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死亡
    壽小廝永遠都記得，小的時候不懂事，為了跟其他小孩攀比玩具，在外公麵前吵著要，老人沒辦法，依舊摸了摸小孩的頭發。砍了門外桃樹的一根粗壯的樹枝，給小孫子刻了一把精巧的桃木劍，在刻的時候，一不注意，刀劍一劃，將手上硬是消掉了一塊肉，壽小廝看著嚇住了，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外公手掌側邊流淌出的汩汩紅色的血液，觸目驚心，當時嚇得抽噎起來，抱著外公大哭：“外公，不痛啊…小廝給你呼呼…小廝給你呼呼”手忙腳亂的按著出血的那條大口子…外公還是和藹的拍著小廝的脊背，微微哄著，說著，沒事沒事…包一包就好了呢。那把精心刻好的桃木劍，也染上血色，任憑後來怎麼洗都掉不了…
    這把桃木劍，很是精巧，壽小廝一直帶在身邊，從未離身…
    彌留的紅色，是外公對自己全部的關愛…
    老婆子愛賭愛洶酒，打牌經常輸，一輸了，就亂發脾氣，砸東西，罵著一些不堪入耳令人發指的惡語。要不就是拿著壽小廝猛打出氣。
    外公每次都來擋著老婆子的棍子，擋的下第一下，擋不了第二下，在那次劇烈的爭吵中，老婆子一棍子砸在外公的頭上，那一瞬間，鏡頭仿佛都被靜止了一般，那時的外公還是死死地把壽小廝護在身下，棍子敲砸下來，外公拉著小廝的手一鬆，緩緩地滑落，耳朵鼻子都開始流血…
    一滴…一滴…紅色粘稠的…
    該死的老婆子醉醺醺的還沒注意到自己造成的慘劇，還在拿著棍子劇烈的揮舞著。
    壽小廝猛地抬頭，死死地狠著她，眼神裏布滿陰鬱，凶狠…
    不受控製一般…
    眼前的老婆子在自己的死命按壓下，痛的丟了棍子，嘴裏還咒罵著。
    那一年，壽小廝12歲…
    老婆子在壽小廝身下，不動了…
    等壽小廝回過神來，顫動著手，探了探老婆子的鼻息。沒有了…一時之間，像觸電了一般，丟了魂。身體順著牆壁滑落…抖動著身軀，蜷縮著…
    顫顫巍巍的扶起外公，此時，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是把外公死死抱在懷裏…一聲又一聲的輕聲低低地呼喚：
    “外公…外公…別睡了，起床了，天亮了…
    “外公，你說的，給我做的糖梨還沒有做呢…嗚嗚…
    “外公啊…外公…聽得見麼？”
    萬籟俱靜，外公似乎聽見小廝的聲音，還撐著一口氣，拚力的喊著：
    “小廝，快走啊…！！！”
    這一聲真的是吧小廝的魂給喊回來了，愣了幾秒，胡亂的擦了一把臉。原來早就在不經意間，早已經，
    淚流滿麵…
    壽小廝的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邁不動…
    外公望著自己的目光如同大赦一般，早已經發不出聲音，蠕動著嘴唇，他一直都在說
    “快走啊…”
    突然間，外公匍匐到桌岩，猛地一拉，桌子上的燭台滑落在一邊的木藤上，老婆子打碎的酒罐子，殘餘的酒水一瞬間把火勢牽引的更大！！
    大火漫天…燒紅了半邊天…
    壽小廝咬了咬牙，向屋外衝去…
    一直跑啊…。跑啊…。還是那片蘆葦蕩。
    一夜之間，陳家老房子化為灰燼。兩個老人都消失了…
    黎明，一個單薄灰黑的身影，跪在那片廢墟前，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消失在了那片…曾經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