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火禾(五)【古言 BG 與正文無關 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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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花朝已過去數月,漸漸皇宮中有了蟬鳴之聲。
“娘娘,你小心些前頭路滑。”宮女一路小跑才趕上火禾。
火禾仍自顧自走著,突然停下腳步。
“這裏怎麼?”火禾已有許久沒到處走動,此時指著前頭的精致建築問。
宮女嗬嗬直笑:“娘娘,您不記得這兒了?花朝前一天您還在這兒吹冷風呢!聖上那天見你喜歡這兒的美景,可這兒又正處在風口上,怕您以後來這兒會受涼,便命人在這新修了四壁可燃火的新台子,還親自題了字呢。”
火禾果真見到原來隻是一個涼字的牌匾,換了龍飛鳳舞的“暖燭台”三個大字,禦筆題書,火禾心裏如小鹿亂撞。
蓮猗,你還是記得的。
火禾緩步走向暖燭台,四壁通明,溫暖宜人,她用手輕撫雕龍畫鳳,抬眼看見了紅熾。
“熾大哥……”火禾低頭有些感傷,然後理了理情緒笑著,“你怎麼在這兒?”
紅熾站起身來,直視火禾說:“你好些了。”句末的疑問帶著些蒼涼。
火禾點頭。
一時間兩人對麵而立,沒有話說。
“我要回去了。”紅熾淡淡地說,語氣清淡平穩是令人心安的聲線。
“回……去?”火禾挽留,“再多待一段時間不可以嗎?”
紅熾沒有回答,而是問:“這暖燭台是那個人類為你建的?”
“是……”火禾疑惑紅熾為何提及此事。
紅熾麵無感情地笑了:“這便是了。”
宮女在外麵見內裏氣氛奇異,又不便言說,想了想小跑著離開了。
“你這就……走嗎?”火禾問。
紅熾不說話。
火禾自袖中拿出新製的一支玉笙來遞給紅熾:“熾大哥,我想聽你吹笙。”
紅熾接過玉笙有些猶豫,但仍吹了起來。
悲傷而絕望的音律綿延自玉笙而出,蟬鳴之聲也靜默了。
這是火禾第一次認真聽紅熾吹笙,聲音的悲涼讓火禾不可抑製地哭了出來。紅熾寵溺地揉了揉火禾的頭:“傻禾兒……”火禾將頭埋進了紅熾的胸膛,淚水浸濕了紅熾的裏裘,“為什麼,為什麼你從來不告訴我你的心情?為什麼……”
笙音已盡,情意無垠。
蓮猗站在暖燭台外,靜靜地看著火禾與紅熾相擁,麵色蒼白無力,然後急切地轉身離開。
蟬鳴又響在了初夏。
紅熾已經離開。
禦書房裏蓮猗煩躁地審批著奏章,他仔細閱讀,可竟然發現一大部分奏章都是在隱晦地勸諫他遠離火禾,甚至於有大臣以亡國相威脅。蓮猗生氣地將奏章拂下書桌,忿忿想:這些個大臣都怎麼了?我當初帶回火禾之時他們一個二個都‘我主聖明’地頌揚,對於火禾也奉若神明,怎麼如今成了這般情形不甚煩惱之間,蓮猗踱步,走出書房向後宮而起。
火禾穿過禦花園,閑來無事便打發走了宮女獨自一人在宮中閑逛,猛然發現曲徑通幽之處有一極美景致,當真有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火禾推門而入,腳步輕盈,環顧四周覺得無人居住便放開拘束進入內室。內室中陳設頗具雅韻,皇宮到處更具意韻,想來必定是有人精心布置過了。火禾四下裏觀察,便得出這必是男子為女子所設居所,風格幽遠而又不失情調。火禾從桌上拿起書籍,翻開裏麵夾有一封書信:已得仙草,愛卿之病可愈矣。正待下讀,突聞臥室中有聲響,火禾急忙奔進室內一看,床榻之上躺著一瘦削女子,那女子口中正輕呼:“陛下。”
火禾如遭雷擊,霎時將腦海中的信息組織一番,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緊攥住了手中的書信。
而蓮猗,此刻在她的身後。
“蓮猗……”火禾喃喃自語,並未發覺身後有人。
蓮猗站在火禾身後,被眼前的突如其來的一切驚呆了,稍稍回複之後,蓮猗將火禾拉出了房子,火禾麵目呆滯,任由蓮猗將她帶至暖燭台。
蓮猗站在火禾麵前,緊緊握住火禾的手像是火禾下一秒就會消失是的緊張不已。
終於,火禾開口說話了:“蓮猗。”聲音很輕,恰好讓蓮猗聽見。
蓮猗張口想說話,但在火禾深深的目光裏低下了頭。
火禾將右手中的信抖開,念出其中的字句:“‘已得仙草,愛卿之病可愈矣。’你用回魂草救的到底是誰?”
蓮猗緩緩放開了火禾的手。
“你用回魂草救的到底是誰!”火禾頓時悲憤不已,眼淚噴湧而出,“你用回魂草救的是‘愛卿’,是那個躺在病榻上聲聲呼喚你的女子,你用回魂草救的根本不是什麼朋友,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欺騙我……”
蓮猗臉色柔和,滿臉心疼地看著火禾:“火禾,你聽我說……”
“我以為你用回魂草救活你的摯友,可你卻欺騙我,那是熾大哥冒著生命危險從魑心采摘回來的無比珍貴的藥草,是熾大哥為我采摘的藥草,可你卻……”火禾泣不成聲。
蓮猗聽見火禾說“熾大哥”,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悶聲仍不說話了。
“花朝那日熾大哥一時氣極出手欲傷你,我為你擋下那致命的一擊,差點命歸黃泉,若有回魂草,熾大哥就不用為我自損陽壽,近乎散去一半功力,可你卻……”火禾聲音漸近不可聞,她已不知自己是因那女子吃醋還是為紅熾悲傷了。
“熾大哥,熾大哥,熾大哥!”蓮猗暴怒,“他到底是你什麼人,讓你一直記掛著!”
火禾被蓮猗突如其來地怒斥驚住,半響才說:“他是我的哥哥。”
“哥哥?”蓮猗冷笑,“怕是情哥哥吧!”
“你……”火禾欲辯解,但心裏卻空蕩蕩的沒有底氣。
蓮猗的腦海中翻湧出紅熾離開那日火禾與紅熾相擁在此的場景:“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我可是親眼所見。”
火禾呆立,手中書信飄然落地。
蓮猗大步離去,黃袍從容得可以撕碎一切希望。
仲夏之季,蟬鳴之聲更加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