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外麵鳥叫聲一片，喚醒了沉睡中的倆姐妹。
    方錦席上，梳妝鏡前，姐姐為妹妹梳發。
    梳篦在她手裏，順著妹妹如絲的長發，一絡一絡往下，滿頭的青絲如瀑一般，鋪了一地。
    多少個晨間睡起，京華總是首先執起梳篦幫綠雲理順這一頭及地長發，然後細細編出繁雜的發髻，將滿頭散發挽成一個鬆鬆的垂掛髻。
    臥室內，獸形小爐裏飄著嫋嫋的薄煙，氤醞了一室的香氣，這香淡而溫馨，襯著室內的畫麵更是溫暖。
    綠雲時而低頭撥弄著手中的琴弦，時而抬起頭看看鏡子。
    鏡裏鏡外，都是姐姐攏著發為自己結髻的情景。
    姐姐結發時的神情真的很專注，低眉垂眸，手指一纏一繞間複雜發髻已經結成。
    唇角揚著自然的笑意，綠雲心想，這樣美好的日子，她們能夠持續到老，到那一天，她們還可以相依在山尖看日出日落，去溪邊散步，在滿院花開的樹下細數往日時光，一直到死亡將她們分離，一直到天荒地老。
    將額前大片流海梳下，兩邊各留一絡青絲，這嬌俏發型正適妹妹俏生生的瓜子臉，最後往左鬢別上一多白花兒，京華大功告成地展露出讚賞的笑容，讚道：“小雲可是越來越美了，這以後不知要什麼樣的人家才配的得起！”
    “姐姐，我不嫁人，我就一輩子都在山中陪著姐姐。”生性單純的綠雲想也不想地道，但敏感的心隱隱覺得姐姐這話有深意，當時急道：“我隻要姐姐，姐姐不會有意中的人要丟下小雲一個人吧？”
    “傻丫頭，哪會有呢，淨說瞎話。”京華一抬手想括她一下，然而到他臉上卻變成了輕撫，笑：“好，有小雲陪著姐姐，姐姐便哪也不去。”
    隻要妹妹，哪也不去，盡力克製著自己想闖蕩外界的那一顆雄心，她如是地想著。
    或許，這樣的日子很荒閑，甚至是無聊，但隻要妹妹不依，自己便是可以忍住的吧！
    哪也不去！
    因該，可以的吧！
    可以吧！
    將這個想法徹低打入冷宮，京華笑地寵溺有加：“小雲，知道後天是什麼日子嗎？”
    “恩，我算算。”綠雲扳指算了算，忽然驚喜起來：“呀！我的生日，姐姐今年要送什麼禮物給我呢？”
    “恩，你猜猜。”
    “是漂亮的發簪嗎？”
    “不是。”
    “那就是新靴子！”
    “不是。”
    “啊，姐姐一定是要給我買焦尾，對不對？”
    “如果小雲很想要，那姐姐一定送你。”
    “啊，真的啊，姐姐真好！”
    白衣的綠雲歡欣地跳了起來，一把擁著姐姐，心裏滿是對生日禮物的期待。
    那天，京華送給了妹妹一件新衣。
    簇新的衣賞整齊地躺在盒子內，綠雲一臉的驚喜：“這就是姐姐真正要送我的禮物嗎，我很喜歡呢？”
    綠雲高興得像隻百靈鳥，轉身就將簇新的衣裳換在身上，在姐姐麵前轉著圈：“姐姐，好看嗎？”
    “恩。”京華回以妹妹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一襲白底黃花邊的衣裙穿在綠雲身上剛好合身，配極了妹妹的人，那是京華為妹妹量身而製的尺寸，親手而裁的布料。
    庭院裏，是這樣一幅美好的情景，綠雲穿著姐姐送的新衣，跪坐地上，撫著姐姐新送的焦尾，半回著頭，看姐姐神情專致地將一串耳環扣上耳垂，笑容爛漫，風吹著兩人的長發裙裾，和著飛花起舞。
    畫麵仿佛就定格在這一刻！
    這一刻，天地如畫，歲月靜好。
    綠雲內心再次堅定了這樣一個想法，她們一定可以永遠這麼美好下去，一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