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寒篇  003 情真情假情不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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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家是懿朝的士族大家,自懿朝建國以來一直世襲晉王的爵位,風立業正是現任的晉王。
    男人身居高位,許多事情不得已而為之,更有甚者將女人視之為權利的籌碼,是他們地位的象征。風立業雖已年過半百,府中美眷數目年年卻是有增無減。
    我娘是他的第十位夫人,說的好聽點是夫人,不過也就是個侍妾罷了,我是她的第七個女兒,在風家排行第十二,我的上頭還有一群的哥哥姐姐,數目之大我一時也弄不大清楚。隻是聽說我的大姐是先皇的妃子,二姐是現在皇帝的妃子,三姐嫁給了魏王做二房,四姐與五姐待字閨中,六姐早我三月出生。
    風家一直是個謹遵祖訓的士族,與我同輩的孩子都是天字輩,唯獨我一個是娘親取的名字,與風家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相同,對此爹爹隻是皺著眉表示不滿,卻也未曾多說什麼。或許在他相信那個傳聞的時候就已經不在當我是風家的女兒了。
    時光如梭,轉眼間我已經從那個嗷嗷待哺的女娃長到了十五歲。我本就不是個安靜的人,哪裏耐得住昕雪苑的寂寞,經常偷偷的溜出昕雪苑。每次被娘親發現時她總是對我一番訓斥,說我一個女孩子家整日不知道學女紅,與那些個少爺打鬧在一起成何體統。每次被說教之後我都會安靜的與娘親學習琴棋書畫,也幸而我有著前世的記憶,學起東西來總是很快,這也是唯一能夠讓娘親覺得安慰的地方。
    隻是我著實煩古人的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每每娘親讓我學習《女誡》時我總是與她唱反調,翻出一本兵書看的自得其樂。
    娘親強行的從我手中抽了兵書,她說:”城兒,你是個女孩子,長大後是要嫁與人做媳婦的,看這些男人的書作甚,將來你的夫家定不喜你。”
    我將娘親遞過來的刺繡打落在地上,那是我用了許久的時間才繡出來的牡丹花,盡管我越看越覺得像豆腐渣。我不滿地對娘親抱怨著:”女孩子又怎麼了?誰說女兒不如男?我風暮城將來定是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女兒,花木蘭尚能替父從軍,我風暮城就一樣能上陣殺敵。”我說的慷慨激昂,好像是真的站到了沙場上一般,娘親隻是笑著看看我,她隻當我是童言無忌。
    見此,我像是霜打的茄子般癱坐在椅子上,隻好乖乖的拾起那塊豆腐渣繼續毀壞,心裏不停的抱怨著做個古代的女人真實辛苦,著實不易。
    娘親見我終於是像個女孩了便也寬心了,我假裝在繡花,心裏卻早已飛到了昕雪苑外。
    ※※※
    記憶中那是一個溫柔如水的男子,純淨無暇,不染纖塵,好像他的名字一樣。
    白玄絡——
    那日我瞞了娘親一個人偷偷的溜進梅園賞梅,看著滿目的梅花,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待我感歎完後,身後便傳來一聲讚揚:”早先便聽聞風家的七小姐天資聰慧,如今一見果不其然,小小的年紀便能吟出此詩,日後這長都城中有誰能與小姐媲美!”
    我轉過身隻一個男子站在梅園中,一襲勝雪的白衫穿在他的身上似乎令整個梅園都黯然失色了許多,墨玉般的發絲隨風揚起,麵若玉冠,星眸如水,我不禁看的有些癡了,記憶中的輪廓那一刻清楚的浮現在眼前。
    我呆滯的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靈魂深處的臉,口中癡癡的喚著:”若風,是你嗎?”
    他看著我撲哧的笑了出來,伸出手摸著我的頭,似是寵溺又似打趣的道:”小丫頭這是思春了?聽聞風家的七小姐從不踏出閨閣半步,看來這傳言果真隻是傳言啊!”
    聽他之言,我並未生氣,也未有大家閨秀的嬌羞,反倒是迎上他的眼神,與他對視,承認著自己是思春了,見他詫異,我憋著笑說:”嚴寒之冬,雖有冬梅可賞,卻無春季的豔麗,著實有些單調了,臘梅雖香,怎及群芳鬥豔,公子說可是?”
    聽了我一番狡辯的說辭,他怔了片刻,隨即爽聲而笑,直言我狡詐,我反駁道是兵不厭詐。
    他看著我不在說話,倒是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我正欲離開時又聽他說:”暮城,你今年真的隻有十歲?”
