽了這番解釋安烈晨才鬆了口氣,摸摸司葵的頭,說“那等一會兒就開飯咯。”說完起身向廚房走去。
又是一個星期天,父親早早出了門,安烈晨也去打工去了,家裏隻剩自己一個人了。難得的國慶假期,看來可以好好的放鬆一下,那可以做些什麼呢?旁邊推滿垃圾的垃圾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過去半蹲下身,自言自語道:“好,做大掃除!”
不一會兒司葵便換了一套運動裝風風火火地開始打掃起來,其實這灰塵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多,甚至可以說基本上沒有灰塵,正納悶間她才想起安烈晨每一個星期都會打掃一次,沒有塵煙繚繞是理所應當的。思索間竟忘記了注意腳下,如今她一隻腳踩在了板凳的邊沿,整個身子向地下傾倒。
“咚”的一聲司葵種種落地,她揉著胳膊和屁股不住地喊疼,疼歸疼,弄亂的東西還是要放置好的,她一瘸一拐的走向被自己弄得一塌糊塗的地方,半蹲下身細細地收拾著。垃圾桶被重物打翻,裏麵的垃圾散落了一地,她不耐煩地撿著,直至看到一塊類似照片碎片的東西吸引了她。
她放下手裏所有的東西,把僅剩的垃圾全部傾倒而出,那被壓在最底下的碎片也散落一地,身體瞬間僵住,她不可置信的拾起了其中一塊碎片,那張隻有半張卻嫵媚豔麗的臉她永遠也不可能認錯,那個人正是自己。
這是安烈晨的房間,碎片被壓在了最底下,那說明他已經看到了!“嗡”腦子想被雷轟了一樣,一片空白,她不能思考了,隻是呆呆的跌坐在地上,淚珠不斷地落下。
他早就看到了?他早就看到了!
她很不安,她很惶恐,更多的是害怕失去。
時針分針兢兢業業地工作著,秒針發出的聲響此時格外清晰,時間在流逝,他快下班回家了,而她,還未想好如何麵對他。
……
房門被推開,安烈晨悄悄走了進來,生怕吵醒閉著雙目假寐的司葵,他小心的撫上了她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的跡象後才點點頭準備出去,這時,司葵叫住了他。
“烈晨……”司葵喚道。
安烈晨忙轉回身向司葵走去,他輕輕坐在了床邊,問:“身體不舒服嗎?”
她搖頭,淚水卻在不經意間滑落,她忍住抽泣的念頭,正欲開口說話,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卻岔斷了她的話。
這一個電話,改變了一切。這,是痛苦的起點,也是遺憾的起點。
“喂,小葵,小葵!我是爸爸!”電話那頭傳來了司國鈞慌張的聲音。
司葵皺起了眉頭,準備開口問話,電話那頭卻又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就是司國鈞的女兒?”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定不是個好惹的人,她沉下了臉,回答道:“是!”
“你家那個老不休的幹了什麼你都知道嗎!他吞了老子的貨!三萬的白麵兒!老子現在要砍死他,你要是不想看到他死就馬上給我滾過來!告訴你別給我耍什麼小聰明,不然讓你們死的很難看!”說完那邊狠狠地摔了電話。
臉霎時一片煞白,安烈晨一把摟住了她的肩,焦急地問:“怎麼了?”
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堅強,不該落淚,可是眼淚卻一湧而上,她有些木納的轉過臉看著安烈晨,道:“出事了。”
安烈晨臉色頓時變了,“什麼事?”
司葵平複了一下有些慌亂的心情,把事情告訴了他,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沉默了。
看見他的沉默司葵低下了頭,用平靜的聲音說:“你現在就走。”
安烈晨沒有說話,深邃的黑眸讀不出任何情緒。
“走!我叫你現在就走!”司葵一下子扯開了嗓子嘶吼著,她從床上勃然而起,拉著安烈晨的衣服使勁往外拖,奈何他穩如泰山,一步也沒有移開。
他忽地抓住了有些失控的司葵的肩,大聲吼道:“你冷靜點!”
