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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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位老者一來,墨無痕就趕忙上前行禮,極其恭敬。“大長老,二長老。”
“無痕,此話是誰之作?”一位紅臉老者舉著畫問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是。。。”
“是在下所作,不知兩位長老有何賜教?”墨無痕才想說話,姬清曦就搶先出聲。對於這兩位長老,姬清曦倒不陌生,五年前也是他們監察,他與墨無痕對峙贏了,也是這兩位老者將東西交予他的。
那紅臉老者抬眼看了姬清曦一眼,略作沉思,突然喊了一聲:“你就是五年前來過這兒的那個瞎眼娃娃?”
“正是晚輩。”
“五年不見,娃娃畫工有漲啊!不過,此畫內容。。。天理不容啊!”紅臉老者先是感歎了一下姬清曦的畫工,但提到畫中的內容,紅臉老者就是一臉的憤恨。
“洪長老,畫意寫生,注重的是畫意、畫風、題詞、寫作,內容是否天理不容,與試題無關吧!”姬清曦倒是牙尖嘴利,他可不是一個任人說教的人。原本殷君霖是想幫他反駁的,隻不過被姬清曦一扯衣袖,給攔了下來。
“你...好個娃娃,牙尖利嘴,不過娃娃也莫要忘記,老朽可是評審之人,你若想得到過關的機會,就必須按照老朽的要求來辦。”紅臉老者怒極反笑,雙袖一揮,背於身後,挺直身板站在姬清曦麵前,抬起下巴高傲的對著姬清曦說道。
“哼。”殷君霖忍不住嗤笑一聲。“在下聽聞,墨吟軒的詩會一向評審公正,可是現在看來,果不其然啊!”
“你...”紅臉老者怒極,正想破口大罵,卻被另一位老者攔下。
“這位公子,墨吟軒的詩會一向評審公正,此關,就算你們過了,接下來,我們兩位老者將與姬公子一拚棋藝。”那黃臉老者倒是沉穩許多,一雙渾濁的眼睛在殷君霖身上掃了幾眼,又看向姬清曦,嘴角勾起一段怪異的笑。
姬清曦沒看見,但殷君霖卻看見了,微微皺著眉,警惕地看著那黃臉老者。墨無痕領著兩位老者上了棋桌,清竹扶姬清曦上棋桌,殷君霖立於一旁,將那殘局的位置盡數告知姬清曦。
兩人一坐定,小小的棋盤上瞬間風起雲湧,殺氣騰騰。玲瓏棋,上古殘留的難棋,未曾有人破除。玲瓏棋並不隻有一盤,五年來,總共三盤,卻隻有一盤為姬清曦所破,之後再也無人能過這雙試軒。
在棋盤之上,一旦執子,就代表隻身進了一個戰場,慘絕人寰的戰場。在戰場上,沒有人會對敵人留手,善良對於戰爭是一種奢侈的東西,所以紅臉老者執白先行,迅速殺下一片天地。
姬清曦自然不會示弱,在殷君霖將對方的棋路告知後,也是以雷霆手段橫掃千軍,每次落子,總是能給紅臉老者一次重創。在姬清曦看來,下棋不僅要講究謀略,還要考驗心智,尤其是對於這種玲瓏棋局,更是要堅守自己的心一片清明。
玲瓏棋之所以被稱為上古殘局,至今能破解的還沒有幾個人,那是因為玲瓏棋上有種奇異的陣法,下久了,人會不知不覺陷入其中,心智受惑,彷如自身親臨,殺氣四起,狂暴因子不再受神智控製,淪為殺戮的奴隸,最後深陷死局,悲憤身絕。
果然,紅臉老者出招愈發狠戾,但同時也將他帶入了死局。姬清曦由於眼睛看不見,倒也無礙,但畢竟玲瓏棋太耗精力,而他下棋的每一子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在腦海中來回想象每落下一子,棋盤將會有怎樣的結局、情勢,想的太久,也不由得有些頭腦發脹。
在姬清曦再一次聚神下棋時,殷君霖沒有說話了。此時的他,似乎已經深陷玲瓏棋中,渾身霸氣從他周身散出,那雙黑眸深不可測,不像紅臉老者那般,臉色猙獰,雙眼染上殺戮的血紅之色,下棋愈發詭異,步步將自己逼入死局。他雖深陷玲瓏棋中,滿身傲氣與那股被隱藏已深的霸氣卻讓他處於勝利者的地步。這棋雖然是姬清曦在下,但是殷君霖可以深刻感覺到,自己正在隨著姬清曦的步伐上場殺敵,浴血沙場,以勝利者的身份傲視天下。
