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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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耀南到酒吧已經是9點過了,百裏愈一個人坐在吧台邊埋頭翻看著相機裏的照片。
“小惠呢?”鄭耀南問。
“嗯?!”顯然,百裏愈沒注意到他的出現。
“你在看什麼?!”察覺到他瞬間的局促,鄭耀南忍不住湊近相機看了一眼。“誰呀?”
“沒誰,偶然拍到的。”百裏愈搖搖頭,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引開,隨即關了相機電源。“喝什麼?”
“今天想喝點別的。”鄭耀南說。
“嗯。”百裏愈點著頭,若無其事地品起了酒。
“嗯,對了,小惠呢?”
“我沒帶她出來。”
鄭耀南沒再說什麼,隱隱地也感覺到哪裏不對了。百裏愈和平時沒多大差別,可小惠沒跟過來就有問題了。沒多久小惠就來電話了,她人就在附近的另一家酒吧裏。
“你怎麼了?”鄭耀南忍不住問。
“嗯?”小惠懶洋洋的調子回答:“能怎麼了,偶爾也想一個人玩一次嘛。”
“真沒什麼?”
“廢話!”
身邊的百裏愈像是聽到了,咧嘴笑了一笑。“你去看看她吧。”
鄭耀南皺起了眉頭。他承認自己有時候真的很遲鈍,在原由弄清之前他不想胡亂猜測,就隻好點頭。
“《小女孩和貓》;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和一隻可愛的貓。她們相遇在寒冷的街上;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沒一個注意到她們的存在。她們都是沒有家的孩子;小女孩問小貓:‘你在找什麼嗎?’‘喵嗚~~喵嗚~~’小女孩不知道貓在說什麼。。唔噗噗~~能知道才怪了。。”
小惠忍不住笑起來。
接著她又念:“‘大海是什麼樣的呢?’小女孩不知道;‘喵嗚~~喵嗚~~’小貓朝著南邊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她;‘你願意帶我去看大海嗎?’;小女孩和貓一起來到了海邊。。。這是懸崖吧?!”
“你在看什麼?!”聽到了一小段的鄭耀南莫名其妙地問。
“嗯?!來了?”小惠回頭對他笑了笑,看樣子還打算繼續念下去。
鄭耀南隻好自己湊過去看,確實是一個小女孩抱著貓坐在懸崖上。小惠沒理他,接著翻開下一頁。“小女孩說:‘啊~~~好漂亮呀~~~’;她對小貓說:‘謝謝你帶我來到這裏。’;‘啊~~~下雪了。。’小女孩驚訝地抬起頭;‘媽媽說,下雪了要回家的。啊~~~太好了,可以回家了。’”
最後一頁卻是小女孩抱著貓睡在了雪地裏。
“。。。”小惠瞪了好半天白眼。
“嗬~我看看。。”鄭耀南一下沒忍住笑,揶揄地頂了頂鼻子,然後從小惠手裏拿過畫冊翻看了幾頁,最後說:“畫這個的人在半開玩笑的吧。”
“你怎麼知道?!”小惠撇著嘴說。
“就是那種感覺。以前在國外跟著去看過幾次畫展,學了那麼點。”鄭耀南隨口說。
他才想放下畫冊,忽然對上了小惠嫌棄的眼神。
她說:“犀利全用在沒用的地方了。。”
“。。。”鄭耀南特沒麵子。
“唉~~~”小惠歎了口氣,趴回了吧台上。“這東西看得人心裏落寞。。。”
“哪來的?”鄭耀南故意諷刺她。“你還小呢,看這個。”
“唉~~”小惠又歎氣。“家裏好幾本呢,老頭兒在鬧著要收養子,這是人家的作品。”
“呃?!什麼時候的事?!”鄭耀南嚇了一跳。“這個時候了還?!那你怎麼辦?”
“愛怎麼鬧騰怎麼鬧騰去,反正我畢業了也不住那裏。”小惠一臉的事不關己。“不過看樣子是收不成了。”
“為什麼?”
