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國篇  第陸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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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敷國國慶,太學院也放了假,故此,池盛宴一行人就閑了下來。
    羅綺自從被侍衛逐出府邸,便再無蹤影。池盛宴覺得很不尋常,總認為是暴風雨前的片刻寧靜,卻沒跟另兩人說,反正他們也不會在意。
    文允信看上去正氣凜然、浩然無匹,骨子裏卻是好色的,不過半晌便同劉武陽廝混熟了,兩人相允前往勾欄尋歡作樂一場,倒是留下池盛宴與樸柏旭兩個悶疙瘩,在如斯美景下,全然尷尬。
    樸柏旭已經很多日未束朱蒲,露出一張堪比皎月的俊顏,此時,手持書卷,一襲青衫宛若盛夏開闔的帷幔,眼瞼輕垂,眸底瀲灩,宛若兩潭通徹清淨的活水。而他的一身風姿,早已吸引不少婢女偷覷、芳心暗許,但他渾然不知,一抹明亮的笑容綻於嘴角。
    池盛宴眼神一亮“樸兄,我反正閑著無事,不如為你作一幅畫吧?”
    樸柏旭聽聞放下書卷,一絲微不可聞的失望從眼底閃過。原來他的那本畫冊裏,原先是沒有自己的,想必這時著實無聊,才想將自己記錄其中。
    “好啊!”但他依舊應承下來,為的是心頭那一絲猛然躥出的竊喜。
    池盛宴手腳勤快,很快便將筆筒取出,畫具擺放整齊,又命一婢女取清水淨手,這才吸氣斂神準備作畫:婢女研墨,他眼神凜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看心愛之人,樸柏旭被他看的心頭一軟,不由浮起一絲笑意。
    筆尖微動,寥寥幾下,便將大致人物勾勒出來。手下的筆仿佛有了靈魂,畫裏的人熟悉的就連呼吸都可描繪暢快,尤其是他那雙舉世無匹的眼眸,微微低垂的形狀,卻極是好看,尤其是瞳仁裏泛起的光,如第一縷穀間浮起的山氣,如第一絲晨曦射出的乳光。
    單是一雙明眸,就畫了許久。池盛宴甚至伏到樸柏旭眼前,去仔仔細細看他的睫毛,看那根根分明、彎翹膩理的睫毛,這才發現,樸柏旭的眼睫並不是很長,卻很密,看上去又很軟,像兩把軟毛短刷,配著柔和的瞳光,不知有幾許好看。
    但他渾然忘卻了自己先下動作有多麼曖昧。他忘記了自己的呼吸已與對方相抵,就差唇齒相接相觸纏綿了,淺淺細細的呼吸拂在臉上,癢的麵皮上的小絨毛都輕輕的顫起來,樸柏旭一時間空了心神,隻是怔怔的望著眼前專注之人,似乎這般親密之舉,已經有很多年未曾享受過了。
    這空蕩蕩的權利,母親的逝去,帶走的不僅是兩顆柔軟的心,也把一份來之不易的親情葬送了。兩人這般相望,周圍的一切都在急速後退,隻剩下秉燭兩人,繞枕調笑。
    樸柏旭猛地回過神,一下站起!這下一驚擾了沉思中的池盛宴,望著樸柏旭瞬間睜大的眼睛,池盛宴疑惑的皺起眉毛,樸柏旭勉強吞咽口水,慌張的手足無措。
    他訥訥開口“不如池兄改日再畫吧!”然後狼狽逃離。
    池盛宴眉毛皺的更深了,沒了活人,這畫卻難得作下去了。他執筆卻難以落下,卻恍然想起樸柏旭那抹淺笑,一時動了心念,提筆便畫了起來。記憶隨之噴湧而出,那份清淺的姿態,那種冷漠的氣度,以及回轉眼波時偶爾流露的淡薄,都讓池盛宴撩筆發狂。
    一幅畫雖未作成,但畫中人的麵貌卻還是細致的描繪出來了:眉長色青宛如連綿山巒,膚如上乘雪玉,眸如兩積雲煙,濃鬱中卻透著撥不開吹不盡的涼薄,鼻似如意形,蜿蜒美好,紅潤唇色,綻開青蓮般的笑容,拉成好看的線條。
    就算是隻有麵容又如何?單憑這分絕世風姿,世上便罕有人可與之相媲。
    池盛宴略帶可惜的將畫卷小心卷起,用白線束起裝封於畫筒,又仔細的收拾畫具,抬眼卻看不見樸柏旭的身影了,隻剩下身邊一麵紅耳赤的婢女,垂首露出姣好的脖頸,似是精心保養般,玉頸比之一般小姐也不遜色。
    抬起頭,對著池盛宴露出一絲羞色,又旋即慌張垂下。
    池盛宴卻如同視而不見,想的是:下一次再把這幅畫完成,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幅畫,再也沒機會完成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舉步離開。身後婢女先是抬頭,然後眸底閃過惱色,忿忿跺腳,而又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收斂神情,挪著碎步緩緩隱去身形。
    暗處,兩抹冷光如電般射出!
    樸柏旭步伐越發快起來,神情也漸漸慌張。想他何等尊貴身份,卻被同樣身為男子的池兄給亂了情池,一時陷入意亂情迷之中,他暗暗唾罵自己的無恥,居然有這等淫亂想法,但他的心神,卻仍然顫抖著。
    難道自己是喜歡上池兄了?
    怎…怎麼可能!
    連他自己的反駁都顯得虛弱無力,樸柏旭此刻隻想喝一杯清水壓驚,他的心,不受控製的跳起來,卻無法控製的笑,滿足漸漸充斥腦海,他傻傻的想著腦海中那個少年的身影,那抹消瘦卻清風不染的模樣,一時竟無比開心。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回到房間掬了捧冷水洗臉,深秋之時用冷水洗臉顯然很是刺激,徹骨的寒涼暫時冷卻了頭腦發熱的樸柏旭,他心想也許是池盛宴長的太女性化了,自己誤把他當作了女性,並不是嗜好龍陽,他這麼暗示自己,卻露出苦笑。
    不知道這種自欺欺人…還能夠隱瞞多久…還能夠忍多久…
    但他不想就這麼快打破這種關係,打破這種隱隱平衡,卻隨時隨地都可以破碎的危險係帶,或許再經曆某件事,這種關係就不複存在了,但至少,他現在還是在我身邊,一直都在。
    樸柏旭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金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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