發覺殷君霖沒了聲響,姬清曦也不好落子,腦海裏重新浮現那盤玲瓏棋,心下駭然——糟了,小王爺恐怕是已經深陷棋局之中了。以此局來看,想將他喚醒,太困難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下,直到贏。
雖然姬清曦這麼想,但是真正去做,他還是有些顧慮的。一般深陷玲瓏局的人隻有兩個下場,生或者死。與人對弈,齊攻玲瓏局,也逃不過這幾個結局——一生一死,或者都死。想破玲瓏局,不付出血的代價,那是不可能的。
五年前,姬清曦下的是單人棋,隻需破解玲瓏棋中的死局,死裏逃生即可。但是五年後,紅臉老者為了一幅畫而要與姬清曦對弈,雖然打著讓他葬身玲瓏局的念頭,卻沒想到,首先死的便是自己。
雖然姬清曦也知道紅臉老者的意圖,但他顧忌對方的身份,這才沒有下狠手,隻希望拖到和棋,也能救他一命。可惜紅臉老者戾氣太深,殺意太濃心智不明,本為下棋者,卻被棋子控製,逐步踏入死局,所以姬清曦就算想要救他,也是有心無力。
再加上,現在殷君霖也被陷入玲瓏棋中,姬清曦隻有放手一搏,不再拘泥,即使要耗盡心神,也要將棋贏了。贏棋,自然就代表紅臉老者的命,即將消失於玲瓏棋中。為了殷君霖,就算要犧牲一個舉足輕重的老者,他姬清曦也在所不惜。
思此,姬清曦也不能再靠殷君霖,即使雙眼看不見,但是還有心,況且他這“絕世公子”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何為“絕世”?
舉世無雙。
天下第一。
無與倫比。
尋絕天下,也隻此一人。姬清曦,大盛的絕世公子。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姬清曦,絕世天下的姬清曦。
就算是一個瞎子,他也不會讓自己辱沒了這個名頭。
所以,黑子再次落下,殺氣四起,姬清曦一身黑衣不再純淨,淡淡的桃香被濃鬱的血腥味掩蓋。那黑色,是血染成的。
姬清曦永遠也不會想到,如今這一棋局,正好就是他們日後的真正戰場,浴血在身,死局逃生。他不會想到,以他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在棋局中是救出了殷君霖,完好無損,那雙黑眸看向他,永遠蕩漾著溫柔,可是在真正的戰場上,他才知道,絕世公子即使是舉世無雙,即使是天下第一,即使是武功高強,他也不是全能的神,他也是一個凡塵中的人,也有做不到的事,他...救不了他,救不了...完整的他。
由於姬清曦的手段雷霆,紅臉老者很快就氣竭身亡,臨死前用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傳出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你...煞氣頗重,精氣不足,看爾命相,薄命之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紅臉老者仰天大笑,最後在眾人麵前氣絕。而姬清曦聽了他的話,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薄命?他早在五年前就知道了。
在他師傅死前,曾為他占過一卦,他說——爾命雖富尤貴,可惜命犯桃花,怨念極重,氣血不順,精氣不足,乃命薄之相。若是自此歸隱山林,常伴青燈古佛,以經書來穩住浮躁的煞氣,或許能救爾一命。
當時,姬清曦還小,雖不知念那些經文是否真的有效,但是還是聽從師命,暫隱古陀寺。隻可惜,他想收斂煞氣,但上天不讓,既然有人對他不仁,那他也隻有不以了。於是離開古陀寺後,他就以一人之力築造了煙雲京華樓,不僅成為煙雲京華樓的神秘主人,還是名懾天下的絕世公子。(煙雲京華樓也不是一個普通的青樓)
