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一臉白毛，果然是眉毛胡子一把爪，還有那頭卷曲雜亂的灰白頭發，木蓮愣是沒能從毛發中找到五官，這是人還是妖怪。躲在墨玄月身後，拉著一角衣袖，怯怯偷看。
    “客官，別——”掌櫃見他們亮出刀劍，連忙擋在兩者之間。“他就是公孫師傅。”
    “主子。”夏一詢問。
    “又是你！都說了玉玲瓏有主了，你怎麼還念念不忘。”公孫看清人之後就懶得在看一眼，揪起掌櫃的衣領，“敢打老子的玉屏風，活膩歪了老子將你回爐重造！”
    “爹~你說什麼話。”年輕掌櫃臉微紅，太丟人了。伸手指墨玄月身後探出頭的人，“看，那位。”
    “早說啊。”公孫丟開他，幾步就到了木蓮麵前，“娃兒長的俏，合該是老兒媳婦，滿意滿意。”
    夏一他們嚇了一跳，好俊的伸手。聽到他的話後，一個個散得老遠，不忘將玉屏風帶開。果不其然，一個白影摔在玉屏風原來的位置。
    公孫騰空翻越，穩穩落地，不依不饒的站在木蓮麵前。
    木蓮哭笑不得，仰頭指指額間的寶石。
    “兒子，你太不厚道了，成親了也不告訴老子。嚇，你這個人好生無禮。”公孫險險避開，身邊的桌子就沒這麼幸運了，碎成渣。
    掌櫃也看出兩人的差距，焦躁不安，求救的看向木蓮。
    木蓮見兩人水火不容，也不想將場麵弄僵，拉住墨玄月，拿著玉玲瓏在公孫麵前搖晃。“此物可是公孫師傅所雕？木蓮是為夫君生辰賀禮而來。”
    “原來是你。”公孫捋捋胡須，唉聲歎氣，“多好的娃，怎麼就是別人家的。”
    “爹！”掌櫃黑線，他還嫌那男人火氣不夠重嗎？
    “叫什麼叫，老子沒死呢。”沒好氣的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兒子一眼，視而不見臉色變得和衣服一個顏色的墨玄月，搬出把椅子招呼。“娃兒，坐，想要什麼賀禮，爺爺給你雕。”
    “……公孫爺爺，”雖然看不見臉，但依然能感覺到殷切的目光。木蓮坐下，“玉屏風怎麼賣？”
    “……不能換個別的？”好可憐的聲音。
    木蓮看身邊冷漠的人，點點頭。依她的觀察，墨玄月是喜歡的。
    “好吧。”公孫挺直腰板，朝墨玄月道，“就以你當初開的價。”
    墨玄月垂下眼，“累了嗎？”
    “還好。”木蓮起身，疑惑的問，“不要了？”
    “不累就和我去個地方。”
    “哦。”木蓮點了下頭，“請問這家店東家是誰？家父說玉玲瓏是世伯送的，木蓮還未親自謝過。”
    “東家身份特殊，我也不知。但聽別人叫他青蓮……未央。”掌櫃微笑，“令尊和東家交情想必很好，夫人不用介懷。”
    木蓮點了點頭，跟上墨玄月。青蓮是她的字，未央是爹爹的字……爹爹究竟是何意。
    茶樓？木蓮疑惑的跟著進了雅間，夏一他們並沒有跟來，侯在珠簾外。
    木蓮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要見什麼人，直到墨玄月碰觸了機關，牆壁無聲的打開一道門。
    “怕黑嗎？”
    看著黑漆漆的地道，木蓮有種感覺，踏進去，披在墨玄月身上的那層層疊疊雲紗將不複存在。所以她很幹脆的點頭。
    “嗬嗬。”魅惑味道甚濃的笑聲，木蓮不知自己觸到了他哪個笑點，隻知那唇角堪堪勾起的笑容，傾盡天下。
    “怕亦無妨。”墨玄月眼神堅定，扣住她的手走進密道，門無聲的合上，本以為會漆黑一片，意外的亮。光線源於墨玄月手中拳頭大小的珠子。
    “想要？”
    “不。”懷璧其罪，她可沒他的能力。夜明珠，她還以為是個傳說，這世界亂七八糟的東西怪多，那天真的見到龍了，她，咳、還是會驚訝。
    “這顆太大，回頭拿小的給你。”那小巧的手指想要握住有些難度，墨玄月挪揄意味甚濃。
    “多謝王爺了。”木蓮磨牙。她十指纖長，一點都不小。
    地道很長，或者是他們走的太慢。地道的門推開，是一個別致的房間。
    “這是哪？”
    “城外別莊。”墨玄月看她漂浮的腳步，也隻這是她的極限。“先去休息。”
    居然出城了，木蓮跟著他，看得雅致的院落，群山環繞，雲霧繚繞，悠遠寧靜。
    別莊的主臥室比王府有生氣多了。同樣是黑色大理石地板，但鋪上了雪白地毯，淺藍紗帳，床上是一片月牙白，唯一的色彩是一個繡著荷花的淺藍色抱枕。擺設不算多，但絕對雅致，足以見布置的人的用心。
    “今天還回王府嗎？”見他要出去，木蓮連忙問。“桃夭……”
    “明天才回去。夏一自會解釋。醒了不要亂跑，我就在隔壁。”墨玄月將墨玉放到她手心，合攏。“你隻需站在我身邊。”
    失神的看著掌心玉，回過神時墨玄月早已離開。木蓮抱著抱枕蜷縮成一團，疲倦的睡去。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又消匿無蹤，唯有木蓮身上的被子見證過他的出現。
    “雖然留下了血，但對方消失的太快沒逮到人，但屬下已知是誰。”說話的人長相奇特。紅色卷發，紅色妖瞳，令本就妖豔的更顯鬼魅，從右眼角劃至鬢間的黑色傷痕猶如一道眼影，帶上肅殺之氣。
