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寒篇  006 人微言輕命堪賤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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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蘭姨引著一位婦人到我的閨房說是要替我量身做新衣時我煞是不解,以往的新年也沒出過這些花樣,今年怎的就要添新衣了?
    我擺擺手,示意不需要了,又道:”新春佳節的,定有許多窮苦人家溫飽都成問題,我尚有些新衣,就不必添置了,將這些錢發放給有需要的人便是。”
    蘭姨搖著頭,拉著我起身讓繡娘替我量身:“小姐,你這一覺睡了十多天,這新年早就過去了,這位繡娘是王爺派來替你量製喜福的,出了正月,下月初八便是小姐出閣的日子了。”
    我愕然,不想那一覺竟是睡了十多天,隻是眼下我卻更加好奇,這婚期竟是何時定下的?我怎的一點都不知情?
    我詢問蘭姨,蘭姨回答說她也不太清楚,待她知道消息時這婚禮已經定下來了,據說是卓雲寒定下的,說是免得夜長夢多。
    聽了這話,我翻了個白眼,癱坐在床上,任由著蘭姨她們如何拉我也不想起身。
    “小姐,你就別再耍性子了,王爺讓你早些嫁過去也是為了你好,眼見著這三年一次的選秀就要開始了,未出閣的小姐都要參加,王爺這也是心疼你,怕你被選進宮裏去。”蘭姨苦口婆心,我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原以為被卓雲寒認定了身份,在這風府中我還可以逍遙一段時日,沒想到這麼快便要嫁過去,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極大的受到了打擊,此時我隻想大喊一聲:可不可以不嫁!
    問了蘭姨知道今個已經是正月初三,還有一個多月的時日便要出嫁,想想我這具身子也不過才十五周歲,換做是我的前世還是個孩子,而如今……我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在蘭姨的和雲裳、花容一番好說歹說之下,我終於是乖乖的配合著量完了身材,又說了下自己喜歡的樣式,粗略的畫了張圖紙給繡娘,讓她按照我畫的樣式去做,繡娘看了後眼冒金光,直說從未見過如此喜服,一定做的我滿意。
    我擺擺手,道:”你看著做便好,隻要相差不是太大便好,我乏了,要休息了,你們都退下。”
    說罷,我又倒在了床上佯裝蒙頭大睡,待到眾人都退下去之後才睜開眼睛。
    這段時日,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太過突然,當初沒有時間容我細想,隻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今細細想來,這其中有太多無法解釋的地方。
    我不認為自己有無窮的魅力能讓每個見過我的男人都過目不忘、朝思暮想,更沒那本事能讓一個陌生的男人在第一次見我之後就要娶我,然後這卻又是不爭的事實。五年前的白玄絡,五年後的卓雲寒,在那之前我對他們一無所知,而他們亦未曾見過我,而兩人在見我之後都紛紛說要娶我,這其中的一定有著我尚且不知道的事情。
    若單說白玄絡那日過府是提親的,為何卓雲寒又會與他一起出現?難不成卓雲寒真的有先知的能力?
    若說白玄絡是想娶我,為何又會向風天兮提親,而我不過是個附屬品,若說他不想娶我,五年前及那日梅園的那番話又是何意?
    我想的頭有些發暈,還未等我理清思緒,便聽聞屋外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我也無心再想下去,披了件衣服朝外走去。
    剛進了花廳,便見娘親與蘭姨都跪在地上,韓夫人坐在主位之上,她的麵前是摔碎的杯子。
    我連忙跑上前去,欲扶娘親起身,而娘親卻隻是拉著我,讓我一同跪著,我瞪了韓夫人一眼,不甘的跪在她麵前,喚了句大娘安好。
    韓夫人睥了我一眼,抬起手玩弄著小手指的指甲,細著嗓子道:”我可當不起秦王妃的這聲大娘,秦王妃還是快些起身的好,免得讓秦王瞧見了怪罪於我。”
    她嘴上雖這麼說著,卻並無叫我起身之意,我也知曉她今日是來找麻煩的,索性順著她的話起身,福了個禮道:”城兒謝過大娘。”
    見我起身,韓夫人指著我,連說了幾個你字,臉色氣的發青。而我卻是笑了笑,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韓夫人是風立業的原配妻子,亦是魏王韓越召的親姑姑,無論是在魏國還是在風家都有著極高的聲望,就連風立業都要忍讓她三分,她又何時受過這等氣?
    我故作驚訝問:”大娘指著城兒作甚?莫不是城兒臉上有東西?”
    聽我這麼說,韓夫人忽然的捂嘴笑了,她起身拉住我的手,做出一副慈母的樣子,笑裏藏刀:”可不是?這麼大的一個賤字寫在了臉上。”說著又拿出手絹來擦我的臉:”這麼俊俏的臉蛋,長的就跟那狐媚子似的,怎麼偏偏多張了個賤字,大娘這就替你擦幹淨。”
    我任由她在我的臉上肆意地擦著,笑著說:”有勞大娘費心了。”
    韓夫人使勁的搓著我的臉,弄的我生疼,臉上仍是掛著笑容,口中道:”城兒還與大娘客氣作甚,大娘這都是心疼你,哪有個女孩家出門頂了賤字在臉上的,這讓人瞧去多不好看。”
    她擦了一會,索性將手絹扔了,似有些不滿道:”真是的,也不知誰家個不知好壞的東西,不曉得用什麼東西寫上去的,這怎麼也擦不掉,還弄髒了你爹爹送大娘的手絹。”
    餘光瞟去,我看見娘親額頭上冒出了虛汗,臉色已經發白,心下一緊。娘親的身體本就不好,這天寒地凍的,哪裏能受的了在此長跪?
