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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馬不停蹄的一路跑到鹹陽就有些累，又折騰了這麼一番，兩人均是動也不想動了。
    半夜，外麵還是漆黑一片的時候，白鳳睜開了眸子，開始思索著在端木蓉的事上是否落下了證據，他側過臉看著盜蹠，心裏默默的想，在一起以後，怕是反而不能坦誠相對了。
    白鳳告訴自己這都算不得什麼，隻要兩個人一心一意的在一起，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在意。他從前以為可以一直自由下去，和盜蹠在一起後，似是心就沒那麼野了，直到在羅網無可奈何的接下了鯊齒，他的一雙翅膀已經完全被折斷了。
    衛莊這種人，要死的時候還坑了自己一筆，平日裏肯定是不從，那種情況下想不接都不行，現在看來衛莊明顯有歸隱的心思，想還權估計門兒都沒有，白鳳的眸子眯著。
    還是再看看他用自由換來的東西吧，白鳳湊上去在盜蹠的鼻梁上吻了一下，他思索著這流沙不能白接，該給盜蹠些好處才是。
    這時，盜蹠緩緩睜開了眼。
    「是不是餓了。」白鳳問。
    「你怎麼知道。」盜蹠的聲音還有些喑啞。
    「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白鳳說著，坐起身摸索著點燃了燭火，「我下去找些吃的。」
    「我去吧。。讓一個美人深夜裏往外跑，放不下心啊。」盜蹠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他剛坐起來，就覺得身下有什麼流了出來，登時臉上一紅，又躺了回去，「。。。」
    「你去啊。」
    盜蹠齜牙道，「都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弄到裏麵。。」
    「知道了，下次一定記得。」白鳳穿上衣服，向門外走去。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白鳳端著東西上樓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能給盜蹠些什麼，他力所能及的能讓盜蹠心中一喜的到底是什麼。
    推開門，白鳳將盤子放在桌上，慢慢走向了床邊，「喂。。」他一邊上了床一邊說道，「留在我身邊，我承諾你，流沙與墨家，永不開戰。」
    盜蹠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白鳳正想著他是不是睡著了，胸口上就忽然挨了一腳。
    「你給我下去吧你！」
    白鳳從沒這麼狼狽過，這一回完全是猝不及防，往床上爬的姿勢本就不好保持平衡，這一腳結結實實挨了，實實在在的摔了下去。
    「哎呦。。我早晚讓你弄死。」盜蹠扶著腰坐起身，端了燭台，頭一回居高臨下地看著白鳳道，「你剛才說什麼？永不開戰？拽什麼拽啊，你什麼時候做得了衛莊的主了，你當你是誰啊，流沙之主麼？」
    白鳳唇角勾著，冷笑了一聲，「趁我還沒後悔，最後一個機會，趕緊下來扶我上去。」
    盜蹠仰倒在床上，盡可能的占滿了地界，「我也給你個機會，乖乖喂我吃東西，不然明天我就把這事捅給衛莊，我看你怎麼辦。」
    「你可不要後悔。」白鳳慢慢坐起身，頭發還有些淩亂。他端了桌上的盤子，拿了塊糕點塞進了盜蹠張著的嘴裏。
    第二天清晨，墨家這邊，眾人坐在客棧的房間中，蓋聶交待了些別的事情，最後囑咐道，「今夜便是會合之時，這裏畢竟是鹹陽，各位今日還是盡量不要外出，若是出了差錯，怕是要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
    衛莊坐在角落裏，看著蓋聶沒有表情的側臉，似是在想些什麼。
    「這一回，一定要給趙高那家夥好看！」大鐵錘恨恨的說，「蓉姑娘的仇，還有那些被羅網害死的兄弟的仇，我們一定得報！」
    蓋聶垂著眸子，拿了劍起了身，「小莊，走吧。」
    嘭！大鐵錘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蓋聶，你什麼態度！從前天你知道蓉姑娘死後，到現在你就是給我們擺這張無所謂的臉麼！！你倒是說說！蓉姑娘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蓋聶停下了腳步，卻還是沉默著，周圍鴉雀無聲，似是都在等待一個答案。半晌，蓋聶仍是什麼都沒說，隻是看了身邊的衛莊一眼，便走出了房間。
