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時不識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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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背穩點,別吵醒了小音。”我隱隱約約聽見若淺的聲音,不過很細微,聽不真切。
“知道了。”這是空漾的聲音,悄悄的從前麵傳來。
有風吹過的感覺,還有田蛙,以及各種不知名小蟲的鳴叫,外加腳下瑟瑟的草聲,我睜開眼,空漾背著我小步伐的在向日葵花田中穿梭,若淺就跟在一旁,安靜的走著自己的路。
“謝謝你,空漾。”我悄悄的靠近空漾耳邊,以一種飄渺滄桑的聲音在他耳邊吹著氣。
“啊!”空漾被我嚇的大叫一聲,差點步伐不穩跌倒在花叢中,一臉驚魂未定的回過身,抱怨的瞅著我:“小妹,這種月黑風高的夜晚,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這是我很久以前教他的話,沒想到他還記得,“行了,放我下來吧。”
空漾依言蹲下身,等我腳著地以後才鬆開了手,不過又有些不放心的回望著我,“聽說才睡醒的人腳軟,天太黑了,小妹自己小心點。”
“恩。”我應了一聲,花田裏的路很窄,我們隻有踩著前一個人的腳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那份默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我開路,空漾斷後,從某種程度上,我們都想保護文靜柔弱的若淺,也許她也明白,不過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安靜的掛著微笑走在我們中間。
“空漾,那天,那天,你就是為了弄這個才滿身是泥的回來嗎?”我驚訝的看著離向日葵花田不遠處,不知何時搭建的小房屋,忽的想起那天清晨出門撞見的空漾,他看起來有些疲倦,但是卻很興奮,最後還神秘兮兮的自己跑去買東西,原來是為了……
“大哥,那間小屋子就是你送我們的生辰禮物嗎?”若淺難得的激動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跑入那間燃著燭光,掛著綢緞的溫馨小屋,隱約間,還能看見忽明忽暗的人影。
“大哥怎麼會那麼寒酸。”空漾很豪氣的拍著胸脯,勾起一個鐵血男兒的笑容,看得若淺眼睛都變成了閃光的小星星,一臉崇拜的看著高出她半個頭的空漾。
我也有些期待起來,本來這間屋子的出現就已經讓我們大吃一驚了,那麼專屬於我們的禮物會又是什麼呢?
我加快了步伐,最先走出這片在月光下依舊閃著燦金光芒的葵花田,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茫茫草原,而那間別致的小屋子就落在碧綠的小草中,輕靈搖晃的燭光便成的這幅畫麵的中心,而爹娘就坐在燭光旁,灼目的橘色火焰溫暖著他們的側臉,靜靜的等著我們的到來。
“三位小朋友,生日快樂!”爹娘慈祥和藹的笑聲飄蕩在草原上,很親切。
進到屋裏麵才發現這間看似不大的小屋內部裝飾十分的用心,以房間的四個棱角為中心散開了許多五顏六色的綢緞,縱橫交錯,布滿了整間屋子,雖繁多卻不雜亂,給人一種溫馨舒適的感覺,“空漾,不錯嘛,以後可以考慮當個木匠了。”我發自內心的感歎道,爹娘,若淺也讚許的點點頭。
可是空漾卻不以為然,昂起頭,滿腔熱血的發誓道:“我才不要當什麼木匠,我以後要稱霸武林!”要不是爹娘在,我看他定是要一隻腳踩到凳子上,叉著腰指著天空,仰頭大笑半個時辰吧。
我們雖然沒有打破這個不切實際的少年夢,但也沒有向爹爹那樣熱血澎湃的緊緊擁住兒子,滿是期待的望著遙遠的未來,激動萬分的說道:“好兒子,爹爹等著這一天,你絕對可以雄霸武林,馳騁江湖的!”
“謝謝爹,到時候,讓我們一起馳騁吧!”
……
兩個男人一台戲,越看越詭異。
我們都滿頭黑線的看著這兩個夢遊症患者,明明是黑夜,卻神奇的看到他們身後閃現出一輪耀眼的夕陽,還有廣袤無垠的大海,而他們此刻正懷著滿腔熱血朝著大海盡情的狂奔……
“咳咳,”娘實在忍無可忍了,妝模作樣的咳嗽幾聲,目光惡狠狠的瞟向沉浸在武林夢中的爹爹,爹背脊一涼,渾身一哆嗦,回過頭來憨厚的紅了臉,“相公,我們是來給孩子慶生辰的,你在哪兒發什麼夢顛哪!”
