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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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雨站在原地,背影裏一瞬間滿是寂寥和無奈。陽光透過樹葉,將影子打在他身上,斑駁繚亂。但他很快恢複過來,臉上再次掛起了微笑,向佛殿走去。
大殿門口,林落雨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藍色的身影,他不由得加快步伐,走上前去。
“漓,”他淡淡地喚著那人名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聲音裏的不確定,而沐沄漓聽了出來。
沐沄漓眉頭輕顰,疾走幾步,迎了上去,伸手將來人拉入懷裏,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的眼光,他眼裏隻有麵前這個人。
他低聲問道:“怎麼了?”
林落雨把頭埋在他懷裏,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才有了一絲安全感,“沒什麼,沒什麼啊。”他低低地回答道,心裏的不安似乎沉澱下來,似乎隻要他在身邊自己就擁有了全世界。
沐沄漓看著埋在自己懷裏的人,沒再說什麼,隻是又把懷裏的人抱緊了一些。
半晌,林落雨從他懷裏掙了出來,臉上再次滿是微笑,他淡淡地開口:“抱歉啊,我剛才有些失控。”
下一刻,已被人用手掩了嘴,“別笑,林落雨,難過的時候別笑。我看著你的笑容更傷心。”那人溫和地說道。
林落雨一怔,低下頭,半晌複又抬起,“很明顯嗎?我以為掩飾的很好呢?”他淡淡地說道。
“沒有傷心了,隻是有些不確定了。”說完他收斂了笑容,但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沐沄漓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再逼他,“接下來我們去哪?天還早。”
林落雨看著他,平靜地開口:“去吃些東西吧!晚上逛燈會。”
沐沄漓笑笑,牽著他的手向寺門走去,邊走邊問道:“去哪裏吃?”
林落雨跟在那人身側,聞言,臉上掛起淡淡的微笑,“我帶你去偷酒喝好了,怎麼樣?”
沐沄漓放緩步伐,等他走到自己身旁,與自己並排,然後回答道:“好啊,你帶路吧!”
林落雨握緊他的手,走出伽藍寺。
出了伽藍寺,穿過密集的人群,林落雨帶著沐沄漓走進一條小巷。那條巷子很深,了無人煙,有一種陰森的感覺。不過林落雨倒是沒感覺,他拉著沐沄漓走到巷子深處,才停了下來。他們麵前是一扇簡陋的木門。
林落雨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沐沄漓看著他的行為,倒也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旁。院內布置很簡單,一間屋子,屋旁種了些樹和一些翠綠的竹子,屋前擺放了一套石質桌椅,整體環境倒是清幽典雅。
他們剛進門,一個老頭就從屋子裏鑽了出來,一看來人,那老頭的臉立刻就垮了。
“哎呦,這不是聽雨嗎?你又來搶我的酒。”老頭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往年自己來就算了,怎麼今年還帶了個人?你嫌我酒多是嗎?”那老頭苦著臉抱怨道。
林落雨一臉淡然,拉著沐沄漓直接坐在小院內唯一的可以坐人的地方——那套石質桌椅。
“不就一壺酒嗎?改日我拿我的梨花釀賠給你。”林落雨淡淡地說道。
老頭聞言,眼裏嗖的一下閃過一絲精光,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當真?那太好了,我去給你拿酒,今日我還弄了條夜河的鯉魚,剛做好,一塊吃了吧!”老頭欣喜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回了屋。
快進屋時,隻聽遠遠地傳來一句,“聽雨啊,你旁邊的人是誰?你媳婦嗎?”
林落雨聞言一愣,緊接著“噗”的一下輕笑出聲,然後演變成了大聲的狂笑。
沐沄漓聽到那句話,平日中日理萬機的大腦首次出現了短路。他怔怔地坐在那裏,聽到林落雨的笑聲才回過神來,臉上少有的出現了一抹嫣紅。但是他反應很快,伸手迅速地將身旁的人拉近懷裏,在林落雨還沒反應過來前,低頭直接堵住了那人的嘴。
林落雨的表情由狂笑一瞬間轉變成了錯愕,他呆呆地任沐沄漓親吻,忘記了反抗。
老頭端了魚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他驚訝了一下,末了還不怕死的,以一種惋惜的口氣說道:“原來聽雨那孩子才是在下麵的啊!”
