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如蓮似水 第三章 桃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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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翼翩翩,白駒過隙,彈指間軒木蓮已經度過十七個春秋。
軒木蓮趟入躺椅中,輕咳了幾聲,合上書,執起一旁冷卻多時的藥碗,一口飲盡,滿嘴的苦澀。攤開掌心落入一抹粉紅,四月桃花漫天飛舞,如果是在永祥鎮,應該可以看見木蓮花開了。
想到永祥鎮,便想起九歲那年特意去給娘親找藥的事。雪山中遇見的那個男子的麵容早已模糊,依稀記得是個很好看的人。
當時買來的人參還是沒有用到。她上山找藥的第四天,整個軒府搬遷至僅此次於帝都墨城的嵐蒼城。搬遷時軒府的主人軒凨辰才發現丟了個女兒,她的失蹤帶來不小的風波。名門望族的小姐,居然淪落到自己上山采藥,變賣東西維持生活,軒凨辰可謂是被當眾扇了個耳光。
軒凨辰並未立妻,三夫人代理府中大小事,所以第一個倒黴的便是她,權利直接被收回交由軒凨辰的護衛軒思,軒思其人,倔起來連軒凨辰的麵子也不給,眾夫人雖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搬遷按原計劃進行,軒思和幾個護衛留下來找她,當她看到軒思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娘掛了她該怎麼跑路。在軒思模棱兩可的語句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於當晚落跑失敗直接被快遞到父親大人麵前。妖孽爹看了她半響什麼話也沒說就讓她下去了,害她擔驚受怕了許久,時至今日想到妖孽爹那時的眼神她心裏還是一陣陣的發毛。
經過她‘失蹤’一事,妖孽爹對娘親依舊冷冷淡淡。母女倆除了節日齊聚一堂可以看見軒凨辰外,偶遇的次數屈指可數。
葉翩翩終日鬱鬱寡歡,在木蓮十五歲那年撒手人寰。軒思當時問她想歸在哪位夫人名下時,她想都不想就拒接了。
死過人的院子多有忌諱,木蓮不願意搬離,軒思並不讚同。軒凨辰一句隨木蓮意,軒思隻得重新修葺院落。葉翩翩去世後,小院裏唯一的仆人奶娘也回鄉下,軒思撥了兩個丫鬟,綠竹堇蘭。
八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她曾經也活潑頑皮,如今想起好似兩個人一般。病痛折磨的不單是身體,還有心。不能跳不能跑,那滑向天空的無拘無束早已隻存在於夢中。
眼中映入一抹豔紅,看清來人,她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一身紅衣似火,精致的麵容給人冷豔的感覺,三十歲的軒思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停留於最美好的十九芳齡。一如妖孽爹,四十二歲的人怎麼看也就三十的樣子。這世上,估計沒有人比妖孽爹更適合紅色,如火般炙熱,如血般妖嬈,卻也如冰般冷豔,妖精般肆意撩人。
“軒思大人,有事嗎?”
木蓮的聲音一直很特別,似玉潤,似清泉,帶著淡淡的魅惑,給人的感覺平和溫暖。微挑鳳眸略帶清冷,但嘴角的溫雅讓眼角的清冷化為清雅。
軒思略微有些失神,如果她的膚色不是那麼蒼白,會更吸引人吧。
“昨天木蓮小姐生辰,未能趕上,這是禮物。”冷淡的遞上錦盒。如果不是那張突如其來的拜帖,她也未意識到,木蓮小姐,也到了婚配之齡。
接過錦盒打開,不知道是什麼木片做的香羅小扇,木片上畫著一副木蓮圖,狂草題詩她看不出半個字,淡淡的木蓮花香隨著扇子輕搖入鼻,扇頭鑲嵌的碧色木蓮花玉,掛著個小小的蝴蝶結。木蓮合上扇子,微微淺笑,“木蓮很喜歡,軒思大人費心了。”
“木蓮小姐喜歡就好。”反正費心的又不是她。“木蓮小姐的病怎麼樣了?”
“已經好很多了,讓軒思大人掛心了。”病與不病,對她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軒思大人特意前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親自送禮物,這位大紅人應該沒這麼閑。
“主子讓各位少爺小姐到桃園賞花。”軒思很挫敗,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賞花?妖孽爹居然有這份閑情逸致。半垂下眼眸,這兩年來她大病小病不斷,就連年宴她都推了,妖孽爹也默認她的舉動,此番為何會讓軒思叫她呢?“需要特別裝扮嗎?”
