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火禾(FIN)【古言 BG 與正文無關 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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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蓮猗聽政。
一大臣跪道:“聖上,臣等皆上書言說紅顏之於國乃禍水矣,敢問聖上為何仍無動作?”
蓮猗皺眉:“卿等何意?”
大臣接著說道:“若禾妃乃山中仙子,臣等自無話可說。可花朝一日,那名自稱‘紅熾’的男子所施之妖法乃被全京民眾目睹,況且還是欲加害於聖上,其罪不容恕!禾妃稱那施妖法男子為兄長,這實在令臣等疑惑:仙與妖難不成還是親戚?”
不等蓮猗說話,另一大臣也說道:“聖上,臣等請聖上斟酌此事,若禾妃為仙,那自是天降喜事,若為人,也是聖上之鴻福,可若為妖……”
“是啊,聖上。”其餘大臣皆跪地到,“請聖上斟酌。”
蓮猗沉思,本想為火禾辯護的他在聽過臣子言說後不由怒火中燒:火禾,你的熾大哥到底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
“諸位大臣。”最先說話的大臣此時開口,“聖上明察秋毫,當然不會聽信於我們的妄斷之語,還請聖上核實禾妃身份未上。”
“愛卿有何想法?”蓮猗問。
“臣以為,皇祠之中有仙石蔭蔽,任何妖邪都無法在裏麵待過三天,何不讓禾妃進皇祠三人日,以觀其身?”大臣叩首。
蓮猗考慮了一會兒大臣的意見,便說:“就依卿所言。”
朝散,蓮猗一人在皇座上假寐,莊重的宮殿內給人以無形的壓力,那是屬於王者不容侵犯的尊嚴。
火禾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進入了皇祠。
在進入皇祠之前,蓮猗抓住她的手告訴她原委:“隻三天,就隻三天。”火禾拂開他的手問:“你認為我是妖嗎?”蓮猗沉默,內心掙紮。火禾笑了:“明白了。”蓮猗一聽火禾如此說便急急說道:“還是別去了,別去……”火禾輕輕撫過蓮猗的額頭:“你在害怕,但我會回來的,你說的‘隻三天’而已。”言畢便頭也不回地跨入皇祠。
而蓮猗,他在關在皇祠之門前不顧眾大臣的勸阻執意與火禾一同進入了皇祠:“隻是三天而已,眾大臣不必再勸。”蓮猗命人守好皇祠。
火禾跪在皇祠裏,臉色如初。
蓮猗走過去跪在火禾身邊,他的目光一刻也不離開火禾。
就這樣過了一天。
火禾臉色此時已蒼白,那樣子仿佛要憑空消失一般,蓮猗頓時慌神:“我們出去,出去好嗎?”火禾微笑:“還有兩天。”“不,不用兩天,現在就出去好嗎?”“你怕我是妖對不嗎?”“我怕你有事!”蓮猗緊緊抱住火禾,“無論是仙是人是妖,我都不在乎,我隻要你平安無事,隻要你在我身邊。”火禾仍笑:“再有兩天,兩天便夠了。”
到第三日,火禾靠在蓮猗肩頭說:“這下你不用害怕了,我永遠都是人,都是現在的樣子。”蓮猗點頭,將火禾抱出皇祠。
眾大臣跪在皇祠外恭迎聖駕,其中為首一大臣捧著一個錦盒說:“聖上,臣等恭迎聖駕。”
蓮猗冷笑:“此時你們無話可說了?”
那個大臣打開錦盒並說:“聖上,此乃初夏禾妃娘娘養傷之際您為她祭山所獵之獸皮,今臣等做成裘袍,特鮮於聖人與禾妃。”
蓮猗此時心中大悅,但卻覺懷中美人不住顫抖,心下慌亂,隻見火禾目光久久不從那裘袍上移開。蓮猗疑惑不解之時,火禾自他懷中而下奔向那裘袍。
“爹、娘!”
