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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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不是立刻把精力投入父母的公司,而是陷入了小賢失蹤的莫名低落中。這不是鄭耀南預想的開始,卻也不好定論這是好壞與否的開始。自己這些年做到了奮發向上,現在回頭看看,卻像是欠缺了一部分。他和父親談了一下,慶幸的是,父親竟然讚同他。要換在以前,他連想都不會想由自己主動找父親對坐長談。
“可以啊,你當是休息一段時間,公司的事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父親出門上班了以後他才咀嚼出來父親臉上神色中的那絲陌生感,那是淡淡的欣慰。鄭耀南為這個發現莫名其妙地喜憂摻半。
又一次在酒吧見到小惠時他才半醉半醒地禪悟出了各中滋味。
“明明是打算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才回來的……”
“嗯???”小惠顯然是喝了不少了,鄭筒子這也是吃定她一定沒在聽才厚著臉皮試著當酒話說出來的。
“什麼刮目相看?”小惠的確是沒聽進去。不過刮目相看這個詞她不喜歡,所以她吐槽了:“你這是自我中心侯正群的高中生呢。”
“……”鄭耀南心裏特鬱卒。
“你才是高中生吧。。”
“我高考都結束了,請叫我大學生。”
“小屁孩。”代溝這東西真的不合適拿來擺放在他和小惠中間。
“還有比你那時還小屁孩的?!”
“我什麼時候小屁孩了!”
“暴躁症。”
“……”鄭耀南一時間竟然接不住話,雖然當初是“狂躁症”三個字,目前“狂”字和“暴”字哪個更加貼切一點他自己也劃拉不清。坐在旁邊的小惠發覺他沒有回嘴,怪異地轉臉過來看他。
“怎麼了?”
“沒。。”小惠一臉複雜的轉回臉,目光空洞地停留在眼前雞尾酒的高腳杯上,等一臉不解的鄭耀南察覺時,一滴清冷的淚水就順著他看得到的那半邊臉頰滑落下來了。
“太晚了……”小惠幾近哽咽地說。
鄭耀南無言以對,愣愣地看著小惠抬起手背抹掉那道水跡,可是淚水不停地順著臉頰流下來。
“你TM太遲了!!!”小惠痛苦地閉上眼一下又一下地搓著臉,哭得像隻花貓一樣。“你知道小賢那時候有多疼嗎?你怎麼能下得了手啊~~~~小賢他。。小賢他。。。”
看著小惠哽咽說不出話,鄭耀南內疚得不知所措。
“他臉上留著一個疤永遠也好不了的疤。你知道嗎。。”歇斯底裏的吼出這句話後小惠“哇~~”地哭得一塌糊塗。
“小惠…”這件事鄭耀南是知道的。小賢的眉毛本來就淡,傷疤留在他的眉中,剛好斷開了眉尾,留下一道白色的裸痕。能近距離到可以看得清楚那道疤痕的機會少之又少,隻限定在了來魏家的鄭耀南和正好要出門的小賢匆匆的一瞥。
不巧記住了這一瞥的鄭耀南,麵對小惠的控訴,連一句,哪怕隻是在心裏為自己的狡辯都沒有。那次的事,眾所周知的就是徹底引爆了魏家家變的導火索,那些閑婦們的風言風語不說,當年的鄭筒子前後被他爸修理了多少次自己都掰算不過來。然後就是更加的討厭小賢。小孩子好麵子的惡習真的是見鬼的丟人!