“嗬嗬,對,對,我差點都忘了。”爹爹在娘的威逼下立刻改口,一拍後腦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先吃蛋糕吧,”爹很快提議道,“剛才我和你娘坐在這,隻能看,不能吃的,你們再不來我的口水就得滴進去了。”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瞟著蛋糕,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我們大家都笑了起來,娘打趣道:“剛才看你爹那個饞樣,我都快不忍心先弄給他吃了,真是為老不尊的。”
看著爹一臉委屈的樣子,若淺溫柔笑道,“爹不老,爹年輕的很呢,正值壯年。”
“是啊,是啊,”我連忙應和道,堆滿了一臉恭維的笑意:“常言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嘛。”我說的正來勁,差點把‘女人四十豆腐渣’也給吐了出來,還好理智尚存。
“鬼靈精,你這些話都是從哪學來的?”爹笑著拍拍我的頭,卻也不免生出一分疑問。
“嘿嘿,”我神秘一笑,轉回身,鵝黃色的裙擺劃出蝴蝶般的曲線,“在夢裏。”
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也沒追問,反正大家都習慣了,也隻是笑笑作罷。
“吃蛋糕,吃蛋糕!”爹再次大聲提議道,像小孩子一般有些按捺不住,最先跑到蛋糕邊,拿起我自製的古代蛋糕刀:“誰來切?”
“我來吧,爹爹。”若淺趕忙跑過去,搶過蛋糕刀,不動聲色的把爹向後擠了幾步:“若是讓爹爹來切,恐怕口水真的會流到裏麵的,蛋糕就吃不成了。”
若淺也不顧爹爹受傷的表情,自顧自的切起蛋糕,而爹的眼睛則一直緊緊盯著移動的蛋糕刀,直到最大的那一塊送到了自己的麵前,才樂滋滋的躲到一邊大吃特吃起來。
“若天天都是你們的生辰日該多好啊。”爹以神速吃完他的那一塊,滿足的感歎道。
“那我不得天天都準備禮物了嗎?”空漾才一聽到立刻哀怨起來,貌似他對自製禮物真的是有心理陰影了。
我躲在一旁偷笑,若淺才聽見‘禮物’這兩個字就立刻放下盤子,倏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大哥,小音,待會兒再吃,我們先去交換禮物吧!”
看著若淺不容置疑的氣勢,我和空漾隻好乖乖的放下盤子,意猶未盡的望著殘留的一小塊蛋糕,帶著滿滿的不舍,我們被若淺拖到屋外的大草原上,回眸間,卻突然看見有一雙罪惡的黑手悄悄的把我和空漾的盤子給端走了。
嗚~~~我沒吃完的生日蛋糕啊~~~~~~
在我為我的蛋糕默哀的時候,若淺已經掏出了她精心準備的禮物:借著透明如水的月色,我看清那是一支通體透藍,如玻璃般透明晶瑩的簪子,尾部鏤空雕刻成一條剛浮出水麵的魚,精致小巧,可以稱得上完美無瑕了。
“謝謝你,淺淺。”這簪子一看便知是送給我的,而且又那麼漂亮,心中很是喜愛,二話沒說,從若淺手上接過後便直接簪如發中,不過我的頭發向來梳的很亂,簪子也放不穩,順勢就滑到了草叢中。
“算了,看你這丫頭這頭發亂的,明兒個一早我親自幫你梳好了。”若淺撅著嘴,無奈的看著我拾起的發簪,嗔怪道。
“恩。”我很高興的應了一聲。
“大哥,這是給你的。”若淺彎起美麗的瑩眸,拿起身側的腰帶遞到空漾麵前。那是一條黑色的寬大腰帶,上麵繡著火紅的紋路,大致可以看出那是一條騰飛的巨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的描繪在腰帶上。
空漾果然很喜歡,滿心喜悅的接過腰帶,卻沒有像我一樣立刻帶上,而是小心翼翼的藏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