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書香門第 第2章寤寐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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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日光透過窗紙,映照在靠窗的茶幾上,頓顯得堂內璀璨生輝。
“大哥,你怎麼還睡著?外頭的馬車可等了不少時辰。”
邱丹生下意識的抬起手臂蓋住雙眼,呢喃出聲,“鶯娘。”
聞言,邱鶯娘愣了下,臉頰倏然掠上兩團紅暈。邱丹生剛起來的聲音低啞磁性,有一種他人拿著毛筆搔癢心窩的酥麻感。
“大哥,你再不起來,喊我祖宗都沒用。”她俯身貼近邱丹生的耳邊,雙手抱住他的手臂,上下搖晃地道:“我都給你打好洗臉水了,大哥,你不能欺負人!”
真的是鶯娘?!邱丹生猛然睜開眼,怔怔地望著眼前放大的臉龐,艱澀地咬著唇瓣,恍惚地道:“鶯娘,真的是你?”
他以為她至死不會想要見到他,若不是他,瞿銘不會一意孤行,硬是強娶了她,若不是他,她更不會被人誣告與人通奸,沉塘而死!
邱鶯娘不解的望著陷入回憶的邱丹生,過了一會兒,她道:“你在想什麼?大哥,今日是你啟程去長安貢院的日子,耽誤了時辰,爹娘拿人出氣的是我,你大人有大量,哪怕我常用你的潤筆費拿去買胭脂水粉,你不會真的對我翻臉生氣?”
望著麵前的邱鶯娘,邱丹生的雙手死死的按著被麵,真的是她,活生生的鶯娘!
眼見邱丹生的神色愈發的不對勁起來,邱鶯娘不安的上前,坐在他的床沿,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若你真的不舒服,我馬上差人請大夫來,生病是不能拖著的。”
邱丹生反握住她的手,這一次,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失而複得會令人如此高興。
“大哥?”邱鶯娘不得甚解地抬眸注視著他,怎麼一覺醒來,他變得好生奇怪。
該不會是即將出門求學,頓覺的心中不安?
“我沒事。”看清楚眼前真的是活生生的邱鶯娘,邱丹生這才覺得眼前為何總有一種突兀感,鶯娘的容貌與五年前一般無二,完全不見已為人婦的成熟至豔。
下一刻,他巡視著四周,發現屋內的擺設與他五年前出門求學時相差無幾,難道……莊周曉夢迷蝴蝶,前塵種種不過是一場虛幻。
想到這,他反而釋然了,能夠重新再活一次,再光陸神奇的事情,又如何?
心情一好,他本想出聲,門外卻傳來了雙親的聲音,催促著他早點啟程。
“大哥,堂堂男子漢可不能小家子氣。”邱鶯娘絞著衣角,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擰幹泡在銅盆裏的汗巾,偏頭道:“好男兒誌在四方,你該有鴻鵠之誌,至於家中瑣事,我自會細心照料。”
“鶯娘,家中有你,我有什麼不放心的。”邱丹生望向邱鶯娘的背影,頓了頓,接著道:“不過若是有人上門提親,你讓我今後該如何是好?恐怕會攔住你的花轎,要你繼續當我的好妹妹。”
極少被人戲言,邱鶯娘的臉上臊的慌,假意發怒地道:“大哥慣會拿我取笑。”
見她不好意思了,邱丹生不再拿話取笑她,起身接過邱鶯娘遞過來的汗巾,突然道:“鶯娘,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若有人上門提親,我遠在外鄉,怎放心的下。畢竟女子不比男子,嫁錯便是一生錯,我舍不得你吃虧。”
邱鶯娘躊躇地道:“我自然明白大哥對我的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古話雖俗,但道理還是在的。
“鶯娘,你曉得理便好。哪怕家中催的緊,若我未回,你必然不能點頭,待我回來細查人品。如若爹媽因此責罵於你,你全盤推說是我的意思。”邱丹生空出一手,撫摸著她的發頂,眸底驀然掠過一抹陰鷙。
上一世,若不是他無法勸阻爹媽想要用鶯娘堵住瞿銘的心思,也許鶯娘不會命如草芥,讓瞿銘成為他們一生的夢魘,甚至讓他們之間心生罅隙。
貼己話說的差不多了,邱鶯娘偏頭往窗外瞄,瞧見外頭即將日上三竿,應道:“大哥所言,我會好生珍重,但若遇到如大哥般的男子,怕是架不住思嫁的心了。”
“好一個白眼狼,我都白疼你多年了。”聞言,邱丹生一愣,不禁假意敲打著她的頭,而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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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外
邱丹生背對著馬車,與雙親做最後的告別。
邱父一向硬派,聽不得女眷們哭哭啼啼,怒斥道:“爾等婦人之仁,說什麼留下,丹生好不容易考上長安貢院,少不得以後青雲直上,為我邱家光耀門楣!”
“可……丹生還有幾年才及冠成年,你讓我怎舍得?”邱母兩眼通紅地拉住邱丹生的手,兒行萬裏母擔憂,這可是從她肚子裏掉下來的一塊肉。
見狀,邱父恨鐵不成鋼,直接轉頭推著邱丹生進車廂,硬是哽住喉間的酸澀地道:“走吧,丹生,不是爹爹狠心,是你的前程要緊。”
楊柳旁,邱鶯娘站在石階下,扯著邱母的衣袖,不敢出聲喊住他。
邱丹生坐在車廂裏,原本想要撩起簾子的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閉眼仰頸,倏然,他睜開眼,對坐在馬車外的馬夫道:“走吧。”
命裏無時終須無,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
“駕!”車夫點頭領命,隨即拎起韁繩,策馬向著長安行駛而去。
邱母與邱鶯娘相互攙扶著,默默地望著絕塵遠去的影子,揮手作別。
邱父則沉默地站立在原地,不言不語。
“瞿兄,你在看什麼?”一群結伴同遊的旅人偶然歇息在河畔,有人轉身發現一名錦衣男子停在某處,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絲毫沒發現到什麼,不由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瞿銘冷下臉來,下意識的收回視線。
為何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錯覺,仿佛不遠處有他求之未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