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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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向山腳下居住的牧民打聽雪珠峰在什麼地方,可是言語不通,他比劃了半天,對方還是一臉迷糊狀。一晃三天就過去了,子涵連雪珠峰在哪裏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想到鐵奴可能隻有七天的命了,他不由得心急如焚。他非常害怕又象上次那個七天一般,竭盡全力去追尋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可是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希望像個肥皂泡一般破掉了。而且這次是在極度失望的情況下又燃起的希望火花,如若再度失望,它所帶來的打擊也會更大。
這天好容易找到一個長年往來中原,會說些官話的商販,許以重金,雇了他做通譯,繼續找當地一些年老的原住民打聽雪珠峰的位置,可是仍然一無所獲,似乎所有的人都從來也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子涵不死心,仍是一個個的部落問過去,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離一個月的期限還有兩天之時,一個遊牧部落中年紀最長的阿訇告訴他自己小時候一次在放羊的時候為了尋找丟失的羊羔,走到大山裏麵迷了路,正在又凍又餓以為自己會死在山裏的時候被一個青年所救。那人帶他到自己的住處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將他送回了草原,他依稀記得那人告訴過自己,他住的地方似乎就叫什麼雪珠峰。那阿訇還告訴他自己年紀漸長後曾再去過山裏幾次,想去拜謝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始終沒能找到那個人,但他還隱約記得那片大山的位置,自己年老行動不便,但是可以讓自己的孫子普勞帶子涵去一趟。
子涵一聽,不由驚喜交加,馬上就要出發,老人因天色已晚,山裏不安全,道路難尋,好說歹說才讓坐立不安的子涵等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子涵就來催促普勞上路。普勞是個二十多歲,長相敦厚的青年,他不會漢話,子涵無奈之下隻好把那個通譯也帶在身邊,鐵奴仍然躺在馬車之中。幾個時辰之後來到山腳下,馬車已經沒辦法通行,子涵把鐵奴從車裏抱了出來,用腰帶縛在背上,解開兩匹馬的轡頭,讓它們自行去尋找水草。普勞看了一眼鐵奴,問道:“這位鐵頭相公可是生病了麼”?子涵本來不想說話,但是現在有求於人,於是答道:“他不是生病,是中毒,我要到雪珠峰找一個叫玉貞子的人,他也許能解他的毒”。普勞又問道:“他這個鐵頭是怎麼回事”?這可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事了,而且子涵也不想跟個外人說這些,就沒吭聲。普勞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繼續問道:“我比你壯得多,前麵還有不少路,要不換我來背”?子涵搖了搖頭,領先往前走去。
三人在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中間也不知行了多久,隻覺森林中已漸漸暗了下來,子涵武功高強,普勞因走慣山路倒也不覺如何,隻有那個通譯隻覺全身骨頭都欲散架了一般,腳底火燒火燎也不知出了幾個水泡,看在銀子的份上也不敢叫苦,硬著頭皮繼續趕路,可是子涵雖不愛說話,那普勞卻頗為健談,一路上滔滔不絕,通譯隻好氣喘籲籲地不斷翻譯,心裏叫苦連天,不免把普勞家的祖宗都問候了個遍。子涵看了看天色,問普勞道:“你看還有多久能走到”?普勞答道:“按我爺爺告訴我的路線,再有小半個時辰就能走到那座山峰的底部,隻是那座山峰筆直陡峭,猿猴都輕易不敢攀援,隻有飛鳥才能上去。當年救我爺爺的多半是個神仙,因為他帶著我爺爺一飛就飛上去了”。子涵聽了,覺得希望又增加了幾分,可是心底裏惴惴不安的情緒也愈加強烈,不知那位高人是否就是玉貞子?他有沒有解藥?他是否願意給鐵奴解毒?
不知不覺中,幾人來到峰底,普勞指了指麵前那直插雲端的山峰,歎了口氣道:“這就是雪珠峰了,但是我們都上不去的,我看你如此文弱,又背著這個鐵頭相公,如何能爬得上如此高山”?子涵取出兩錠黃金,分別交給普勞和通譯,抱拳說道:“多謝你們了,這黃金就權作謝儀,我們就此別過吧”。說罷,緊了緊腰帶,就向山峰行去。普勞眼睛瞪得老大:“你該不是瘋了吧?要在黑漆咕隆的晚上爬這座山峰?還背著人?!就算真的要爬,也得明日一早,帶上長釘和繩索再爬呀,即使這樣,也沒人能爬到山頂的”!