火禾哭號之聲驚煞在場眾人中,她捧著裘袍埋頭而泣。
蓮猗回想起那日祭山,是他親獵一對雪狐。
火禾,這……
未至秋日,樹葉竟簌簌而下不甚荒涼。
就要行刑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明明在皇祠中三日平安無事,可你卻是……”蓮猗不忍再說。
火禾眼神空洞:“那確是我的爹娘,蓮猗,我不能否認。”
“不!火禾,你……”蓮猗頓聲,“你隻要說那並不是,隻要你這一句話,便可以了……”
“我說過了,我不能否認。”火禾淡淡地說,複又質問,“蓮猗,你曾說你不在乎我是仙是人是妖。”
蓮猗語塞。
火光包裹著火禾蒼白無力的臉,跳躍著的火焰如同一場盛大的煙花,火禾無力地閉上了眼,恍惚間看見了山中遼闊而寂靜的雪景,沉沉地想要睡去。
“來人,快,救她!”蓮猗自皇座上站起,焦急而暴怒,“救下火禾,快!”
眾大臣見蓮猗麵色沉重,都不敢勸阻,隻好讓士兵們中斷火刑,但那熊熊燃燒的大貨豈是那麼容易撲滅,眾人忙活許久,仍是不見火勢轉輕。
此時,天色暗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眾人都心驚不已,火便在暗到來的那一刻熄滅了。
邢台上,紅熾懷抱火禾,那雙紅瞳駭人心魄。
蓮猗就看著他們,久久不能動彈。
“禾兒……”紅熾輕聲呼喚,“傻禾兒,你怎麼這麼傻?”
火禾微微睜開雙眼:“熾大哥……禾兒錯了,爹、娘……”
紅熾拭去火禾流下的淚水:“你不會有事的,不會……”
“別再為禾兒……”火禾搖頭,“禾兒已自散功力,禾兒隻是一個凡人了。”
“什麼?”紅熾揚聲,“禾兒,你……為什麼?為什麼?”
火禾麵色含羞:“熾大哥,禾兒曾想與蓮猗執手共白頭,禾兒想一直都是現在的模樣,禾兒還想……想要為蓮猗生一名皇子。”
紅熾冷眼看著蓮猗,紅色的眸子似要滲出血來。
“熾大哥,別為難蓮猗……”火禾閉上雙眼,“禾兒終於玩夠了,禾兒想要和熾大哥一起回去。”
紅熾點頭,雖然知道火禾已看不見了。
天地暗黑,翻滾著的雷鳴聲震顫了整個京城。
紅熾與火禾消失在黑暗中,尋不到任何影子。
漸漸有了光亮。
蓮猗跪倒在邢台上,用所有人都不見的低聲呼喚:“火禾……”
執手白頭,為何成了不可完成的誓言?
暖燭台涼,從此再沒有你的身影。
帝塌枕衾,獨我一人無眠。
火禾,你當真不在了嗎?
山中雪景依舊,隻是人已不複當初。
紅熾仍懷抱火禾跪坐在雪地上,深淺不一的鳥鳴聲一下子都消失於風中。當笙響之時,風也靜止了。紅熾用盡一生的悲傷去吹這一首笙曲,心力交瘁隻因為一個怎麼也解不開的“情”字。紅顏難在,熾心依舊——紅熾透骨的悲戚仿佛要無垠無盡。
上窮碧落下黃泉,這該是怎樣的苦傷,竟讓黃泉之下的鬼也能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笙音在山間回蕩,魑心也如被感動似的裂開了細縫。熔岩的熱散進山中,讓長年不化的雪浸潤了泥土。一夜之間,原本的雪山已不複存在,而魑心的熔岩也不知去往何處。
紅熾與火禾也已不見。
自此,山中有了四季變更,有了與外麵一樣的時令。
隻是,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了回魂草。
再也沒有了傳說。
蓮世王朝後,曆代君王仍祭山獵獸於大吉之日,但頒布禁令於朝野:不得獵狐,雪狐尤甚。傳,祭山之日,必聞笙音悲愴貫耳,無人能解其因。此已不可考證,僅作笑談耳。
——《後世傳書•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