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請我的人，不是安顯。我跟著冷漠的仆人，走出了繁大公子的花園，第一次進入這陌生的院子。比其他地方都要精致，五顏六色的鳥分開鎖在金絲籠裏，偶爾一展歌喉，一看就是稀有品種。院子內有一處荷花池，足足一個湖那麼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很難想象這裏全部都是繁家的府第。
    老遠便看見，臥在榻上休憩的老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我很久之前見過他，一眼便認出了他。那個富可敵國的商人，商人之所以為商人，是因為計較每一件事的得失，他從來不會做有弊無利的事情，精明之極讓人咋舌。
    別人口裏傳出的老古董，絕對不會是此等人物。他是很器重繁朔封的，這一點從以前就看出來了。
    當他兒子還在牢裏任我擺布的時候，他已經花了許多銀兩疏通了關係，所以繁朔封的身上不曾有半絲傷痕。同樣，他送了知縣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但是知縣畏懼我爹，不忍心推辭開來。
    這老頭兒也不就此罷手，竟然去賄賂當朝丞相，可他不知，丞相是我爹的舊友，本來一切即將杳無音訊。老頭兒幾乎為了此事散盡了家財，連另外兩個兒子都要與他鬧翻。
    聽見此消息後，還是我先動作了。意識到事情嚴重化，我雖然頑劣，也隻是想出一時之氣，還不至於要毀人家財的地步。而且，囚了繁朔封半個多月，便將此事作罷。
    “老爺，人帶來了。”塌上之人，聞言，睜開眼，又微闔了眼。
    我恭敬地向他請安：“老爺萬福。”
    老人又睜開了眼，一副沉思天外的模樣，“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小人出身卑微，怎麼會跟老爺相識。”我玩笑般回他。如果他知道我就是當年將他家裏鬧得雞犬不寧的人，他絕對要把我碎屍萬段。
    “也是。封兒最近越發放肆了，竟然招攬來如此多的閑人！真是傷風敗俗！”老人抿了一口茶，撇了我一眼。“我見過凝衣，你不是凝衣。”
    很新奇老人一直關注我，不知道他暗地裏打了什麼鬼主意。“小人確實不是凝衣，小人名叫知意。”
    “我並不是問你的名字，我隻想知道，我兒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看來老人一直不明白實情。
    “回老爺，凝衣將小人迷暈送進了繁府，自己卻跟了曾大人。”我一五一十地道出實情。老人並未生氣反而，一臉無謂的模樣。
    平淡的話語，卻是最傷人心。“如此說來，你隻是個多餘的？”他沒有正眼看我。“不過，你想不想真正成為繁家的人？”話鋒一轉，他盯上我。
    不急不躁，我帶著笑，與老人僵持，看他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老人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見我沒有說話，他也不急。
    “最近繁家的生意遇見了難處，總有一些當朝權貴，搬弄是非。這家業，我遲早是要給封兒的，我現在也老了，幫不了太多，還要靠他自己將家族發揚光大。那時，就看有沒有人能幫他一幫了。”老人說得期期艾艾，似真有這麼一回事。
    “封兒從很久以前就嗜男色了，隻是經過了一些事，我堅決反對。可最近他又為了那個凝衣，跟我翻臉。現在倒好，更加肆無忌憚得在府上養一些鶯鶯燕燕！哎…如今，我也隨了他了，隻是我不想繁家的家業毀於一旦。”
    仔細聽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小人不過一介賣弄聲色之輩。有什麼能耐能幫到老爺和大少爺？”
    “我本以為你會是有心人…”就這一句，我妥協了。