    “慢慢玩，暫且留他一命。”墨玄月轉動著月明珠，清冷的聲音注定了一個人可悲的結局。“夫人如何？”
    “主上盡管放心。”大半夜的讓天樞來找他，打擾睡眠者，他可不會輕易放過。“隻是還需見上夫人一麵。”
    “不要嚇到她。”墨玄月話一出，桃花男撲哧一笑。這話本末倒置了吧，最嚇人的不就是他自己。
    “容貌天賜。”九魑邪氣的勾唇，“夫人該練練膽。”
    “放肆。”墨玄月冷斥，“那些心思最好收起來，別怪本座沒提醒。”
    “屬下知曉。”九魑還當是他維護她，直到某個不知死活的人撞到木蓮手上，才知道完全想錯了。
    “最近江湖還真是熱鬧。傳說鬼域有四大凶獸看守，要是真有，弄到夜殺看門正合適。”桃花男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要是真有，第一個逃跑的就是你九羽。”九魑嗤笑，“當初是誰見鬼嚇得一個月精神不濟來著。”
    “……揭人不揭短，你就不能留點口德？”桃花男吃癟，他唯一一次出醜眾人皆知。在他的威壓下已經沒人敢言，唯獨九魑油米不進。
    “不能。”妖媚一笑，“什麼時候賠清了，咱們再好好聊聊口德問題。”
    “我究竟欠你什麼了？”如果不是墨玄月在，他就要上演一場相殺場麵了。
    “自己想。”九魑冷冰冰的道。
    “我知道哦。”九曜踏月而來，滿身風華。平凡的麵容卻有著天神之姿，淺色眸子帶著亙古憐憫旁觀世人，玉石般的聲音猶如惡魔蠱惑，“要不要賄賂我。”
    “妖孽。”九羽躲開他的眼光。九曜的眼睛絕對不能直視，除了墨玄月還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眼。
    “主上。”九曜遞上帖子。“十月二十六日，南宮家舉行比武招親。嫁妝之一鬼域地圖。”
    墨玄月打開帖子，雙腿交疊，低笑，“有點意思。”
    九羽眼睛一亮，“主上要親自去？可不可以帶上我？”
    “白癡，帖子都發到主上這裏了，你會沒收到？”九魑嗤笑，“果然隻會用下半身思考。”
    “你一天不損我皮就癢啊。”死人妖。九羽也隻敢在心裏這樣說。“你連用下半身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九羽。”猶如地獄爬出的厲鬼，九魑表情淒厲。
    “……抱歉，我不是有心的。”九羽也知自己捅簍子了，誠懇認錯。
    九魑麵無表情，九曜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昨天九魑才教訓了個登徒子，九羽今天自己撞上了怨不了誰。無心比有心更傷人，更何況他們是同伴。
    細碎的腳步由遠及近，三人戒備。主上住的院子無人敢打擾，一個無武功的人是如何突破沉沉封鎖，這人出現的太過詭異。
    “打擾到你們了？”木蓮看門是開著的就直接進來了。氣氛好嚴肅，腳步後退，轉身離開。
    “回來。”
    看著僵硬的背影，他們猜到她的身份了。
    木蓮無奈的挪步，在他旁邊坐下。是她眼花了嗎，墨玄月旁邊好像沒椅子來著。
    “九曜、九羽、九魑、見過夫人。”三人單膝跪下。
    木蓮看著不為所動的墨玄月一眼，朝他們擺手。“請起。”
    氣質特別的九曜，桃花男子九羽，妖豔的九？木蓮看著紅發紅瞳的男子，妖豔的麵容有幾分西方味道，放到現代絕對是最有魅力的男子，可惜是在古代，卻是鬼魅一般的存在。鬼魅？她詢問，“可是魑魅魍魎的魑？”
    “正是。”夫人的反應還真出乎意料。驚豔是有，隻是一閃即過。平靜的氣息沒有一絲的紊亂，哪裏有嚇到的樣子，主上是關心則亂。
    寫出來很有神秘感，為啥念起來這麼詭異。九魑臼齒，他們就不覺得奇怪？
    “夫人喝茶。”九曜倒茶，姿勢唯美，淺色眼睛下垂。
    茶蓋輕掃，茉莉花香撲鼻，木蓮擱下茶杯。“茶很香。”
    “夫人不品嗎？”九曜微笑，他端出的茶，可不是用來聞的。
    木蓮不是不給麵子，隻是不能喝而已。“花和茶葉混合的茶喝了會不適，隻是花或是茶葉無妨。”
    “……不適？”九曜知道有些人不能喝茶，她的不適還真奇特。
    “頭暈或是昏睡。不止茉莉花茶，玫瑰普洱茶，菊花綠茶亦是如此。隻要茶葉中加了花都不能喝。”空氣彌漫著花香，拂一身清香還滿。木蓮朝他眨眼，“秘密，要保守哦。”
    “夫人，以後可不能如此。”九曜直視著她，目光柔和，眼眸漾起一片漣漪，“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
    “不是秘密的秘密而已。”路人甲的麵孔為何有如此耀眼的氣息，還真對應了他名字裏的耀。木蓮借此坦白，不過是考慮到短時間內她和墨玄月是綁在一起的，省的他的人以為不給麵子。
    怎麼可能？九曜訝異的看著她，九羽九魑同樣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