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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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想要除掉人,衛莊從不手下留情,端木蓉是個例外。或許真的是命運,下蠱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今日這一劫,若不是端木蓉,蓋聶內力盡散也不會有生命危險;若不是端木蓉,蓋聶怕是撐不到現在。
衛莊不信命運,可他想,他此刻正在為自己當初的手下留情付出代價。
「衛莊!你不要欺人太甚!」大鐵錘揮了拳頭站出來,「若不是端木姑娘,蓋聶這幾日怕是早就斷氣了!」
端木蓉與衛莊的目光對視著,女人的臉上盡是冷漠,「我可以走,但這必須作為你救他的條件。」
衛莊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你們沒有選擇。從現在的距離來看,我可以輕鬆的要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命。我完全可以殺了你們,將師哥帶走,如此豈不是省了這些廢話。」
「蓉姐姐,算了。」雪女拉著端木蓉的袖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蓋聶後,說道,「衛莊,蓋聶現在的情況,若是少了蓉姐姐在身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又該如何。」
「聽著,這是我回答你們的最後一個問題。趙高若有心想致蓋聶於死地,怎會用這些可醫的毒,你們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救他不成。所以。。」衛莊抬起深邃的眸子,對毫不避諱自己目光的端木蓉冷冷的說道,「你對於他,其實沒那麼重要。」
這句話直直刺進了女人的心坎裏,她明白衛莊在其中摻雜了許多意味。端木蓉默默的注視著蓋聶,半晌後靜靜的轉過身離開了房間。
「這下你滿意了!」大鐵錘恨恨的說道,「衛莊,你這個氣量狹小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千方百計去逼自己同門師哥的女人!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不成!你就不怕蓋聶醒了找你算賬!」
「你!」方才目光一直在衛莊身上的赤練聽了這些話,登時心火上湧,「逼她?千方百計?她也配!」
目的已經達成,衛莊不屑於再計較這些罵言罵語了。他看向赤練,淡淡的說,「你留在這裏,替我看著他們,明日我會派一些人過來。」
衛莊說完,便向緩緩門外走去。天下人的眼光他早已不在意了,這一刻,說他圖謀不軌也好,因為氣量狹小去欺淩一個女人也罷,他的決定不需要任何人評判。今日他隻為探望蓋聶而來,離開時帶走的卻是一個答應墨家救蓋聶的交易。
但是他也無心去向那些自己看來愚昧無知的人解釋些什麼,至於是他要救,還是墨家與他交易後要救,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名分,他真正想要的,要做的,他自己心裏清楚,就夠了。
「等等!」赤練追了出去,看到那穿著黑氅的男人停了下來。「為什麼不帶上我?像你說的,將蓋聶帶走,不好麼。」
衛莊沒有回頭,「墨家現在沒有什麼本事,但有機關術照應,易守難攻。所以,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
赤練垂下眸子,自言自語道,「這一回,你也沒有把握是不是。」
赤練知道他們已經陷入了被動。趙高的手裏攥著天平的砝碼,早已在恭候流沙的到來,這場最終較量的規則,可以由他任意書寫。
「沒事的。」
涼風吹起了黑氅的衣擺,從流沙首領口中吐出的這三個字,平淡的讓赤練心中一陣酸楚。她看著衛莊離去的背影,他的自負讓她擔心,卻又讓她格外的安心。
是夜,一切都沉寂下來的時候,雪女獨自坐在門口的竹台之上發呆,白天衛莊說的那些話還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衛莊一定是見過高漸離,越是這麼想,她的心中就不知怎麼的,越是不安。
這樣一份沉甸甸的憂慮掛在心頭,雖然生平的朋友都在身旁,卻也無從傾訴,唯獨隻剩一個端木蓉。想到這裏,雪女默默的歎了口氣,端木蓉離開後,忽然開始吐血不止,剛剛才安穩的睡下。
雪女正要起身,忽然感覺到一隻滑溜溜的東西攀上了她的胳膊,她側臉一看,竟是一隻綠色的小蛇,不自覺的揮袖一甩,將它丟得老遠。
「呦,不過與妹妹開個玩笑,妹妹莫要這麼粗暴。」廊柱之後,赤練扭著細腰款款走來,垂下身去將那綠色小蛇撚起,收入手心之中。
「是你。」雪女冷眸一凜,警惕地站了起來。
「不過碰巧路過,見妹妹眉間哀愁,甚至寂寞,就順便。。」赤練嬌媚的笑著,以手指擋住了唇角。
雪女冷斥一聲,「衛莊走了,我看寂寞的是你吧。」
赤練的笑意在這一刻冷了下來,似是所有的委屈都因為這一句話而迸射出來。她盯著雪女,拳頭慢慢攥緊,倏地拔出腰間的軟劍,雪女早有防備,雙手舞起藍袖,一時間一紅一藍糾纏成結,又交錯開來。
幾日不見,赤練覺得雪女與當初在機關城一戰時相比,似乎是變了,那輕盈飄逸的袖口中帶了些不安和淩厲,似是在昭示著主人此刻的心境。
赤練從心底裏是不喜歡雪女的,但她本人也清楚,那不是厭惡,而是嫉妒。為什麼這個女人愛的人,會注意她的一顰一笑,會在生死抉擇之時握緊她的手,雖是生在這等亂世,卻可以雙宿雙飛,而自己,卻隻能望著那個人的背影。這一輩子,自己追的那人最近,卻永遠追不上。
難道是她付出的不夠嗎。赤練恨恨的將軟劍挽了一個劍花,截斷那深藍的長袖,衝上去一把扼住了雪女的喉嚨。
衣袂翩翩,兩人已漸漸落地。
「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你何曾經曆過求而不得之苦,有什麼資格說我。」
溫熱的液體劃過手腕,赤練抬起頭,才看到雪女眼眶中溢出的淚水,晶瑩明亮。她看到那秀美的舞姬張著嘴,一字一句地說,「得到了又如何,我知道,我已經過失去他了。」
赤練鬆開了手,看著她跌落在地上,按著喉嚨咳嗽。她不知道她和高漸離出了什麼事,卻意外的能理解雪女的心情,赤練闔上了眸子,淡淡的說,「至少,他曾經屬於過你。而我,他永遠不可能屬於我了。」
雪女沒說話,隻是走到方才的竹台邊坐了下來,赤練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兩人坐定後,赤練從袖中取出了一隻翠色的笛子,吹奏起來。
「你為何會帶著這種樂器。」雪女問。
「當初與他來鹹陽城,晚上一個人出去,看到後這笛子後,想起你說過韓國的樂曲奢靡無度,就買了。」赤練的手指擦過細長的笛身,「不曾想,我們韓國的曲子用這東西吹奏,倒有另一番風味,隻可惜對它尚不精通。」
雪女本就是通音韻之人,方才一曲,她已聽出了其中的哀傷。「若是放不下,就去尋他吧,現在走還不晚。」
赤練一愣,喃喃道,「去尋他。。」
「不要像我一樣,等到無力去尋時,才開始後悔沒有珍惜。」
半晌,赤練像是下了決定一般,慢慢站起身,「不管怎麼樣,謝謝你。雖然明知我與他再無可能,可我還是願意追隨在他身邊,就像。。就像親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