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江湖恩怨 第八十六章 屋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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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沈夜凝和儲君的矛盾也解決了,婚期也定在下個月了,隻要她把身份告訴沈夜凝,然後就和和美美了吧?如若沈夜凝不願意為了皇夫放棄丞相一職,他們可以做地下夫妻嘛!
……她似乎忘了沈夜凝幾乎把他的婚事鬧到全城皆知。
琴雨殤的全部想法就是:隻要有這個人陪著,琴雨殤就別無所求了。
琴雨殤莫名的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不敢再看樓下的那個白衣男子,隨意的翻看起竹園裏的東西來。當琴雨殤拿起一幅卷起來的畫的時候,一張夾在其中的紙掉了出來,琴雨殤正要彎腰去撿,卻不小心把畫碰到了地上,畫軸展開,琴雨殤一眼就看到了裏麵畫著的溫柔婉約的白衣女子,她正用手撫摸著一顆果實累累的紅豆樹,在月下微笑。
琴雨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畫上的女子,喃喃道:“騙人的吧,怎麼會……”
她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她伸出手去,想要抓起那幅畫,卻怎麼爺抓不準,終於,她拿起了那幅畫,看到了畫上的題詞:“月下伊人輕影動,枝頭紅豆相思濃。——叔夜為吾愛舒雲所作”
畫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琴雨殤的臉色慘白,最後,隻剩下了苦笑:“舒雲啊,師姐,我搶姐姐的愛人……原來不隻是姐姐啊,怎麼可以……哈,原來如此……”
腦子裏突然回想起某一個月圓之夜,她和一襲白衣的師姐躺在草甸上,聽師姐柔和軟糯的嗓音絮叨著師姐的心上人:“師妹,你知道嗎,小白長的可好看了,不僅如此,他又溫柔又體貼,對我是一等一的好,我多想在他身邊久一些,再久一些……他會作詩,會作畫,會吹簫,武功還不錯,多厲害啊!對了,他還承諾我,要送我一片紫竹林,送我一棟賞月樓,以後日日都陪我在竹林中賞月……那是怎樣一種幸福啊?師妹,你以後也一定要找一個這樣好的妹夫才好!”
琴雨殤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師姐,你若覺得世界上沒有比小白更好的男子,師妹我又哪裏去找?隻能搶你的了!”
然後,是一陣笑鬧。
誰能想到,當初的笑言,一語成偈。
琴雨殤可以勸慰自己姐姐的單戀得不到幸福,她和沈夜凝並不合適,姐姐可以有更好的夫君,所以她可以取而代之;她可以勸告自己沈夜凝心中有旁人也無所謂,她會讓沈夜凝忘了她。可是,當那個人是她的師姐,是從小到大對她最好最好的師姐,她無法讓自己的良心接受她要搶師姐最最愛的男子,讓她同時對不起師姐和姐姐兩個人,她做不到。更何況,師姐已經去了,師姐去世前唯一的快樂便是“小白”給師姐的,她怎麼能,又怎麼敢奪去師姐去世前最後的執念?一無所知倒也罷了,如今知道了,她又如何帶著笑臉和沈夜凝成婚?她做不到。
她唯一能做到的,隻有放手。
琴雨殤收了自己失魂落魄的表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將東西收好,向樓外的沈夜凝走去。她不可以讓沈夜凝知道,沈夜凝知道了也不會放她走的,她又怎麼忍心再讓他麵臨抉擇?這樣殘忍的決定,她來做就可以了。
果然,她得不到幸福的,每次都會是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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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雨殤沒有讓沈夜凝察覺到自己的不對——或許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會演戲的壞女人吧,好女人怎麼會覬覦姐姐和師姐的心上人——沈夜凝和她以表麵上蜜裏調油的姿態吃完了晚飯,然後沈夜凝親自把她送去了房間,和她一番細語並叮囑她好好休息後沈夜凝才離開。
琴雨殤看著那白影消失在視線裏,笑容消失,淚珠滑落下來,這是最後一次看他吧?她……要離開,要忘了他。
琴雨殤取出一張白紙,工工整整的寫下幾行字,然後取出一個小瓶子,裏麵放著綠色透明的液體,她看了半天,終究是打開了瓶蓋……
等沈夜凝突然反應過來琴雨殤白天的樣子有些奇怪,而這種奇怪還不是婚期將近的害羞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他施展輕功到了聽雨小榭,隻看到人去樓空,後窗開著,密道口也有移動過的跡象,除此之外,隻有桌麵上的一封短箋:
“我才知道你心中的人是師姐,對不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已飲下‘忘川’,你也忘了我吧!”