    被他突然這麼一問,我嚇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差點就露了破綻,幸而我活的年數多了,隨即便鎮定下來,仔細看了他許久,這才認出他是大嫂的弟弟,蜀王白幕欽的獨子白玄絡,合著規矩,我應喚他一聲表哥。
    “表哥什麼意思?城兒不懂?難道是表哥不喜歡城兒了?”我眨巴著一雙眼睛,嘟囔著嘴,故作幼稚的詢問著,盡管我知道我的演技連我自己都騙不了。
    他拉過我的手,放在他溫熱的掌中,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熱度,頓時暖了許多,我低著頭,忽然不敢看他。
    “小城兒什麼樣子表哥都喜歡,等小城兒長大了,表哥娶你為妻可好?”
    他說的情真意切,我卻有些朦朦朧朧,隻覺得那一刻怦然心動,卻不知這一切都是早已定好的結局,我隻是按照命輪的齒輪在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緣已斷,愛別離,生死隔,情未絕。
    當白玄絡駐進我心裏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清楚的知道,此生我與若風已再無可能。對玄絡的感情我亦分不清楚是對若風的懷念還是真正的喜歡,隻覺得每次想起他來都會覺得心裏有一股暖流在升起,這種感覺除了娘親便再也沒有人能夠給我。
    今年的梅花仍然開的如多年前一樣的好看,自那一次在梅園中遇見玄絡之後,每日我都會偷偷的溜到梅園,隻期盼和他再相遇。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五年的時光轉瞬即逝,歲月任然,韶華傾覆,而我卻再也未曾見過那個讓我魂牽夢縈了五年的人。
    白玄絡——
    這個永遠都刻在心底的名字一直停留在記憶中,也隻能停留在記憶中,從前是,以後也是。
    今日的園中依然沒有那抹皓白的身影,我苦澀的笑著,果然隻是一個適合懷念的人。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您怎麼跑這來了,奴婢可算是找著您了,你快去前廳吧,您要是再不去,老爺可是要發火了。”蘭姨額頭上掛滿了汗珠,想是找了我許久。
    “爹喚我何事?這若是從前,爹可是都不願多看我一眼的。”對那個爹我無甚好感,除了好吃好喝的供著我和娘,我未見他有過一絲為人父、為人夫的樣子,許是心中對我還有著介懷。
    “好了,小姑奶奶,蘭姨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他畢竟也是你爹,是這一家之主,即便是你私下裏不待見他,這明麵上也要做足了功夫的,想在這風府安然無恙的存活下去,得罪了他可不行。”蘭姨生怕我惹出什麼禍端,連忙勸說我。
    我瞥了瞥嘴,甚是不滿的說:”我有分寸的,蘭姨不必為我操心了。”
    打發了蘭姨回昕雪苑,我一個人去前廳。在風家這些年我雖跑過不少地方,卻很少進前院。九曲十八彎的拐進院中,明知前院的風景設計都要比後院精致的許多卻也無心去欣賞,隻想著快點見著風立業,大有一種早死早超生的魄力。
    進了前廳,已有很多人守在那處,見我來了,一個個都斜著眼睛看我,那眼神似是在等著我出糗一般,看的我渾身不自在。我依依的行過禮,抬頭方見著白玄絡也在大廳裏。
    “城兒,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了,為父替你應了一門婚事,你可有何要說的?”聽了這話,再看一旁白玄絡在對我笑著,加之五年前的約定,我已知提親之人定是白玄絡。
    心中暗喜,故作嬌羞的低下頭,乖巧道:”女兒但憑爹爹做主。”
    爹爹高興的拍桌叫好,稱讚我乖巧懂事,我亦不說話,隻低著頭,偷瞄白玄絡,他亦在對著我笑。
    爹爹又道:”既然兮兒與城兒都不反對,那這親事就定下來了,賢侄啊,你可不能虧待了我這兩位女兒。”
    一聽這話,我頓時覺得事情似乎與我料想的並不一般,再瞧著風天兮的神色,似乎很是得意我心下疑惑,問道;”不知爹爹替我與六姐定下的夫婿是誰?”
    風立業麵色一冷,有些不悅:”玄絡世侄與你六姐結蜀晉之好,你一同嫁進白家為妾,日後盡心服侍世侄與你六姐。”
    我平靜的走向白玄絡的身邊,麵帶微笑,眉目含情,微微抬眼,細聲詢問:”表哥當真想納城兒為妾?”
    白玄絡臉上仍舊帶著初見時的笑意,我不知此時的他是如何笑得出的,亦或是就連他都隻當我是風府最不受寵的七小姐,可以隨意的任人踐踏。
    不待他回話,我便又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眾人的視線,手掌貼上他的胸膛,輕輕的摩挲著,唇貼在他的耳畔,用隻有他能夠聽到的聲音說:”既然是表哥想要的,城兒怎麼能不給?表哥你說可是?”
    他抓住我的手,不許我再亂動,而我順勢倒進他的懷中,佯裝可憐:”表哥怎可這般對城兒,莫不是也欺辱城兒有娘生沒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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