哭出來那份多餘的氣力後小惠很幹脆地就拿起跟前的雞尾酒,麵目猙獰地澆了鄭筒子一腦瓜:“從剛才就想拿這個砸砸看了。”
說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留下一腦袋酒水的鄭耀南棒槌似地呆坐在那裏。周圍玩鬧的酒客們沒幾個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唯一的近距離目擊者酒保先生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吱吱~~吱吱~~~”地若無其事擦杯子。
鄭耀南艱難地動動舌尖舔掉滯留在唇角的酒液。
“真難喝。。”他說,然後又低下腦袋,自言自語地說:“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沒真用砸的……”
“噗~~~”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出現了個人,忍不住嗤笑了出來。
繼野蠻的小惠之後出場的是一個和鄭耀南差不多年紀的斯文男子。不知為什麼,鄭耀南看到那張陌生的臉之後的第一反應是個詭異的錯覺,所以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來人卻說:“好久不見,老同學。”
說實話,鄭耀南估計,初中同學的臉現在的自己是認不出來幾張的。齊森然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在他身邊坐下時,他還陷在剛才那個叫人納悶的錯覺裏。
“剛才那小丫頭喝多了吧。”齊森然說。
“你都看到了。”
“嗬嗬…”齊森然一個露牙笑都斯文得紮瞎眼筒子的狗眼。“就個背影。”
鄭耀南又開始有點掛不住。
齊森然倒是直接地無視了他的尷尬說:“你們認識的吧,讓她喝那麼多酒是不是不太好,看著也就十幾歲。”
“就是認識的才說不得。”鄭耀南無奈,心裏又對這人給人的第一(雖然是老同學)印象感到不悅。明明是個看著文質彬彬的人,還不熟呢就聊起女孩子的問題,整個就是斯文敗類。所以他的口氣不怎麼樣。“一樣年紀的時候你沒喝過酒?”
“嗬嗬…”齊森然出乎人意料外的好心態,他說:“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考慮她的安全嗎?”
“……”鄭耀南肚子裏熊熊地竄起一團火氣。可人家的話太TM有道理了,有道理得他連回嘴的時間都沒有。等他從外麵轉了一圈回來時,白色皺褶領花的酒保正在給齊森然換上一杯新的酒,濃金色酒液裏的冰塊碰撞著發出一串好聽的聲響。
“回來了?”齊森然拿起酒杯在手上轉著玩。看著人家笑魘如花的鄭筒子自覺像隻灰頭土臉的老鼠。
暗暗唾罵自己不該抱著僥幸心理回來,他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個性格獨特的同學。
“還想不出來我的名字嗎?”
“啊?”突然的問話讓鄭耀南嚇了一跳,他狹促地笑了笑,還沒說什麼,對方就說了:“齊森然。”
筒子一楞:“啊?!”
鄭耀南直白易懂的表情讓齊森然自嘲地笑了笑,好一會兒了鄭耀南才說得了話:“你變得太過了吧?”
“嗬嗬……”齊森然淺淺地笑著:“是吧。”
“你。。”剝下蒜頭殼的齊森然的笑真實又黯淡。鄭耀南張了張嘴,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忽察覺到距離感的真實存在。
“多少年沒見了?”
“有……七八年了吧……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來了。。不是以前玩得來的話,我也不會過來打招呼…”齊森然徐徐地說著,語氣又低迷下去。眯眼看著酒櫃燈光的模樣特別的孤獨。鄭耀南不知道他在追憶什麼,反正他是不解風情的說了大實話。
“你喝多了吧?”
齊森然楞了一下,接著噗嗤又笑了。“還是你了解我啊。。。”
鄭耀南的心為這句話莫名地暖和起來。
喝得差不多了的齊森然不打算為再會灌個你死我活,鄭耀南也有那個意思,兩人小酌著聊起了輕鬆的話題。
“話說回來了,剛才那個小丫頭沒事吧?”
“嗯?”鄭耀南點點頭:“早回到家了。”
“是嗎。”
“你不會喜歡那樣的吧?”
“什麼樣的?”齊森然明知故問,為的就是反調侃回去:“話說回來,你剛才沒在心裏罵我斯文敗類?”
“啊??沒有!”鄭耀南矢口否認。
“真沒有?!”
“沒有?!”
“要不你罵什麼了?!”
“我罵。。沒!什麼都沒罵。”
齊森然已經笑得豪氣萬丈了,一邊直說:“沒變啊~~~一點都沒變。”
鄭耀南鬧了個大紅臉,半天才磨嘰著說:“真是一物降一物。”
“哈?”
“我在你這裏就沒討到好處過。”
齊森然嘴一咧,得瑟著一口白白的牙,說:“那是。”
“話說回來,我剛才一回頭,還以為來了個gay了。”鄭耀南說。在國外的酒吧裏,被同性戀搭訕不算稀罕事,鄭耀南在那一瞬間甚至錯覺以為自己是身在國外的酒吧。
“呃?!我嗎??”齊森然意外得目瞪口呆。
“嗯。”鄭耀南點頭。
“不是吧??”齊森然自言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