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二 爸爸的那些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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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晚上洗完衣服後都會去澆下爸爸種在陽台上的那些花兒,就著淡淡月光,鼻間充盈著熱烈的泥土腥香。那種時刻心裏總會變得很柔軟。
晚上卻莫名其妙一下想到了唐伯虎的那句“無花無酒鋤作田”,不知道為什麼。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爸爸愛養花。奶奶也把花養得很好。搬家後留在前屋後院的那許許多多的花花草草樹樹的奶奶把它們照顧得都很不錯。每天早上從馬路上經過總會下意識去看那一樹豔紅的石榴花。這段時間那一片小田野裏綠油油的植物們都長得好喜人啊,好多白色的小蝴蝶在翩翩起舞,從旁經過時偶爾還會飛過來幾隻讓你覺得受寵若驚一下呢。
總感覺被蝴蝶包圍的感覺很飄很美啊,雖然並不是什麼特別華麗的名種。笑。
那種時刻一下就會覺得自己很“安妮寶貝”起來……比較有內心比較有質感……
爸爸是個愛花的人,在家的時候一有空就會去侍弄侍弄花草,而作為女孩子的我卻反倒沒有那種閑情雅致,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不太像個女孩子,生活過得太粗糙了。爸爸的生活就會過得很優雅,什麼都可以弄得很幹淨整潔,同樣的東西從爸爸的手裏出來後就會平白覺得檔次高很多,唉……
其實說起來,我的偶像有那麼那麼多,包括前大仙王菲包括已故作家三毛包括最愛的動畫大師宮崎駿爺爺包括最最愛的製服控稻荷家房之介老師,and-so-on……但嚴格說起來,我最最最愛的偶像應該是我最最最最愛的爸爸。
還記得好多年前爸爸栽種的那一小株觀賞性的佛手,是我最愛的植物,因為我從來沒見過別人家裏有種過這種黃澄澄的小東西,比較特別。記得當時剛結出佛手果來時我好想偷摘一個吃吃的來著,不過爸爸說那是不能吃的,隻好作罷……
中學時在宿舍陽台上的那幾盆吊蘭後來好像死掉了,因為那段時間爸爸太忙了,我們又照顧不好它們……
但我始終記得那座我住了整整三年原本屬於稅務所的老房子。有點破舊有點曆史。這麼多年幾乎從來沒有空過房間,總是有人一搬出沒過多久就會有人住進來。四層樓吧,分成三座,每套房有臥室、客廳、小廚房和小衛生間。樓下天井裏種了很多棵類似於香樟的大樹,花壇裏種了小部分不知名的小花小草,更多的被用戶拿來種作了蔥、蒜瓣和韭菜。記得每到夏天,右座二樓的那個高年級學長周末時總會在天井裏打籃球練投籃,我和弟弟也在那裏打過很多場羽毛球。
記得那是因為學校離家較遠,爸爸為了不想我每天騎車往返太累而讓一家人都搬去了那裏住的。
我知道爸爸很愛我,我一直都知道的。
在我念了高中後,爸爸有時在家有空甚至都還會給我洗頭。說實話,我見過很多對女兒很好很寵女兒的爸爸,但我從來沒見過會給都已經念高中了的女兒洗頭的爸爸,這種男人,我隻見過一個我的爸爸。
以前常常會開玩笑對媽媽說如果以後我有福氣嫁給爸爸這樣完美的男人就好了。
爸爸寫得一手很彪悍的好字,寫得一手常常會把我感動得哭得淅瀝嘩啦的好文章。在我的心裏,爸爸不僅僅隻是個爸爸,他是先進新聞工作者,他是最會感念親恩的人,他是我這輩子永遠會仰望著的那樣一個人。他穩重,他幽默,他談笑風生;他重情,他嚴肅,他認真負責。
他的所有熱情和愛都給了他最愛的家人,我何其有幸。
但是這幾年,爸爸工作上一直都不是很如意,去年又偏偏得了剛有的職業病“鼠標手”,一直到現在稍用點力手都會疼。其實我心裏很難過,很想告訴爸爸讓他回家來,可是我想爸爸一定還想在外麵多拚幾年,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那些安慰的話,從小到大我就不是一個擅於在口頭上表達情意的人,可是我的心會告訴我我有多心疼他。
“鼠標手”對於一個年輕時拜過師學過武甚至教過拳的他,這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而且平時做事會有多麼的不方便。
我想我這輩子最最大的遺憾,應該就是成為不了一個強大的人。我一直在被照顧,我從來都沒有讓他為我覺得安慰過。
我連用一個“差強人意”的詞來形容我自己都會覺得很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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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三年裏的美好時光。停電的夜裏,一家人吃完晚飯圍坐在桌旁,就著應急燈那不很通亮的光束四個人一塊玩跳棋,那時候媽媽就老說弟弟的運氣比較好,因為我們隨便玩玩時他即使不輸也基本上不怎麼贏,但如果一說玩錢他幾乎都是三盤兩勝,不完勝也從來不會墊底。哎,那種運氣,真的是人類所阻擋不了滴……
而現在,那樣的情景似乎已經很久不再在生活裏出現了。
爸爸長年在外為生計奔波,我和媽媽有各自的工作要麵對,弟弟在寄宿高中讀書,一周回家一次,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已經很少,更誑論那種說笑玩鬧。
前天是六一,我放假在家,在閱讀安妮寶貝的《春宴》時看到她在裏麵寫:
“她教他們背古詩。第一首是《春曉》。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大聲讀它,就覺得簡單明了20個漢字,足夠把人的一生道盡,把前世過去和未來一一安排就位。
這首古詩具備光線一般的禪性。通透,清明,概括洞穿萬物。
如同從空中捎來的一封信。”
喜歡安妮寶貝,就隻是因為這些。
她教會我,很多遺憾與靜默其實並不需要任何解釋。
三毛曾寫過: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風在樹梢鳥兒在叫,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裏花落知多少。
她也曾寫: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裏安詳,一半在空中飛揚;一半散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我想我永遠不能如三毛一般堅強,那麼我就做一朵花吧,做小王子最最寵愛的那朵玫瑰——雖然她有點矯情有點驕傲,但是當有一天小王子離開這顆星球時她還是難過了,說明她還是善良的可愛的;做裏昂離開後瑪婷達最終種在了泥土裏的那一盆植物吧,裏昂給了它顛沛流離的相守,但瑪婷達給了它可以延續的愛與希望。
她曾問裏昂:Is-life-always-this-hard,or-is-it-just-when-you“re-a-kid?裏昂的回答是:Always-like-this。
我喜歡呂克·貝鬆的《殺手萊昂》也就隻是因為這些。那些深深的遺憾裏所衍生出來的這些無窮無盡的愛。
就讓我做你的花吧,爸爸,一輩子都是被你寵愛的那個女孩。
寫在父親節前兩個星期
現正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