殷君霖雖然離姬清曦很近,但是剛從棋局中退出來的他,腦子還未恢複清明,所以他並沒有聽清紅臉老者的話。如果他聽到了,那紅臉老者估計不會死的這般痛快了。
“洪長老——”黃臉老者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斷氣的洪長老,悲慟的喊了一聲,愣在了原地。
“黃長老,節哀順變。”墨無痕見狀,上前連忙安撫道。
“滾開!”黃臉老者一把拂開墨無痕,側目狠狠地看著姬清曦和殷君霖,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
“這關,你們過了,下一關,姬公子,老朽跟你比試殞心琴。”
姬清曦一聽到“殞心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愕然的表情讓黃臉老者看了心中暗爽。
這世間有三大詭寶最耗精力,最耗心神,最耗壽命,除卻之前的玲瓏殘局,剩餘的兩者中有一個便是殞心琴。
殞心琴,顧名思義,最耗心神。
姬清曦剛為了殷君霖,不顧損耗精氣之險,狠戾破除玲瓏局,本就有些心神不合,如今黃臉老者提出殞心琴,擺明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就算當場死不了,也注定活不了幾年。
可惜,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黃臉老者打的是什麼主意,除了姬清曦。不過他們不知道,倒也不足為奇。清竹小書童本來就還小,涉獵的書籍也隻是一些膚淺的知識。而殷君霖雖然文武雙全,但總有些是不知道的,而且,這三大詭寶屬於秘史,除了老早就已經在文壇縱橫的人知道,這天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原來這三樣東西,竟會有如此陰邪的力量。至於墨無痕,他隻是聽過老一輩的人曾經向他提醒過,這三樣隻能一試一樣,切不能三樣同試,不然後果,不是他們樂意看到的,而沒有告訴他這三大詭寶的來曆,所以他才不知道黃臉老者到底想幹什麼。
不過,姬清曦很清楚,對於三大詭寶的來曆,他比誰都清楚。他師父自從算出他的命相之後,便是囑咐過他,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去墨吟軒,絕對不能碰這三大詭寶,不然...性命堪憂啊!
可是i,盡管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性命堪憂,但他還是答應了。一個“好”字,讓得黃臉老者不由得狂笑三聲。
“哈哈哈哈,絕世公子果然是有魄力,難怪...難怪會作出如此逆世之畫!不過,今日,老朽定讓你不得翻身。”
“在下等著。”姬清曦沒有退縮,反而欣然接受,而他的話,讓黃臉老者笑得更歡。
“好好好,無痕,上殞心琴。”
雙試軒內,焚香縈縈,一團團淡黃色的煙從房中的一頂大鼎中升騰而起,充斥著軒內每個角落。姬清曦與黃臉老者紛紛沐浴淨身之後,皆是換上素白衣袍坐定琴桌前,經過焚香熏過之後,才開始比賽。
紅臉老者的屍首早就被墨無痕帶了下去,而且他還要去主持莫文閣和尹武樓的比試,所以接下來的,也就交予黃臉老者。
如今,黃臉老者立於殞心琴前,對麵坐著同樣白袍的姬清曦。在姬清曦身旁,永遠站著殷君霖和清竹小書童,肅穆的氣氛在時間的流逝中愈發濃重。
在靜靜的等待中,雙試軒外突然傳來陣陣悶響,一枚接一枚的信號煙花在空中爆炸,墨吟軒內頓時響起陣陣銅鑼的響聲。
而黃臉老者一聽到響聲,如古佛般坐定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枯糙的手指首先撥動眼前的殞心琴,眼也不抬一下,隻是詭異的笑了笑,一改先前的沉穩,聲音陡然變得尖細。
“桀桀,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