特別裝扮,要是木蓮隆重打扮,該頭疼的就是她了,“主子沒有特別交代。”
“哦。”輕點了下頭,木蓮站了起來,隻到軒思肩膀的身高讓她很是挫敗。十七歲了居然比最小的十六妹還矮上一些。拉聳著腦袋走到院門又停住,有些尷尬的回頭,“木蓮沒去過桃園,還請軒思大人帶路。”
“是軒思失誤了,小姐這邊請。”桃園是去年才建的,兩年沒踏出小院半步的木蓮小姐估計連大門在哪邊都不知道了。看著眼前飄逸的長發,她真的好想讓她全挽起來,再換身衣服,隻是時間不允許。
紫色玉簪斜綰一縷發絲,大半青絲垂至腳踝,一身淡紫長裙,肩上披著白貂毛鑲邊的絳紫披風,清靈雅致。讓軒思顧慮的是,她披散長發流露出的淡淡嫵媚,最是撩人心弦。
到桃園時,遇見八姐和十一妹,她樂得跟在她們身後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桃樹很巧妙的擋住她的臉,她看不到對麵的客人,客人自然也看不到她。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八姐和十一妹爹爹很隆重的介紹一翻,她則是一語帶過。
爹爹一共十六個孩子,五個哥哥三個姐姐,兩個弟弟五個妹妹,除了已經嫁出去的兩個姐姐姐,有婚配的十妹沒來之外,其餘的都到了,就連表親家的未婚姐妹也來了幾個。
來客,墨玄月。戰場上的狂血修羅,封號卻是與之相悖的睿王。他隻帶了兩護衛,宴會上的外客隻有他們三個。木蓮病怏怏的咳了幾下,這個宴會隻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出來這絕對是場相親宴。
“木蓮,身體不舒服就先下去吧。”軒凨辰朝墨玄月舉杯,“木蓮大病未愈,掃王爺的興了,軒某自罰一杯。”
“本王略懂醫術,木蓮小姐可願讓本王一試。”那語氣根本就不容人拒絕,更何況他本人都朝她走過來了,她還能說什麼。
“得王爺診治,是木蓮的榮幸。”低垂著腦袋行了個禮,她怎麼感覺是一座冰山站在他她麵前。搭在腕間的手隻是比自己的冷了點,還是溫度的。
軒府九小姐,果然如調查的一樣體弱多病,這樣的身體能拖個三年五載也就是大吉了。墨玄月冰眸閃過一抹陰霾,拿出塊白玉放到木蓮手心。
“這塊暖玉對木蓮小姐的身體大有好處。軒大人,王府是個養病的好地方。”
“王爺決定就好。”軒凨辰舉杯,勾起抹惑人的笑。
掌心很溫暖,木蓮卻覺得,她還沒有從那個冰冷的湖水中爬出來。要不然,為什麼會這麼冷呢……看向主位上的軒凨辰,深邃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深沉。
如果這是一個夢多好。心底的疲倦再也壓抑不住,她放任自己跌入黑暗中。
墨玄月扶住她,才欲抱起,軒思先他一步抱起木蓮。“軒思失禮了,先帶九小姐回房。”
墨玄月深邃的鳳眸看不出情緒,盯著軒思的背影許久才回席。
隔天睿王府送來聘禮,綠竹堇蘭也是這時才將事情弄清楚。
“太可惡了,老爺怎麼就同意了呢?”堇蘭咬著手絹,一臉憤恨。
“小聲點。”綠竹瞪了她一眼,看向床上,還好沒吵到小姐。
“睿王爺重權在握,用一個不受寵的小姐拉攏他很劃算,老爺豈會放過。紫家和老爺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不分上下,這次算是占上風了。”
“什麼占上風,正妃進門不到半個月側妃就進門這不是打軒府的臉嗎?”堇蘭不懂,想到市井流言,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更何況是那個紫黛。”
“是啊,他們兩人本來就兩情相悅,小姐還占著正妃的位置,不被人恨死才怪。”
綠竹拉聳著腦袋,心一個勁的往下沉,“睿王爺娶小姐,端的那個心明眼人都知道。”
“知道什麼?”堇蘭茫然。
“你就一小白。”綠竹白了她一眼,真想一巴掌拍飛她。
“你才小白,你全家都小白。”堇蘭跳腳,跟在小姐身邊兩年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小白是什麼意思。
木蓮在她們說話的時候就醒了,隻是話的內容讓她不想起來,聽到她們的話告一段落這才起身。
“綠竹也學會挖苦人了。”沙啞虛弱的聲音帶上淡淡的笑意。
兩人想到她即將麵對的,隻覺得那笑意太讓人難受。
“小姐,感覺怎麼樣?”綠竹連忙扶住她,將枕頭墊好,堇蘭倒了溫水遞上。
潤潤喉嚨感覺好了許多,蒼白的臉色實在讓人擔心。“什麼時候了?”
“剛過酉時,小姐都昏了一天了。想吃些什麼,女婢去做。”綠竹有些擔心,剛才碰觸到的體溫有些高。
“沒什麼胃口。”睡的有些久,頭有些昏昏的。接過毛巾擦擦臉,閉目凝神了一會,才睜開因為發燒而水潤的雙眸。
“你們剛才說的正妃側妃是怎麼回事?”
兩人麵麵相覷,一時也拿捏不準她聽到了多少。綠竹掩去眼中的哀傷,這時候流露出同情的話她會更難受。
“睿王爺早上下聘,小姐後日大婚。但四月二十,又將迎娶紫黛為側妃。”
兩個婚禮相差十一天嗎?垂下眼眸,凝視著沒什麼血色的手。
“小姐……”堇蘭呢喃,盯著腳尖不敢看她,怕忍不住落淚。小姐這般嬌弱,那個睿王爺一身血煞之氣,雖然放下兵權已有四五年,但狂血修羅的餘威仍讓能膽顫心驚。小姐膽子本來就不大,今後的日子可怎麼辦?
“綠竹,告訴軒思大人一聲我醒了。”她昨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暈過去,於情於理都應該告知一聲,雖然可能沒人在意。
“扣扣。”外間傳來敲門聲,綠竹去應門,回來是身後帶了個人。
“小姐可還好?”軒思淡淡的問,冷漠的雙眼看到她臉上不自然的紅暈微微皺起。本來就快好的病又加重了,後天的婚禮該怎麼辦?
“還好。”忍住想咳的欲望,淡淡的點了下頭,“軒思大人請坐。”
“氣色不怎麼好,正好柳大夫來了就看看。”給了綠竹一個眼色,看她放下紗帳,雙手輕擊,一個老者背著藥箱進來。
柳大夫號過脈,默默的到一旁開藥方。
綠竹送大夫,堇蘭抓藥,房中隻剩下木蓮和軒思。
“軒思大人,睿王府和軒府品日素無來往,為何提親?”墨玄月與紫黛的戀情,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都知道,最近更是盛傳兩人好事將近。事實如此,隻是現在中間插了一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