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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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幽深的眸中透出的桀驁讓侍衛們不由得後退幾步,小心提防著。
「衛莊大人,我等奉趙大人的命令嚴查宮內,您如此行事,傳到陛下耳朵裏,怕是不妥。」為首的人走上前去,恭敬的說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衛莊的唇邊漫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忽然手起劍落,將那人砍倒在地,「那我就更不能留你們了,一個也不能留。」
門內,蓋聶隻聽得外麵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接著竟慢慢恢複到了之前的平靜,他將身體貼在門上,一邊注意著動靜,一邊看向高漸離,「我希望你能考慮隨我離開這裏。」
四肢的鎖鏈被斬斷後,身體瞬間放鬆下來,睡意也隨之襲來,高漸離垂著眸子,身上的疼痛又讓他無法安眠,他蜷縮著,淡淡的說,「再不走,怕是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無妨,他們若能留下我,幾年前蓋某便早已屍骨無存了。」蓋聶握著淵虹,思索著以宮內侍衛的本領,想從中脫身並不困難。他無聲的歎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墨家需要你。」
「你或許無法理解,從知道他的死訊到現在,隻有這幾天我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活過。」高漸離緩緩的說,「我本以為對於墨家的責任,出於對大局的考慮可以讓我放棄仇恨,可當一個報仇的機會擺在麵前時,原來那些所謂的理智都是不堪一擊的。而現在,我所做的正是我最想做的事,或許這個埋葬了他的地方,才應該是我最終的歸宿。」
蓋聶默默的聽著,不答話。他忽然覺得這一刻高漸離堅強的偽裝正在一層層剝落下來,他也忽然能體會到當初高漸離對自己冷目相向時心裏極度壓抑的悲憤了。
蓋聶記得荊軻與高漸離聚少離多,一年也見不得幾次麵,是怎樣的情意才能讓高漸離不惜拿生命做賭注。「若是他還活著,就算報了仇,見到你這般,怕是也不會高興的。」
「他再也看不到了。」高漸離淡淡的說,「兩天前有人問我是不是喜歡荊軻,我一直思考到現在。你來給我一個答案吧。」
「保重。」
蓋聶回過身,收了劍緩緩向門邊走去,他想若自己是高漸離,或許也會選擇這樣去做。那一番話已再不能讓他拿出所謂的責任、使命去給他施加壓力。
那樣的感情是不是喜歡,蓋聶無法給出高漸離一個答案,但麵對荊軻早已離去的這個現實,無論是怎樣的答案,都預示著一個悲劇。那麼,這樣的答案真的還有意義麼。
高漸離的身體陷在床鋪中,似是墜入了一片黑暗,蓋聶來到門前,推門的瞬間,一束皎潔的月光正落在他黑色的夜行衣上,冰冷又溫暖。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蓋聶踏出門去,遠遠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立於石欄之前,飄揚的白發,漆黑的大氅,還有那早已不再單薄的臂膀。
流沙首領的身後,滿是侍衛的屍體,凝固了血的鯊齒閃著妖冶的光。蓋聶對這樣的場景再熟悉不過了:踏過對手的屍體,獨立於生殺之權的頂端。
「你為何要殺了他們。」蓋聶向衛莊走去,淡淡的問。
「既然是要偷襲,那就該有個偷襲的樣子。」衛莊冷笑著回過身,「他們太吵了,師哥。」
鹹陽宮的城門之上,兩人並肩而立,俯瞰著一片繁華。自上一回在墨家匆匆一見,到現在已有十幾日有餘,蓋聶轉過頭,看著衛莊俊逸的側臉,那飄揚的白發帶了些滄桑。衛莊似是察覺到了蓋聶的目光,忽然側過臉,兩人四目相接前,蓋聶已收回了視線。
「小莊,你,是在這裏等我麼。」蓋聶淡淡的問。
「碰巧而已。」衛莊輕笑一聲,「如何,裏麵的情況。」
「他一心為荊軻報仇,不肯離開。」蓋聶的臉上的神情有些落寞,高漸離選擇留下來無疑會承受更多的屈辱,「如果這一切可以改變,或許事情會變得好轉起來。」
「就算可以改變,我也不會選擇。」衛莊說,「對於我不感興趣的人,他的命運,就算糟透了,我也不會插手。」
衛莊能想象到,在為複仇吃了那麼多苦頭後,當蓋聶得知荊軻仍在人世的消息時,會是怎樣的情形。蓋聶的眸中帶了些淡淡的愁緒,今日高漸離的事,怕是蓋聶永遠都不會忘記。
衛莊冷淡的說,「高漸離一向自命清高,這一點在嬴政麵前愈演愈烈,有這樣的下場倒也不奇怪。師哥不也是這麼認為的麼,否則何必選擇跟蹤嬴政呢。」流沙首領說完,忽然戲謔的一笑,「師哥當年,不會也有過這種待遇吧。」
對於衛莊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蓋聶隻是沉默。半晌,他開口道,「小莊,我有事問你。」
「隻要不是關於那個女人的事,隨意。」
蓋聶回過身,直視著衛莊道,「你對她說了些什麼。」
「師哥,你一定要浪費這些時間麼。」
蓋聶順著衛莊的目光看去,城門之下已有幾隊身著黑衣的殺手自兩側潛入進來,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找到這裏。
「無妨,衝突不過是早晚的事。」蓋聶淡淡的說,「我想要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衛莊戲謔的一笑,對上蓋聶的目光。無需多言,隻從那眸間的色彩中,蓋聶便明白他之前沒有想錯。衛莊的眉眼間帶了些得意的神色,「就是你想的那樣,師哥。」
「你。。。」蓋聶那一刻甚至不知該說些什麼,這種事從衛莊那裏說出來,端木蓉現在緘口不言,倒也說得通了。「小莊,你為何編這樣的謊言騙她。」
「謊言?」衛莊的眉頭微微一皺,逼近一步,「如何是謊言,之前的那些事。。」他抬起眸子,來回打量著蓋聶,「師哥都忘了?」
「那些事,就讓它們過去吧,以後莫要再提。」蓋聶後退一步,右手舉起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小莊,你這樣做,要我以後如何與她解釋。」
「做錯事的不是師哥,師哥何必如此。」衛莊冷斥一聲,「若是你們的感情真的牢固,如果她能真的信任你,不要說我的一句話,就算那些事她親眼見到又如何。」
蓋聶搖了搖頭,說,「她不過是個把禮義廉恥看得重的女子,才會這樣。」
「那就讓禮義廉恥陪她過一輩子好了。」衛莊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