    我彎腰扶著娘親起身,口中說著:”娘親你怎的還跪著,快起來,這要是讓外人瞧見了可不是要說大娘仗勢欺負你了?雖說大娘娘家的勢大,可大娘也不是那種會仗著人勢欺負人的,大娘您說可是?”
    我字字句句拿捏著分寸,說的恰到好處,韓夫人明著譏我與娘親是賤人,我暗著諷她是狗仗人勢。
    韓夫人動了動唇角欲發作,最終卻是用笑容掩飾了過去,親自扶著娘親起身:”城兒說的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都忘記叫妹妹起身了。”說話間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歎道:”唉,這人老了不中用了,就算是想以色侍人都沒那資本了,像妹妹這般豔色無雙,難怪這男人的魂都被妹妹勾走了。”
    娘親欲要說話,被我暗中製止住,我示意娘親不要多說話,自己接過韓夫人的話:”大娘此話差矣!”
    “哦?城兒的意思是?”
    我笑著拿過鏡子遞於韓夫人,她不解的接過鏡子,不知我要做什麼。
    “這女人啊終究是有年老的一天,還是大娘明智,知道這以色侍人絕非長久之事,可這如今……”我但笑不語,拿著韓夫人的手讓她看著鏡中的她自己的臉,繼而道:”大娘雖已變得這般容顏,卻仍是留住了爹爹在身側,可見大娘對付男人手段的高明,不知大娘可否傳授一二,日後城兒也好沾著大娘的光,畢竟城兒不如大娘會耍那麼多手段,隻要城兒能學到大娘的三分便也知足了。”
    聽我這番話,饒是韓夫人忍耐性好也被我氣的臉色慘白,再也偽裝不出那令人作嘔的笑容。
    而我卻還未說完,拾起先前被她丟掉的手帕,遞還給韓夫人,輕歎道:”這手絹既是爹爹送的,大娘理應收好才是,隻可惜了這手絹,都被城兒弄髒了。”
    說完,我撲哧一笑,故作神秘道:”其實城兒有件事情隱瞞了大娘,還望大娘能夠原諒城兒。”
    韓夫人現在雖是不想理我,卻還是好奇我究竟何事瞞著她,故而問我:”你有何事瞞我?”
    我莞爾一笑,心中暗道好奇心害死貓,走至桌邊自顧地倒了一杯茶水,細細的品來。
    約莫飲了半盞方啟唇笑言:”想來大娘還不知道,其實城兒從記事時起就一直崇拜著大娘,每日裏都要告誡自己要多向大娘學習,經常私下裏偷偷的瞻仰大娘風采。”說到這處,我見韓夫人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繼而又道:”一日,我見大娘在臉上寫字,當日不懂大娘那麼做是何意,隻是看著,後來見大娘經常在臉上寫字,便與大娘學來了,這不,學的時日久了,這字都刻在臉上擦不掉了,城兒本是不想告訴大娘的,豈料今日倒是讓大娘瞧見了,都是城兒不懂事,不該與大娘學來的,還望大娘大人有大量,莫與城兒計較才是。”
    韓夫人被我的一番話著實氣的不輕,顧不得身份,抬手就甩了我一耳光,指著我怒罵:”放肆!你這個小賤人,竟敢如此羞辱於我!”
    我捂著被她打的生疼的臉,反指著她怒叱:”你才放肆,你我同為一國之妃,今日你仗著魏國之勢在晉國橫行霸道,不守禮數,當眾責罵秦國主母,我想請問晉王妃,這是不將秦王放在眼中還是不將整個秦國放在眼中?”
    我直視著韓夫人眼睛,卻見她忽然笑了起來,我知道她在笑什麼,而我也正是在等她瘋狂的大笑。
    韓夫人不屑的看著我,眸中寫滿了鄙夷,她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道:”就憑你這個小賤人也配與我說話?還真當自己是秦王妃了?我告訴你,山雞永遠都隻是山雞,別指望著有一天能飛到枝頭做鳳凰,卓雲寒那個小子不過是圖一時的新鮮,你當他會真的看上你?”她冷哼一聲,倒是真的未把卓雲寒放在眼中,”我今個也不怕把實話告訴你,他秦國能在這七國亂世中存活多久他卓雲寒心裏比誰都清楚,如今娶你不過是拉一個墊背的,向晉國示好罷了,幼稚!他還真以為娶了你老爺就會站在他那一邊?你也別再做夢了,等到他秦國被我魏國攻破的時候可別哭著臉來求我。”
    “那本王就等他韓越召帶兵攻破我秦國!”
    卓雲寒忽然推門而入,一襲紫色的雲錦長袍,腰間掛著一塊青綠的蟠龍紋玉,墨發用玉帶隨意的束起,額前的一縷碎發遮住了慍怒的雙目,這一身裝扮配上他俊朗的外表,倒生生叫人移不開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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