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你不騎馬了？”嬌嬌似乎被嚇到了，捏著手裏的淡紫色便條，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古奇。
    “喂，你是白癡嗎？幹嘛掀自己的領口？”那長裙原是唐服，設計性感，內襯抹胸緊身長裙，外罩沙織淡紫綢緞。嬌嬌掀的便是抹胸領口。
    嬌嬌委屈地嘟起嘴，向古奇示意手中的紙條。古奇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驢是不是熊大叔的？”嬌嬌坐在驢背上，手舞足蹈。
    “是啊！”
    “以後我送你去上班吧。”
    “坐我家阿滿去嗎？”古奇說著，伸手親昵地摸了摸身下的阿滿。
    “哈哈，也行，就像錢小梅一樣，我也要靠在古奇的懷裏。”
    “嗨，別提了。還不是為了那一本書。”
    “什麼書啊？”
    “……”
    夕陽的餘暉抹紅了東街的道路，兩人一唱一和地朝家的方向前行。
    “啊。”坐在餐桌前一心一意趴在一張大白紙上睡覺的嬌嬌，被古奇的鬼哭狼嚎給嚇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古奇已經捧著一顆碩大的紫色田螺從廚房裏走出來。
    “我的田螺不見了。”
    嬌嬌大驚失色，“不，不是在你手上嗎？”
    “這隻是一個空殼，肉體沒了。”古奇滿臉的懷疑，“怎麼跑的，會去哪裏呢？”
    “可能是覺得太悶了，出去散步，一會兒就回來了，別太擔心。”嬌嬌憨笑。
    古奇意味深長地看著嬌嬌，嬌嬌的笑容立即變得僵硬，定格在臉上，隨即又抿著嘴，眯縫著雙眼撫摸後腦勺。
    古奇什麼話也沒說，轉身朝臥室走去。
    “你去哪裏？”嬌嬌甚至伸出了手。
    “回房睡覺。”
    “哦。”嬌嬌收回停留在空中的手，“內個，內個螺……”
    “幹嘛？”古奇看了看手裏的田螺，“你別想要這個，我不會給你的。”說畢，驕傲地走回臥室。
    嬌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攤在桌麵上的宣紙，上麵歪歪扭扭地爬著幾隻舉著扇子的蠕蟲，那便是所謂的蝴蝶。嬌嬌泄氣地趴在桌上，想象著奴依溫柔地握著筆，在散發著檀香的宣紙上灑墨。掏出淡紫色的便條，上麵娟秀的字跡“奴依”。約好下次見麵，要送給對方一個親手製作的禮物，嬌嬌一時也想不到好點子。
    “喂。”古奇掀開灰色的布簾探出頭來，“明天別穿那戲服了。”莫名其妙地撂下一句話，又縮回頭去。嬌嬌懂得，他說的是自己身上這件紫色長裙。
    瘋丫頭和嬌嬌一起趴在花茶吧上，紮在新鮮的花堆裏掰各種花瓣。各色各樣的花瓣被分到各個竹簍裏，似乎可以看到那升起的屢屢帶著色澤的香煙，飄散在空氣中交織成五彩的河流。嬌嬌並不喜歡濃香的氣息，即便是這好幾味香氣混合在一起，也不令人覺得難聞，倒是另一番清新的香氣襲來。像這樣有陽光的早晨，來九龍喝早茶的人倒是絡繹不絕。最近的九龍茶館都快演變成花的盛宴了。廚房的梨花蒸蒸糕和百合濃湯都賣得特別好。這些花的元素自然是嬌嬌給滲透的，那李掌櫃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發絲了。
    “嬌嬌啊，最近怎麼不見你係那個大花圍裙啊？”瘋丫頭略帶戲謔道。
    嬌嬌抬起頭，愣了一下，開心地笑道，“在家裏做菜的時候再係。”仍低下頭去摘花瓣。
    “你好像特別喜歡紫色，見你什麼都是紫色的。瞧你，連這和服也要定做成紫色的。”瘋丫頭眉飛色舞地說，嬌嬌恍若未聞，隻顧一心一意地揀選著剛采摘下來，還沾著晨露花朵。嘴角帶笑，卻不知道笑什麼，注意力完全不在瘋丫頭這邊。“記得第一次見你來我們這邊，我還以為是哪個戲院唱夜場的戲女呢，我還在猜，應該是演貴妃醉酒，那紫衣飄飄。不過後來怎麼就在我們這裏做工了呢？難道夜場辭了？”
    “哇，我想到了。”嬌嬌突然興奮地拍起手來，正津津樂道的瘋丫頭瞬間止住滔滔不絕，驚愕地盯著嬌嬌，眼睛順著嬌嬌的食指，望向純白的台布，灑落著幾片花瓣，那停泊的方位恰到好處，組合成一隻隻翩翩起舞的彩蝶。瘋丫頭挑了挑眉，“幹嘛？”
    嬌嬌神秘一笑，掀起和服的領子，從懷裏源源不斷地掏出各種玩意兒來，瘋丫頭看得一愣一愣的，一疊宣紙，幾隻彩色筆，漿糊罐子，甚至剪刀……
    “喂，嬌嬌，你太狡猾了吧。”瘋丫頭狡黠地斜視嬌嬌，“你說，你幹嘛在胸前塞這麼多東西？”
    沒等嬌嬌反應過來，一個粗糙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哎呦，嬌嬌姑娘即便是不用塞這些玩意，那身材也比你這個野丫頭火辣得多，嗯？”仔細一看，是那碧螺春的護院咕咕雞。那些妓院的護院原是地痞流氓幫派的，在道上混久了，才能穩穩當當地給老鴇當差，這咕咕雞也不是好惹的角，人見著他也都避讓著些，以免沾上一灘渾水。
    “要你管。你這龜奴，不在院裏好好待著，上我們這來瞎轉悠幹啥呢？”瘋丫頭沒好氣地說。
    “去去去，來這裏總不會是找你這個醜八怪。”咕咕雞一臉嫌惡地說，隨即又對嬌嬌擺出一副討好的嘴臉，“你說是吧？嬌嬌姑娘。我是念著嬌嬌姑娘的音容笑貌而來的，果然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