子涵也不回答,深吸了一口氣,使出梯雲縱的輕功,身子象個大鳥一般向山峰撲去。普勞眼睛瞪得更大了,口裏喃喃得道:“我的媽呀,看不出這個漂亮得象個女娃子一樣的公子竟然也會飛”!那通譯終得揚眉吐氣一回,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懂什麼!這叫輕功”!
子涵幾個起落後,在一塊略微凸起的山岩上歇了歇腳,他雖然輕功高絕,但是身上畢竟背著一個人,又是晚上,隻能憑借微弱的月光勉強看清周身的情況。上到半山腰後就感到觸手越來越滑溜,想是已到終年積雪的山段了。子涵喘了口氣,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兩人就會一起墜入山穀,萬劫不複了。終於,子涵在晨光熹微之時登上了山頂,他輕籲了口氣,這時才略略放鬆了緊繃的神經。隻見山頂麵積不是很大,方圓僅十餘丈,銀妝素裹,在清晨的霞光之中直似仙境一般。子涵卻沒有任何時間來欣賞美景,快速地把整個山頂搜索了一遍,心慢慢沉了下去,這山頂上連一顆雜草都沒看見,哪裏有什麼人煙了?
子涵把鐵奴從背上解了下來,讓他平躺在山頂一塊平整的冰岩上。子涵定定地向鐵奴望了半天,輕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沒想到苦苦掙紮了這麼久,還是回到了原點。我是不是讓你早些解脫更好些”?說著,子涵也在鐵奴身邊躺了下來,連日來的疲乏一起襲來,不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子涵睜開眼來,一張放大的臉孔出現在自己麵前。子涵連忙坐起來,發現那塊冰岩之旁站了一個身穿白袍的人,那人似乎年齡不大,但他整張臉都被刀劍之類的利器劃得稀爛,橫七豎八的傷疤象蚯蚓一樣橫亙在他的臉上,顯得醜陋可怖。子涵喝道:“你是何人”?那人張了張嘴,隻見他嘴裏隻剩下半截舌頭。他做了個手勢,請子涵跟他走。不知為什麼,子涵覺得自己看到他轉身時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惡毒和竊喜。子涵雖滿腹疑竇,仍然背起了鐵奴跟在那人身後。隻見那人來到與他們上山的路徑相對的另一麵山崖,突然縱身一跳,就躍下了懸崖。子涵吃了一驚,奔到崖邊查看,卻原來離懸崖約三丈的地方有一塊凸出的山岩,被人鑿成了一個小小的平台,可容兩三人站立。子涵早先查看時,因為被雲霧遮蓋未曾發現。現在若不是那疤臉人站在台上向自己揮手,也很難看清下麵的情況。
子涵心想如果自己跳下去時那人橫擊一掌,自己和鐵奴必難逃粉身碎骨之厄。但觀眼下情形,除了冒險一試外也別無他法,況且自己與那人素昧平生,他也不一定會害自己。想到這裏,子涵背起鐵奴湧身往下一跳,輕飄飄地落在平台上。那人向子涵望了一眼,眼中似也有稍許傾佩之色。
疤臉人在平台內側的崖壁上的一凹陷處搬弄了幾下,崖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小門。子涵本來還有些懊惱自己粗心大意未能發現這處平台,見了此處機關,也就心平氣和了,因為就算剛才到了這個平台上,倉促之間也絕不可能發現這個機關,再說,誰又能想到這天然的石崖上還會別有洞天,多半會以為這裏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平台。
那人閃身進了小門,子涵背著鐵奴緊跟其後。小門以內是一個斜行向下的甬道,鋪有石階,甬道不寬,最多能有兩人並排通過,石壁上每隔數丈就有一個壁龕,裏麵點著油燈。子涵為人精細,見這裏處處透著古怪,生怕一個不小心著了人家的道兒,每步都看準了前麵那人踩過的地方才落足。
如此行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想來已深入山腹之中,隻見麵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由天然溶洞改造的大廳,裏麵幾根巨燭照得滿堂生輝,整個大廳金壁輝煌,所有的擺設都極盡奢華。疤臉人進入大廳後就自動在旁邊靠牆的位置上跪了下來,子涵注意到廳裏還有另一個與疤臉人穿著一樣的人跪在陰暗的角落裏,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廳中一個半倚在一張軟榻上的白衣人身上。那人容貌極美,長發長可及踝的烏發沒有束起,就這麼散落在身旁的榻上,赤足踩在榻前一張白狐皮上。那人乍看時不過三十歲左右,不知為什麼子涵在他陰冷的目光注視下感到渾身不舒服,就好像被一條毒蛇盯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