林落雨聽到這句話,猛地從沐沄漓懷裏掙了出來,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被親的時間太久還是被那句話羞得。他恨恨地瞪著那個老頭,一臉憤懣。端著魚的老頭莫名地打了個寒戰,心裏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放下魚立刻跑路的想法。
當然這個想法是不可能實行的,林落雨很快平複了心情,一臉微笑地迎上前去,接過了老頭手裏的魚放在桌上。
然後他滿臉微笑地轉過頭,向沐沄漓介紹道:“這是李叔,他的梅花三絕很有名的。”
雖然是一臉微笑,但是沐沄漓還是從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他不由得也打了個寒戰,隻能祈禱李叔自求多福了。
李老頭哪還敢再說什麼,立刻去樹根部將酒挖了出來。而林落雨則進屋去拿酒杯和碗筷。李叔伸手拂去壇子上的泥土,削去封泥,立刻一股酒香撲鼻而來,中間夾雜著淡淡的梅香。
沐沄漓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滿臉的滿足,不由得歎道:“聞著就知道是好酒啊!”
李叔笑笑,自豪地說道:“當然是好酒,我這從不出劣酒。”
這時林落雨拿了酒杯出來,一人麵前放了一個。李叔小心翼翼地抱起壇子將酒倒入杯中,細膩的白瓷配上鮮紅色的液體,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林落雨介紹道:“這是梅花三絕中的第一絕——朱顏。”
沐沄漓端起杯子,輕嗅了一下酒香,然後抿了一小口,入口時先是酒精本身的辛辣,如同熱戀中的少女,緊接著轉為梅花淡淡的甘甜,就像是已婚的少婦,生活幸福美滿,而酒的口感柔滑,並無幹澀之感,流入胃中之後,整個人都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沐沄漓睜開眼,微笑著說道:“真是好酒啊!”
林落雨笑笑,柔柔地說道:“先吃魚吧,空腹喝酒傷胃。”
沐沄漓聞言,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筷子,挑了些魚肉鮮美刺少的地方放入林落雨碗中,滿臉的溫柔,“別光說我,你也先吃一些。”
林落雨一臉淡笑,乖乖地拿著筷子吃起了魚肉。
李叔看著麵前這兩個人完全無視他的親親我我,不由得渾身汗毛倒豎,但他剛才惹了林落雨現在自然不敢說什麼,隻好低著頭,眼不見心不煩。
幾人用完膳,天已經黑了。兩人在李叔滿臉痛惜的目送下回到街上,這時街上已滿是情侶,還有不少賣花燈的小販。沐沄漓牽著林落雨的手,小心地護著他,生怕他被別人碰到,而林落雨則很享受這種被人嗬護的感覺。
兩人沒走多久,就被人攔了下來。兩人麵前是一個賣花的小姑娘,隻聽她甜甜地說道:“這位哥哥,不如給身旁的姐姐買朵花吧!”
林落雨一臉黑線地看著沐沄漓心情很好地掏出錢袋,遞給那個小姑娘,然後從小姑娘籃中挑了一枝花遞給自己。
林落雨無奈地接過了那枝花,看著那個小姑娘遠去的輕快的背影,然後轉過頭看著身旁某人竊笑的臉,無言以對。半晌,他伸手直接將那枝花插到了沐沄漓的發髻上。
沐沄漓一怔,然後滿臉寵溺地看著他,倒也沒把花從頭上摘下來,而是任那朵花戴在頭上。
兩人沒走多久,林落雨就停在一個賣花燈的小攤前,沐沄漓同時也停下腳步。
他靜靜地看著林落雨,微笑道:“怎麼?想買哪個?”
林落雨掃了一眼攤鋪,拿起一個白色的燈籠,上麵用藍色的水墨繪了一朵蘭花,不是慣有的墨藍色,而是天空一般的淺藍,但看上去並不覺得奇怪,反而很協調,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沐沄漓看著那個燈籠,淡笑道:“要這個嗎?”
林落雨聞言,回頭看著他,點點頭。
攤鋪的小販熱情地說道:“這位客官好眼光,我幫您點上蠟燭吧!”
林落雨聞言將燈籠遞給了小販,那人手腳麻利地替林落雨點上蠟燭,又遞了回來。沐沄漓掏出錢袋結了帳,林落雨提著燈籠,兩人繼續在街上遊蕩。
遠處飄渺的夜色,朦朧的燈火,暗色的河流,近處熙攘的人群,高懸的各色燈籠,身旁是他在陪伴,近的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那一刻,林落雨覺得十分幸福,甚至希望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永遠。
沐沄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側頭,淡淡地看了林落雨一眼,但沒有說什麼,隻是又將他的手抓緊了一些。當然兩個人不可能一直走下去,時間也不允許,兩個人不久就回了宮。幾年之後,林落雨再次來到燕國國都槿城時,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