“一個糟老頭能有什麼資格。”
“。。。”鄭耀南特無語。
“哼~~”小惠突然冷哼了一聲。“十年都過去了現在才想到要贖罪。”
“。。。”鄭耀南眼角抽了抽。“你。。。魔化了吧。。。”
“你知道嗎?”小惠眯著眼冷笑著回頭看他:“十年前,他把病危的媽媽跟小賢隔離開了。然後,媽媽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做鬼也恨你。。”
鄭耀南忽然覺得後心一陣發麻,不止因為小惠嘴角的那絲冷笑。還因為,小惠一字一句地,像是把將死之人的那口陰寒氣吹出來了。
說完小惠拍著吧台狠厲地笑了起來。鄭耀南又是驚恐萬分,出手就把小惠的腦瓜狠狠壓砸在了吧台上,發出了一聲“匡~~”的巨響。
張耀南尖叫:“狗血!!狗血!!!黑狗血!!!!!”
。。。
“嗷~~~~”小惠倒抽著氣捂著腦門從吧台上坐起來。
“清醒了?”鄭耀南問。
“清醒你個大頭哇!!”
“太好了。。”鄭耀南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清醒了。”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哎喲~~~~疼死我了~~~~~~”
鄭耀南一臉‘孩子,你任重而道遠’地看著她說:“你受苦。。”
他話還沒說完,小惠插了一句:“早看出來你怕鬼了。”
“。。。了。。。。”鄭耀南一張神氣的老道士臉卡在那裏,灰不溜秋地特鼠狽。。。
幾秒鍾後:
“我掐死你~~~~”
“啊!!!!”小惠嚇得麵無血色,卻無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著鼻孔說:“鼻血~~鼻血~~~~~”
。。。
“唉~~~”小惠甕聲甕氣地歎。“總算止住了。。。”
鄭耀南看著她鼻孔上的那兩坨紙就羞愧得無地自容。
“唉~~”沉默呆坐了一會兒,小惠無趣地趴下了,鼻孔塞著紙巾東西也就喝不了了。
“對了,你跟百裏怎麼了?”
“嗯??”小惠撇了他一眼,泄氣地說:“分手了。。”
“什麼?!五年了他敢!!”
“急什麼。。。”小惠又白了他一眼,撇撇嘴:“他根本就沒動過我。”
“呃。。。”鄭耀南楞住了,忽然又窘迫起來。
“唉~~~”小惠還是歎氣。“人家本來就。。。”
卡了一卡,她換個調,更加垂頭喪氣了。“說什麼對不起嘛。。。。知道是為我好也高興不起來呀。。謝謝就更過分了。。想聽我大可以去做義工大善人。。。稀罕個。。稀罕。。。稀罕的根本就不是這東西。。。。”
她還一個人絮絮叨叨地,鄭耀南插進來一句:“你本來就是在做義工。”
小惠聽了回頭白眼瞪他。
押送小惠回家以後,鄭耀南掉頭又回到百裏愈那裏。
“送回去了?”
“嗯。”鄭耀南無力地趴在吧台上。
百裏愈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鄭耀南說:“你別逼我為他們兄妹打你第二次。”
“聽說了?”
“嗯。”鄭耀南涼涼地應。
百裏突然說:“我要出國了。”
“呃?!”
百裏愈對著吃驚不小的他淡淡地笑了一笑。
“。。。多久??”
“一年吧。”
鄭耀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批判中,他承認到前一刻為止自己還在對百裏愈不滿,但那絕對不是希望他走。他。。。
“耀南。。。耀南。。。”百裏愈連著叫了他兩聲才得到回應,鄭耀南夾雜著愧疚神色迷茫地看向他。
“什麼?”
“我該走了。”百裏愈不知何時從吧台裏拖出來一個輕便的行李箱。
“。。。”鄭耀南腦海裏一片空白。
“我。。。送你。。。”他不知不覺地跟了上去,百裏愈隻是回頭對他淺笑了一下。
兩人安靜地走出酒吧,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最後百裏愈再把行李搬上的士後備箱時,鄭耀南僵硬地幹笑了幾聲,說:“我怎麼總覺得你這次出去了就不回來了。”
他抬頭,對上了百裏愈笑而不語的眼。
“你TM!”
臨上車的百裏說:“你和小惠結婚的話我就回來一趟。”
“。。。。”鄭耀南為自己愚蠢地去戳穿人而得到的答案,感到口鼻眼喉湧出一陣止不住的辛辣。他痛苦地哽咽出聲,大顆的眼淚吧嗒吧嗒地砸了下來。
百裏愈在車裏回頭看了他一眼,掉頭又出來給了他一個結實的熊抱。“謝謝。。。”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