沈夜凝看著桌上空空如也的小瓶,呆滯了。
他以為她知道的,他以為至少孟慕白已經告訴她了,他以為她說他背叛了她那個姐姐是指他娶了別人背叛了舒雲,他以為她是想要嫁給他的,他以為他在她心裏比什麼都重要,他以為她說過的好多話都是逗他玩的,他以為她會永遠陪著他的,為什麼,不是了呢?
忘川,即為忘情。
紙條飄落,沈夜凝瘋狂的衝向外麵,一邊千年難遇的怒道:“宋昱,夫人不見了,跟我帶人出去找……”
屋鎮,是位於天礙角邊緣臨海的一個小鎮。
屋鎮的人大部分以捕魚為業,將捕來的魚送往周圍的大城鎮,換取金銀日常用品來維持生計。在海風的鹹腥味中,常常看到男男女女提著魚簍在街上穿梭,一派和諧美好。
然而近日來,一場突如其來的時疫在沿海的幾戶爆發,小鎮失去了以往的生機,就連昔日小鎮上最氣派、最熱鬧的客棧兼酒樓——如意樓都變得冷清起來。
日暮時分,如意樓的掌櫃看著店內的門可羅雀,不由得歎了口氣,打算關店,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出現了。
掌櫃探出頭去,依稀看到塵土飛揚中幾騎飛速本來,不禁有些奇怪,這時疫鬧得正凶,怎麼還有外鄉人急匆匆的向屋鎮上闖,真是奇了!
“希律律——”
一聲馬嘶,大約七八個乘客在如意樓前停下,掌櫃縱使吃驚也趕快招呼著夥計上前去牽馬,同時迅速的打量著,似乎這是大客戶啊。
六個黑衣人,眾星拱月般的環繞著當中的兩個人,一個一襲青衣,麵容清俊,身上帶著一些領袖的氣度,但卻跟在另一個人的一步之後,另一個雖然身上穿著上好的料子做成的白衣,卻胡子拉碴,神色頹唐,別說氣度了,那樣子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被人從貧民窟裏剛剛拉出來。
掌櫃的終於糾結了。
從位置和衣著上看,那個白衣男子是主子,可是從氣度上看,怎麼也輪不上他啊!他到底該找誰“獻殷勤”呢?
掙紮了半天,掌櫃的還是選擇了那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人。
“這位爺,您幾位是打尖兒啊,還是住店啊?”
青衣男子沒有回答掌櫃的話,而是上前兩步問那個麵容慘淡的白衣男子:“爺,您看呢?”
這一句話讓掌櫃的心下一抽,得,還是找錯對象了。不過看這架勢,這位做主的爺也不樂意和他這種小人物計較,掌櫃的勉強自我安慰。
白衣男子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半晌,才幽魂一般的回了一句:“是這裏嗎?”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感傷。
青衣男子聽到自家爺那樣異常哀傷的聲音,臉上不由得劃過一絲憤怒和不滿,最終,他還是微微低頭,像是在向什麼東西俯首認輸,幹巴巴的說:“是的,爺,最後一次消息來自於這裏……據說她在治療那時疫,爺,明明是她放棄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屈尊降貴的來懇求於她?”
白衣男子聽了這話,猛然抬起頭來,一掃之前的頹唐之態,銳利的目光掃向青衣男子,話語擲地有聲:“青冽,我早已說了,從日城歸來那天起,她就是我的夫人,不論婚事辦沒辦成……都是這樣,我已經承受不了愛人第二次離我而去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她,青冽,你明白嗎?”
青冽看著難得顯得如此脆弱的沈夜凝,一時間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語言可以用來勸慰了,他隻能忠實的履行自己的職責:“我去打聽一下有沒有……夫人的消息,據說有人看到夫人在這裏治療時疫,據形容是白紗覆麵、一襲白衣、額上似乎有蘭花紋飾,這很像夫人平日裏的裝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