    「蓋聶他。。不會不在乎的。」雪女拍拍大鐵錘的肩，「我想他心裏一定也不好受。」
    「我知道，可我心裏就是過不去，蓉姑娘怎麼那麼可憐，跟了這麼一個男人，連她死了都得不到那人的一滴眼淚。蓉姑娘出事的時候，他連個消息都沒有，就知道跟衛莊那個混蛋混在一起。」
    聽了這話，一直在一旁隱著的黑麒麟忽然現身，赤練一看，眼疾手快的將他攔下後，冷斥一聲道，「要我覺得，蓋聶對那女人比對衛莊大人倒是好多了。」
    「各位，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趙高，有什麼恩怨還是暫且放下吧。」雪女擔憂的說。
    整整一天，蓋聶都坐在窗邊一言不發，這兩天他想了許多從前的事，他與她雙雙走進喜堂仿佛就如昨日發生的事一般，近在眼前。蓋聶總覺得他與端木蓉似是還有許多沒來得及說的話。
    他闔著眸子，一點一點思索著她中了白鳳的暗器，被救醒後便染了奇疾，一種連她都束手無策的奇疾，之後她每日都在尋找民間的醫書，每日看到深夜，就在他得知小莊出事之前的那個夜晚，她忽然爬下床去在醫卷中翻出了一隻，握在手裏不放。
    就是那一刻，蓋聶看著端木蓉的眸子，覺得她似是有許多話想說。
    隻是，隨著羅網的一把大火，那隻卷軸怕是早已化作灰燼，蓋聶忽然覺得，她選擇不開口一定有她的苦衷，有她的無可奈何。
    「師哥。」
    蓋聶回過神來，衛莊已來到他身旁坐了下來，「你現在這樣，讓我想起了許久之前的事。」
    「何事。」蓋聶問。
    「當時你看到茅屋被燒成了灰，以為荊軻死了。那時你也是這副樣子。」衛莊唇邊帶著些淺淺的笑意，「師哥怕是這輩子，都不能釋懷了吧。」
    「我虧欠她的，怕是再也沒有機會還了。」蓋聶淡淡的說。
    「在這亂世中，你欠了我我欠了你，真的這麼有意思麼。對於她來說最可悲的或許不是死，而是她到死都沒能明白，自己所愛的人娶了自己，是因為恩還是因為愛。」衛莊看著蓋聶的目光，說道，「救了你，是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也是最錯誤的一件事。」
    「或許一切都來的太突然，是恩還是愛，連我也給不出答案。」蓋聶說，「我隻想，多為她做些事。」
    「或許她比你還累，師哥。」
    「趙高沒有理由殺她，她是為了不再連累我，才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她都已經死了，恩情什麼的，師哥還是放過她吧。」衛莊枕著雙臂向後仰靠著，戲謔的一笑，「那些所謂的回報，她一點都不稀罕。」
    「小莊非她，又怎能得知。」
    衛莊湊上前去，一雙眸子盯著蓋聶，淡淡的說，「我確實不是她，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跟她一樣。」
    片刻，蓋聶闔上了眸子，兩人的唇碰在了一起。師哥，從命運來看，她比我要幸運，但是我也告訴過整個天下：我，改變命運。
    當晚，白鳳與盜蹠如約趕到了眾人齊聚的客棧。許久沒見到盜蹠的墨家人將盜蹠圍了個水泄不通。
    「小蹠，你能回來真好。」雪女欣慰的笑著。
    班老頭這邊也是嗬嗬笑著，「好小子！蓋聶這回可是都靠你了，沒給我們墨家丟人！不過，我那鎖你到底什麼時候給開啊！」
    「啥也不說了。」大鐵錘摟著盜蹠的肩膀，「想你啊！」
    白鳳在人群之外抱著雙臂冷冷一笑，「真是看不下去了。」
    「這是墨家人的老毛病了，你早晚要習慣的。」
    白鳳側過臉，看著緩緩走到自己身旁的衛莊，又看看人群中隻露出一個頭頂的盜蹠，眯著藍眸不滿的舒了口氣。
    正在有些人一敘分別之痛，有些人一旁冷眼觀看，有些人一言不發之時，忽聽得熟悉的聲音，「各位，今夜的驚喜之事，可不會隻有這一件。」
    盜蹠一愣，「這個聲音是。。」
    眾人的目光齊聚過去，隻見兩個身披黑袍的神秘人褪下了黑帽，在前的那人淡淡一笑，拱手道，「各位，諸事繁忙，請恕子房與師兄姍姍來遲。」
    「這不是小聖賢莊的兩位掌門麼，不遲！不遲！」大鐵錘笑道，「果然是驚喜之事啊！」
    「兩位師公。」少羽來到張良與顏路麵前，放下霸王槍雙膝跪了下去，「子羽拜見二師公，三師公。」
    「子羽快起來。」張良扶著少羽，淡淡笑著，「這西楚少主的一跪，我們可受不起。」
    顏路亦是溫和的笑著，他側過臉，看到蓋聶走了過來，隻見蓋聶低頭拱手道，「顏先生，先些時日，端木姑娘之事，有勞先生了。」
    「哪裏哪裏，本是該為之事。」顏路亦是低頭拱手回答。
    「師哥，怕是今夜，還會有令師哥驚喜之事發生。」衛莊說完，和張良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