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國篇 第拾壹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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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羅敷國的久治同京都的宛城光景截然不同,初晨時的宛城向來太陽升的早,溫潤氣味彌的早;不似久治,連光線都是刺人的,照在麵上,火辣辣的像是悶壞的夥房。
池盛宴早些時候醒轉,隻坐在馬車裏,不出聲音。
身邊奴婢等久後,待樸柏旭翩然而至,窸窣到身邊低語:“池公子在馬車裏待了好一會兒了!”
樸柏旭俊眉輕皺,撩起青竹衫子:他今日穿著紋理秀密、錦繡繁複的青竹衫子,如緞般絲滑的袖口仿佛籠藏了一抔冰雪。襯著他麵龐潔淨、眉眼璀璨,就連平日裏的淡笑,也增色般笑的晨光乍現。
池盛宴原本屏息,靜立般安坐在車內,不曾因馬匹的躁動而晃動,反而巋然不動。
“你來了,便歇這兒吧。文兄有事,片刻即到。”池盛宴闔眼解釋。
樸柏旭輕挑眉腳,離著池盛宴一段距離便坐下,平日跟隨的小廝此時等候在車外。他這才有閑心去打量池盛宴的麵貌。
好看。
異常好看。
雖不是極為精致的五官,可這眉宇間飄出的清淡意味,叫人挪不開眼。
細眉微皺,抬眼,則又是一番光景:被光澤渲染從而顯得剔透、婉約。眼底的光是可恣意流動的,隨意傾瀉,便可隨著美好的如意鼻形淌到他淺色的唇上。
“樸兄莫這般仔細打量我,我略有些尷尬!”池盛宴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開口說。
樸柏旭這才收回目光,隻看著幾案上擺的茶柄擱在木圈上的紫砂壺,看著嫋嫋而上的沉香木煙氣,看著被金龜竜壓製的珊瑚木枝,心念一動,不由問:“池兄可在美人冊上畫過自己?”
池盛宴眼底劃過苦笑:“不曾。美人冊從不畫作畫之人。”
“那可真是遺憾…”樸柏旭失望道,“本想看看池兄是如何描畫自己的呢……”
池盛宴噙起涼薄的笑,說:“或許有一天我想畫自己了!可不知是何年何月啊…”他的語氣裏夾雜著悵惘和迷茫,雖很淺薄,卻深刻入骨。
“池兄要出遠門嗎?”樸柏旭忙問,帶著他都不曾察覺的慌亂。
池盛宴奇怪的瞥了他一眼,笑說:“哪有,我未曾這樣說,樸兄就莫瞎猜了!”
就在此時,文允信“喝”的一聲跳上馬車,他一把撩開簾子,精湛神氣的雙眼打量了車內兩人一番,這才掛上笑容說:“池兄、樸兄,莫怪啊,我可來遲一步。”
樸柏旭不曾睬他,隻冷冷的發話說:“走吧,去皇宮!”
文允信懊惱的坐回車上,俊朗的臉龐上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池盛宴,困惑的問:“池兄昨晚到哪裏去了?”
“…換衣服…吃夜宵…”池盛宴回說。心裏卻起了警惕之心,恐怕昨晚花坊奇異消失一事,這文允信已經從別的官胄中聽聞了。
文允信失望的歎氣:“昨夜皇宮裏一處花坊消失了,真不知是哪路鬼怪將他搬走了,據說那裏麵住了一位仙人,這帝皇還在宮內時,總是往花坊裏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仙人是帝皇的寵人呢!”
池盛宴聽著這番話,心底對白無惑的厭惡又加深了幾份,這男人不做此類事情還真不是他的性格了,從地底來的雜碎,也好意思在他麵前裝天才,妄想掌控全局的廢物,永遠是他腳底踩踏的符石。
調整情緒,池盛宴掛起似有若無的笑容道:“你不會一大清早就跑去調查這種事了吧?”
文允信連忙擺手否認:“我對男人可沒有興趣,隻是這花坊失蹤的太巧妙了,勾起了我想一查究竟的好奇心而已。”說到後麵,他都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有些事情…你不怕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嗎?”池盛宴端起茶杯輕嗅,眼底卻是一派暴虐。
文允信自傲的說:“我雖武功不是絕等蓋世,但也算數一數二。從小我看上的案子,還從沒有過冤案疑案!”他確實有資本自信,武絕文允信,以武立身。
“我真不知道你進青城館到底是要畫畫呢還是要打架呢?”池盛宴放軟了語氣調侃。
“自然是兩者兼具了!”文允許巧妙駁回。“不過…我還得到了個重要消息,池兄,這回可定跟你有幹係了!”
池盛宴笑意更深,問:“什麼消息?”
“你還記得紫芍吧?那個秀女!”文允信提問。
“自是記得,我還為她畫過一幅畫,那幅畫估計是我畢生都難得一作的佳品,可惜以流入宮內,被大皇所得了吧!”這語氣裏的遺憾不假,池盛宴輕歎。
文允信眼珠一轉,揚起笑容:“這紫芍居然被大皇送給帝皇了,你說好笑不好笑,帝皇說是見了紫芍的相貌便難以忘懷,而我們的大皇,就很爽快的送過來了,這幾日,我們便可再與紫芍小敘片刻。”
池盛宴隻覺得荒謬異常,這大皇果真是軟柿子,任誰捏都是可以的,難怪金在容這麼想將這皇位上的蛆蟲給剔除下來。
“而且,其實我們之所以未見到帝皇的原因…”文允信又說,“是因為他每年露麵的次數屈指可數,總是行蹤不定。但每到出現什麼危機情況,他就像神一樣出現了。”
這些消息接二連三的轟炸過來,簡直是在平靜的潭麵炸開窟窿般劇烈。
樸柏旭依然沉靜的問:“這些消息你是從哪裏聽來的,文兄?”話語裏有一絲的好奇和懷疑。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消息絕對屬實,我拿人頭擔保!”文允信齜牙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看上去又明朗又溫和,卻是有底牌的人物。
池盛宴心底的危機感加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