被這麼一吼司葵似乎清醒許多,淚珠瞬間奪眶而出,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睜著空洞的眼對上了安烈晨的黑眸。
安烈晨輕拭去她臉頰的淚珠,擁她入了懷,“葵,我不會走,我答應過你要永遠陪著你的。”
司葵身體一震,猛地掙脫開了他的懷抱,她低著頭,指著大門說:“滾!”
良久他都沒有回答,她不禁抬起了頭,唇突然襲來,她能感受到他唇間淡淡的香味,可是,現在不是溫存的時候!他捶打著想要推開他,可他卻越抱越緊,吻,越來越深。
她被吻得有些情迷了,他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撫摸著她的頭,說:“葵,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不是嗎?”
一家人?她瞪大了眼沒有說話。原來,他早就把自己當做了可以信任的親人。
閉上雙眼,淚滑過濕潤的臉頰。
“不要怕,不是還有我在嗎?”他的話言猶在耳。
根據那個人的口述他們打車到了指定的地點,那是城外的郊區,周圍幾乎是山和樹林,相信就算今天談崩把他們倆做掉扔進這些地方也是不會被輕易發現的。
安烈晨看出了她的擔憂與不安,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給他一個如往常一般和煦的笑容,不知為何,她的心竟然平靜不少。
推開陳舊的大門,地上被打得滿身是血的人乍然入眼,司葵本能的想衝過去,可是手卻被安烈晨緊緊握住,她看向他,他眉目深鎖,輕輕搖頭,她心領神會,退回了遠處。
“喲,來了,還帶了個小白臉來,不錯不錯!”趙萬開了口。他的身邊聚集了不少人,也隻有他一個人是安逸地坐在了沙發上品嚐著紅酒,他是電話裏的那個人,毋庸置疑。
這是一棟破敗的別墅,周圍的窗戶有幾個已經破破爛爛的了,而在不遠處有一個樓梯,是通往樓上的。
趙萬用他的腿推了推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司國鈞,一臉不屑地又道:“打算怎麼解決?”
司葵咬著牙,心裏對父親有恨,有怨,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要手還是要腳?或者,要命?”
趙萬故作一臉的驚恐,嘴裏念叨著:“小姑娘,可別說這麼嚇人的事兒,我趙萬可是個正經商人,我嘛……要錢!”這時剛才的嘴臉已經徹底改換,如今是一副狡黠而又讓人厭惡的嘴臉,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向安烈晨和司葵步步走來。
“你要多少?”安烈晨將司葵護在了身後,冷冷地問。
趙萬咧嘴放肆地笑著,用拇指擦了擦唇,道:“不多,隻要你拿得出十倍的價錢我就放過你們。”
十倍?那是三十萬!司葵不由心一緊,手也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這一微小的動作安烈晨卻十分清楚,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他轉過臉對司葵微笑著,眼裏卻是滿滿的堅定,“相信我!”
這時躺在地上的司國鈞清醒了些,他費力地拖著身子向趙萬爬去,死死地抱住了趙萬的腳踝,哀求道:“趙哥,你放過我們吧!是我的錯,是我該死!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求求你…。。”
趙萬一臉鄙夷,狠狠踹開了司國鈞,不耐煩地衝著安烈晨和司葵說:“三十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把人帶走!”說這兩個手下將被打得半死的司國鈞拖了出去。
“三十萬我會給你,但如果今後你再來打擾我們我會讓你覺得死了比活著好!”安烈晨冰冷的眸子攝人心魂,他的語氣讓人感覺到壓迫感。
趙萬一頓,卻迅速回過神,道:“先把錢拿來了再說,三天後帶著錢到這兒來領人。”
話音還回蕩在空曠的房子裏,趙萬一行人卻已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如今,隻剩下安烈晨和司葵二人,司葵咬緊了雙唇,眼裏閃著淚花,她死死抓著安烈晨的手,好似一根救命的稻草。
風變得凜冽,猛烈地衝擊著支離破碎的窗戶,木窗早已腐朽,發出“哢吱哢吱”的響聲。安烈晨抱緊了她,撫摸著她的發,柔柔得說:“想哭就哭出來吧。”
興許是再也抑製不住,要緊的牙關瞬間鬆開,抱著安烈晨她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